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娘隻當聽不懂那管事婆子所指為何,按著單子選買完畢,便叫哥哥店鋪的夥計到時將物件送到琅王府。


    一路走得累了,恰好下起了一陣微雨,瓊娘便領著管事婆子去街市上的茶樓裏避雨歇歇腳。


    京城多是閑人,茶樓也不同於其他的地方,不光是經營茶水,還可在此小憩午休。


    這些個茶間通常是不大的雅間裏設有藤搖椅,窗戶上竹簾半放,隻投了星點陽光進來,樓下有樂師彈奏古琴雅音,品著茶吃著點心,待得吃足了,人也倦怠了,便伴著茶香在竹椅上小憩片刻,很是養神。


    起碼前世裏,瓊娘在家中與婆婆相處疲累時,經常借口去店鋪理賬,來這樣的茶樓裏喘歇片刻。


    而現在,她覺得小憩一會也是不錯,便開了個雅間窗戶臨院,可以靜聽雨打芭蕉、飛雨跳珠。她點完了茶水和點心,又叫管事婆子和喜鵲也歇一歇,在外麵的散座上點她們愛吃的去。


    然後便是一個人在雅閣幽香裏,半靠在躺椅上合眼假寐了起來。


    就在這時,似乎是臨近的雅間裏傳來兩個女子的言語。


    「你說這後日的兩場宴該如何趕赴?琅王府的在城中,太子的設在了京郊別館,就算騎著的盧名駒,跑斷了腸子,這一天裏也隻能趕赴一家的宴,可如何是好?」


    瓊娘微微睜開了眼,屏息靜聽那邊的對話。


    另一位夫人開口道:「能怎麽辦?你說是得罪一個異姓王,還是得罪國之儲君啊?這根本是不讓人選啊,也隻能下了琅王的臉麵,賠上份禮,來個禮到人不到了。」


    這話說到這,那兩位夫人便轉了話題,隻悄悄說起了其他的。


    可是瓊娘的心裏確是一沉。


    京城裏貴人聚集,交際眾多,但是府中的管事都是耳聽六路眼看八方。自己府中要辦事情,都要看看有沒有跟貴人們的宴席撞上。也免得到時開場無人來的尷尬。


    按理說太子辦宴,這時間是哪一天,滿京城都應該早早知道,楚管家這等老人精兒不會犯這樣的糊塗,眼看著自己的主子丟醜沒了臉麵啊?


    琅王主理三郡兵馬,可是到時無人到場,這隱隱便是要昭告天下,這個江東王不過是擺個樣子——他在京城立不起來!


    想到這,瓊娘急急起身,帶著喜鵲和管事婆子下了樓後,對琅王府派來跟著她們的侍衛道:「去軍司處問問,琅王今日何時回府,若是方便,可否快些回來。」


    那侍衛領命,急急奔赴軍司處去尋琅王帶話。


    而瓊娘則一路回到了琅王府,叫來了楚管家問詢此事。


    楚管家聽得一直眼兒,連忙叫了四五個善交際的小廝去軍司各個將領的府宅去大廳消息。


    不一會派出去的小廝回報,這日子的確是撞上了,可太子辦宴的帖子是昨日才發下的,按理說不應該這麽趕著臨時發帖才是。


    瓊娘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昨日尚雲天瞟了自己寫的素箋一眼,因為怕忘了日子,瓊娘在那寫了琅王府開宴的時間與時辰……


    按理說,太子不應該跟琅王在辦宴的小事上這般計較才是——除非是有人給太子進讒言,故意搬弄是非!


    若真是這樣,尚雲天是什麽意思?因為她為琅王操辦宴席,便要下絆子攪鬧不成?


    太子這邊其實心情也不大平靜。


    剛從江西回轉來,太子劉熙覺得自己這一年也應該苦盡甘來。


    此番開山引水,贏得百姓讚譽無數,父皇本應該嘉獎一二。可是父皇雖然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兒不吝言語地誇讚了一番,轉身的功夫,卻將主理六部來年審司的重任,交給了二皇子劉剡。


    這審司的職責乃是考核六部一年功績,更是監督戶部、兵部、工部三司銀兩的調用。


    按理說這樣的職責,當是國之重臣協同儲君一起來做,可皇帝卻偏偏將這職責給二皇子。


    聖旨頒布的那一刻,滿朝的文武心裏都在猜度聖意。而那刀筆吏胡大人向來肚子是藏不住話的,當場直奏,言明此舉不妥。


    可是萬歲爺卻擺出一副心疼兒子的樣子道:「太子舟車勞頓,眼看清減,朕甚是心疼,也應該讓國之儲君歇歇了,胡大人,如果朕的每道聖旨,你都要質疑,不如朕的龍椅你來坐可好?」


    隻這一句話,就讓胡大人誠惶誠恐,隻差一點在皇殿裏撞柱明誌。


    太子自然也是含笑謝父皇的體恤之恩,可是下了殿後,直氣得胸悶梗喉。


    不過太子多年,養氣功夫了得,隻揮手讓人將尚雲天叫來。


    當太子坐在園子的涼亭裏,看尚雲天走來時,不由得有些感歎——沒想到他當初命人欲除之而後快的書生,卻是個難得的奇人。


    想當初,他受了父皇的訓斥,閉府不出。這個候補的小吏尚雲天卻主動找上了門來,表示要效忠於他。


    劉熙覺得這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尚雲天是看自己如今不能拿他怎樣,免了被皇上誤以為滅口泄私憤的嫌疑,便上太子府挑釁來了。


    劉熙養氣功夫漸長。於是,便耐著性子聽這書生滿嘴的狂言。書生的投名狀,便是預言江西大旱,以及將要發生暴亂的匪首名單。


    太子爺聽著聽著都樂了。這個小吏大約覺得在舞弊案中,他借了琅王的威風,鑿開了太子的船底,掀翻了一船的朝中大吏,便得意忘形,以為他劉熙是個缺心少魂的癡兒,什麽山貓怪獸都收?


    他猜這人大約是琅王教唆來的,便暗自決心絕不掉落琅王那狗雜種的陷阱。隻耐心聽完瘋瘋癲癲的話後,異常客氣地將尚雲天送出門。


    本來這事兒便算過去了,反正這候補小吏不是包藏禍心,就是因為與狀元失之交臂,得了失心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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