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你聽錯了!我說的是下次,再有下次,絕不會讓你打頭陣!”


    文芳和顏悅色的拍了拍我,話頭忽的一轉,往四處一看,又道:“可,你看看,咱們都沒下山呢!也就是說,這次的事情還沒完。”


    “我以為,應該不能算下次。明傑,你的意見呢?”


    庾明傑不傻,馬上會意的一個勁點腦袋:“對對對,一擋歸一擋,做事不能半途而廢。咱們要下了山,才能算下一件事的。”


    我被他們的歪理邪說氣得差點吐血,卻又百口莫辯,隻好搗枕捶床的同意了。


    文芳立刻張羅起來,去兩側的吊腳樓中搜集了十幾根堅韌的樹皮藤繩。


    這裏氣候潮濕,又是在山上,溫度比較低,樹藤編成的繩子,經過這麽多年歲月的洗禮,依舊保存的異常完好。


    文芳認真的對這些藤繩做了下測試,一根繩子掉個百十斤的物件,絕對不成問題。


    有了工具,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幾個人把藤繩擰成兩根足有三十多公分粗,將近四十米長的繩索。文芳抓著其中一根的繩頭,綁在我的腰上。


    然後,居然自顧自的把另一根繩子,也往她自己身上捆。


    “你這是做什麽?”我驚訝的問道。


    文芳扯了扯繩頭,說:“廢話,當然是和你一起下去了!不然,就你這點本事,在下邊遇到點什麽麻煩,我可來不及救你!”


    說話間,她已經紮好了繩索,把另一端遞給庾明傑,說:“明傑,上邊就拜托你和孟小姐了。”


    庾明傑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接過繩頭,重重的一點頭,手攥的發白,像是要把藤繩揉進掌心。


    孟甘棠主動抓起維係我的繩頭,吹了個口哨,伏在井口叫喚不停的九隻黑齒蜥,馬上滑稽的擺著屁股,跑到孟甘棠腳下,拿腦袋親昵的蹭著她的腳踝。


    孟甘棠又反手抓住她身上披肩的幾個線頭,用力一扯,弄下來一撮細絲,遞給文芳,說:“文警官,有這些長離蠶的蠶絲,這九隻小家夥,就會跟著你們。到了下邊,多多少少也能幫上點忙。”


    文芳鄭重的接到手中。


    九隻黑齒蜥就宛如蒼蠅逐臭般,爭先恐後的順著她褲腿,爬到了她身上,對著那些細絲噝噝噝的叫喚不休,綠色的怪眼中,透露出濃濃的渴望。卻不敢撲過去搶食,如同撒嬌,一個勁的用猙獰的腦袋蹭著文芳的身體。


    我看的嘖嘖稱奇:“孟小姐啊,你這幾隻小蜥蜴可有點名堂呐!它們也是異蟲嗎?我咋從來沒在書上見過?”


    孟甘棠咯咯咯的笑了起來,花枝亂顫的道:“顏先生,您可真會開玩笑!這些小家夥,要是異蟲的話,我敢養嗎?”


    “天生萬物,一生一克。所謂的原靈,也是從母體凡胎中成長起來的,並不是一生下來,就有各種強大的能力。”


    “我們就拿那隻雪蛛來說,它最初也是從一枚蜘蛛卵,破繭而出,變成幼蟲。在那段時期,它或許比普通蜘蛛厲害一些,但也不會有多麽離譜。”


    “而黑齒蜥這種動物,最喜歡將幼生期的雪蛛當做食物。因此,雪蛛天性中,對黑齒蜥就有幾分畏懼。”


    我有點明白了。


    但是,下邊的可是一隻成熟體的原靈雪蛛。這九隻一腳都能踩死的小玩意,又能幫上我們多少忙呢?


    這就跟九隻普通家貓,碰見了一頭長得和大象一般高的老鼠,是同一個道理。差距在那擺著,人一口氣都能把你吹死,你再是天敵,又頂個屁用?


    文芳嗤之以鼻的哼道:“老鼠再大,它也是老鼠。貓再小,也是貓!吃不了它,難道還嚇不了它嗎?”


    “行了,該下去了!”


