琅王重享受,手下多是會經營的能人,那泛舟的船兒也甚是寬泛。寬大的船山行駛在碧波上穩穩當當,倒是泛舟湖飲的好去處。


    見瓊娘端了食盒來,立在湖岸旁相迎的琅王甚是高興。


    他前日跟她相見時,便提到想吃她燒的小菜,如今看小娘乖乖地提來了食盒,當真是叫人心生歡喜。


    待得二人上了船,進了船艙,瓊娘將食盒打開,把幾樣菜擺放到了桌麵上。


    瓊王舉箸一嚐,全是素齋,雖則味道甚佳,但對於喜食肉魚的瓊王來說,卻不太對路子。


    「今日你我又不燒香禮佛,怎的不做些葷菜?」


    「這幾道菜品,是奴家新近試著燒煮的。你看這道清蒸賽魚肚,選用了香菇泡發的清汁調味,就是吃起來覺得味道不夠,王爺看還需如何改進?」


    瓊娘的態度夠誠懇,瞪圓了眼,揚著細嫩下巴,虛心討教的樣子也惹人愛。


    就算明知道她是拿了自己試菜,琅王也覺得很是受用。


    當下他又夾了一筷子品酌道:「這塞魚肚既然有個賽字,味道要比真正的魚肚更鮮美才是。鹹乃百味提鮮之首,可你用的鹽卻是普通的海鹽,有股子粗糲味道。不妨試試睢縣特產的井鹽,一年不過滲出十稯,其味鮮而不奪本味,醃製這賽魚肚裏的嫩豆腐最好。」


    瓊娘覺得自己果然找對了人,這位江東來的王爺,舌頭比皇帝的都嬌貴,加之是吃喝玩樂的行家,每次聽他品菜,總是有些新的體味。


    接下來,琅王又試了其他幾樣,待得吃了一肚子的青菜豆腐後,素寡了一肚子的琅王,決定給自己增添些肉食,便一把將猶在記錄手劄的小娘子拖入了自己的懷裏。


    瓊娘隻一抬頭,自己的櫻唇便盡被這王爺含入了嘴裏,整個人不及掙紮,也被裹挾進了少年王爺寬廣的胸懷中。


    隻是二人耳鬢廝磨間,瓊娘借著眼角的餘光透過窗口的輕紗,似乎看到有人立在湖一側的亂草間,麵無表情地看著泛舟而行的遊船。


    瓊娘覺得眼花,隻推開琅王再揉眼去看,湖岸邊風吹芳草萋萋,卻再沒半個人影……


    而那邊琅王又拽著她鬧上了。


    依著琅王的意思,便是今日非得問清這小娘子的真心,不然總是跟她兩個爹娘相看後生,萬一眼瞎看中了哪一個,豈不是又要他費時費力地去棒打野鴛鴦?


    瓊娘看著琅王變著法兒的拿話敲打著她擇婿的問題,便徑直將話挑明:「奴家不想嫁人。」


    琅王聽了很是高興,麵帶微笑牽著她的手在船頭站定,低頭看著她清麗的剪影,道:「算你受教,不叫本王費心,待過些時日,本王在朝中的凡務了一了,便托媒人去你父母那下聘。」


    瓊娘覺得琅王沒有聽懂自己話裏的意思,便自重申:「奴家的意思是這輩子,誰也不想嫁。」


    琅王覺得瓊娘在撩撥他,世間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但是想到了瓊娘正好是戀家的年紀,大約是舍不得父母兄長,猶自發著嬌憨,便是全不在意地撇嘴輕笑,徑自說道:「待得本王的花轎上門,由不得你不嫁。」


    瓊娘對著一尊泥捏的不通七竅的牛魔王,琴弦彈得空響也是滿懷無力之感。


    幹脆收起琴弦,不再費心與這王爺廢話。


    這輩子如果琅王安分守己,大約能逃脫皇寺幽禁之憂,但是他與太子不睦,乃是滿朝共睹的。


    一旦老皇駕崩,他的前景也是堪憂。自己重活一世窺得先機。然而人的脾氣秉性不能改變,就衝著他前些日子在宴席上,當著皇帝麵前毫不收斂的表現,也是難有善終。


    自己何苦來的受了他的牽連?隻是現在琅王氣勢未頹,人又不講道理的那一類,少不得虛以委蛇。


    既然王爺愛與她談情,便說上一說,可是瓊娘心內自有打算,以後一定要快些打算,遠離煩擾在身邊的重重漩渦……


    當下也不再跟他廢話,隻撿了無關要隘的閑語來談。


    她前世裏,與這琅王並無什麽交集,大約隻聽有關這位琅王荒淫暴虐的種種傳聞。


    如今因著種種因緣,倒是對他多了不少的了解。


    這位王爺固然是滿身的臭毛病,性情也被養得驕橫,但是長時間久處之,這人驕橫之下,又有些讓人刮目相看之處。


    待得二人食過飯後,便坐在船中擺布棋盤下棋。若是換了從前,瓊娘倒是覺得臨波湖上,執子下棋甚是雅趣。


    可是現在她整日勞心勞力,好不容易得了一天的空閑,又要對著琅王耗費腦子,哪裏還會板板的坐著陪他下棋?


    就如爹娘所言,琴棋書畫乃是富貴之人吃飽了撐的,才會去擺弄著消磨時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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