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時辰不早了,還請您回房休息,不敢勞煩王爺,今夜我自呆在書齋裏過一宿。」


    下了變相的逐客令,瓊娘自低下頭來,去看手裏的書卷。


    雖說表麵從容鎮定,可是心內怎麽能平靜?她雖然一早料到與這楚邪的姻緣可能如朝露短促,終究不能白頭偕老,卻不曾想竟然是成親第二日,便要和離。


    不過這樣也好,婚前到底是情愛作祟,一時蒙蔽的人眼。如今彼此早早看清不合適,便各自分開,都是好事。也省得她如前世一般,直到入井才徹頭醒悟。


    瓊娘自我開解著和離的種種好處,可是那邊卻是氣瘋了的王爺一個!


    崔家瓊娘!妖孽!混賬!


    原來小娘這般從容,竟是拿他當紅巷裏的相公來用!果真是市井裏滾爬出來的,竟然連給貴婦寡婦取樂的相公館都知!


    這是什麽德行?此番若真和離了,豈不是就此開戒,荷包裏不差銀票,頂了個和離的名頭,盡情地去相公裏去消遣?


    人氣急而下,思緒難免光怪陸離,琅王尚未開口,已經被腦子裏的種種氣得恨不得拔劍砍人。


    當下兩手一搓,那寫好了二人名姓的和離書就此變成紛飛的紙屑。


    「想和離?美死你!」當下兩手一身,便將桌子後的小娘一把拽了出來,往肩上一扛,便往臥房走去。


    瓊娘其實心裏也滿是火氣,被他這般一抱,登時不幹,隻蹬腿喊道:「快些放我下來!」


    待琅王幾步走入了屋子,將她摔在了大床上,一邊脫衣一邊恨恨道:「既然本王的功夫價值千金,不盡給幹姨母享受了,豈不是不孝?」


    當下便是直撲了過去,跟她熱熱的吻在了一起。


    在瓊娘的認知裏,生氣便是生氣,想她與尚雲天也是有冷戰個幾個時辰的時候。


    可是這般熱乎乎的還沒吵完便親,算是哪門子道理?當下便去咬他的薄唇。


    琅王也不躲,隻任著她亂咬一起,可是手下也是飛快,不一會便得了逞去。隻一味地侍候著小娘,怎麽舒服怎麽來……


    這一鬧,便是至夜深沉,瓊娘累得香汗淋漓,都不知道自己何時被琅王擁在懷裏睡去的。


    到了第二天,她睜開眼時,琅王因為臨時事務,停了婚休,已經起身早朝去了。隻留了她一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


    昨夜的爭吵,酣睡了一夜後,就變得有些零散,依稀記不得爭吵的內容了,可是地上的休書碎紙,又昭示著的確有一場爭吵。


    早起吃飯時,她問翠玉:「王爺可曾跟你們下人提及不讓我出門?」


    翠玉正往桌子上擺放小菜,聞言一愣道:「奴婢並不曾聽見啊,倒是吩咐將府裏那輛新裝的帶著軟簧的車馬給王妃您用,還囑咐說這幾日日頭甚毒,出門的隨侍要機靈些,莫讓王妃你曬了肌膚呢。」


    她和幾個丫鬟昨天是聽到王爺與王妃爭吵的,雖然不知爭吵內容,可是心內也是擔憂不已,好不容易到了半夜,二人似乎有和好了,她這才將心慢慢放下。


    可是想到自己的小姐自從回了崔家後,脾氣似乎變得越加火爆,與柳家教導的淑女風範大相徑庭,不禁開口勸慰道:「小……王妃,您如今已經嫁與了王爺,自當事事要順從夫君的意思,不然總是忤逆君意,傳揚出去,豈不是要擔了悍婦的名頭,這可是犯了七出的條例,有損您的清譽啊!」


    瓊娘接過了飯碗,淡淡開口道:「夫君是君子,夫人才可是得體的淑女。他不過分,我自懶得與他計較,這世間有些事情,可不是上趕子殷勤便能解決得了的……」


    說到這,瓊娘忽然頓住,她似乎想出了解決白氏低價傾銷的法子。


    於是吃過飯後,她急匆匆地上了馬車,趕到了崔家的貨鋪時,找來了掌櫃道:「三天後,你尋幾個夥計,按照單冊上的名頭去各府裏退還定金。她們若問原因,你便告知他們,崔家的這批水粉漲價了,價錢是原來的五倍!」


    喬掌櫃原來還聽得頭頭是道,到了最後竟有些瞠目結舌,小心翼翼問道:「東家,小的沒聽錯吧?原先的價格跟白家就沒得比,現在漲了五倍,還退了定金……這,這不是擎等著這批子貨在庫房裏返潮長黴子嗎?」


    瓊娘沒有言語,從懷裏又掏出一張圖紙道:「距離京城外五百裏的華陽鎮,有個姓沈的工匠,其人現在雖名不見經傳,可他鑲嵌技藝精湛,最擅長精工細作的器皿。你秘密前往,請這位工匠依著這圖樣,先製作出三個脂粉盒子來,以後我還會大量訂貨。至於鑲嵌的寶石,由我所出,盡是挑足足的寶石鑲嵌。」


    喬掌櫃眨了眨眼,有些明白了,小聲道:「東家,您這是要賠錢搞一出買櫝還珠啊!」


    瓊娘微微一笑:「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既然白家喜歡賤賣,讓他們賤價賣去好了,我崔家的貨色就是這麽高不可攀……你明日尋些市井裏的上年紀的婆娘去,容貌越醜越好,讓她們穿得破舊些,去白家商鋪買胭脂水粉,個個要當場試用,將臉兒抹成唱戲的花臉,還要喜極而泣,跟前來買貨的客人誇讚他白家的脂粉便宜又好用!」


    喬掌櫃聽得直搓牙花子,光是想想一群滿臉褶子婆娘卡著一臉攤不平的粉大唱讚歌,他都隱隱倒胃,這哪是誇人?簡直等於變相的踢館子,他怎麽就沒想出來?


    最後這位老把式一舉大拇指:「東家,高,實在是高!」


    到了第二日,掌櫃的依著瓊娘的吩咐,去尋找那位巧匠定製脂粉盒子,那工匠果真如瓊娘所言,自己製了許多奇巧的盒子,見管家帶著寶石來尋,心內還納悶何時認識了這般慷慨主顧。


    因為盒子是現成的,隻需要將寶石鑲嵌上便好了。喬掌櫃一看,這位老師傅果然功夫了得,竟然自創了一種滿嵌的法子,那盒子也精巧,分作兩格一邊胭脂,一邊水粉,各自有個蓋子壓實。


    其實這卻是瓊娘回憶起前世裏,自己的店鋪曾經獨家售賣過這樣的粉盒,一時風靡京城。而現在,她不過是提前幾天,發掘了這位巧手的工匠而已。


    喬掌櫃記得瓊娘的吩咐,有要求這工匠在兩個蓋子上刻上崔記的篆體字,還搭配了一朵素雅的蘭花花紋。


    兩日後,有兩隻盒子鑲嵌完了,喬掌櫃便取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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