    我一下子回過味來,見文芳已經手拎皮箱,抓著繩子,滑進了下水口。


    我跟過去,不放心的對孟甘棠囑咐著說:“孟小姐,你在上邊可悠著點。我這條小命全在你手上,答應我,就算手斷了,也千萬別鬆手。大不了等我回來,給你掏錢裝個世界上最好的義肢都成!”


    不等孟甘棠開口,庾明傑臉就黑了。


    這家夥趁我不備,伸手一推。


    倉促之間,我隻覺得眼前一花,腳底生風的就掉了下去。


    我在啊啊大叫的同時,聽見庾明傑的聲音在上方響起:“放心,義肢的錢我替你掏了,你和文隊在下邊玩的開心點!”


    我本來想大聲回罵,但身下傳來的失重感和四周越來越暗的光線,讓我如墜深淵,根本沒時間開口,顧著手忙腳亂的抓緊藤繩,減緩下墜的速度。


    一番周折後,我總算在半空憑借著藤繩的牽製穩定了身體。這裏,估計已經下到了七八米深的地方,抬頭往上一看,井口明顯小了好幾圈。


    周圍的光線,也暗的仿似頹星閃爍的夜晚,勉強能依稀辨認出身邊的東西。


    “文芳,文芳,姑奶奶,你在哪兒啊!”我停在半空瑟瑟發抖,不清楚下邊還有多深,一時不敢動作,惶恐不安的喊著文芳的名字。


    “你下邊!”文芳的聲音馬上從我腳下響起。


    我低頭一看,一道刺眼的白光直直的射來,令我眼睛刺痛發黑。但卻定下心來,急忙手抓藤繩的順到了光源的位置。


    “拿著!”


    我剛落到和她同一個水平的位置,她將藤繩一蕩,雙腿勾住了我的腰,順勢將皮箱放在兩人身體中間,又把她用來照明的手機塞給了我。


    我將手機拿在手裏,文芳讓我往下照一照。


    沒想到,手機射出的光線剛一照下去,瞬間又被反射了回來,晃得我睜不開眼來,趕忙把手機換了個方向,四周才重新恢複了正常。好像在井底下,有類似於鏡子一類的可以反光的東西。”


    我被眼前這情況搞得有點發懵。


    井底下的那是什麽東西?鏡子嗎?誰沒事幹,在那裏放一麵鏡子?


    文芳看著下邊,又看了看左右,忽然說道:“顏知,你有沒有發現,我們下來了這麽長時間,四周卻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一愣。


    大腦一時遲鈍,沒有立刻反應過來,等了幾秒,腦中如同劃過一道閃電,猛的想到:


    對啊,孟甘棠不是說,這口井底下連著雪山暗河嗎?


    可是,我們一直沒有聽見下方傳來什麽水聲。井中的空氣也非常幹燥,這是怎麽一回事?難道,這口井下邊不是什麽暗河?


    文芳皺眉說道:“不可能。侗族的建築風格,最大的缺點,就是如何將建築底下匯聚的雨水排出去。所以,往往都會因地製宜的修建排水井這種東西。如果在平地,排水井一般通著地底的水脈。”


    “像孟甘棠她們這種雪山小寨,必然會連同山上的暗河。否則,雨水一旦灌滿,整個寨子都得被水衝了。”


    她說完,沉吟著又說:“顏知,再試著照過去看看。”


    “怎麽,你有發現了?”


    我問著,眯起眼睛,把手機的光線再次挪了下去。


    可這次卻很奇怪,底下黑魆魆的一片,如同一個無底洞般,那種強光反射的情況,這次卻沒有出現。


    我頓時緊張起來,看向文芳:“怎麽會這樣?”


    文芳麵色凝重的搖了搖頭,沒說話。


    她把雙腿一鬆,將皮箱巧妙地穿插在我腰間的繩結上,從我腰上下來,手抓繩索,繼續往井底慢慢落。


    奇怪的是,我們一直往下落了將近十多米後,腳下方才一沉,踩在了一片十分濕濘綿軟的地麵上。


    加上我們之前下滑的距離,也就是說,這口井最少有二十米深。這和我們之前估算的十五六米,相差的可不是一丁半點。


    而且,這裏的空間似乎很開闊。


    下來後,我甚至一下子感覺到呼吸都順暢了好幾分。


    文芳拿過手機,舉高往四周一掃,光線一下子照出去老遠,周圍頓時都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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