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文芳攀著繩索,下到了井底,用燈光照亮了身邊的黑暗。隻見,井底下竟是別有洞天,一條巨大的地底暗河河床出現在我們腳下。


    這條暗河似乎已經枯竭了,但時間應該不長。在正前方的河床上麵,此時還星羅棋布的排列著一灘灘小水窪。


    水窪中的水,估計含有不少礦物質。白色的燈光打過去,照在這些淺淺的小水窪上,映射出一片片流光溢彩的五色光幕,佛連成了片,瞬間讓黑暗的空間看起來美輪美奐,恍若仙境。


    以我們為分界點,暗河兩端的頂部大約在四米多高的地方,是一片崢嶸嶙峋的石頂,身臨其境,便宛如置身在了另外一個世界。


    但又一點非常奇怪,在我們腳下的河床正中心,前後有一條看不見盡頭的‘路’,十分平坦,和兩側起伏不同,參差不平的坑窪軟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從來沒有想過,在地底竟有如此瑰麗龐奇的壯景,一時之間,嘴巴大張,‘嗚嗚嗚’的想對文芳說什麽,但又說不出口。


    文芳也震驚了好幾分鍾方才緩過神來,忍不住嘖嘖道:“我以前常聽我父親說,北蟲如龍,南蟲似鳳,各有各的特點。以前還沒有多少感受,今天站在這裏,才總算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了!”


    “北蟲如龍,南蟲似鳳?”我喃喃著,奇道:“嶽父這話是啥意思?”


    話一出口,我腸子便悔青了。


    自從上次在雲南昏迷之後,做了和文芳有關的那場春夢以來,我整個人就像是中了毒了,每天在腦中幻想著有一天能得了文芳的芳心。


    時間一長,中毒越來越重,夢中都已經抱得了美人歸。自然,將她父親喊做嶽父。


    可這些事,我向來都隻在夢裏想想罷了,哪敢真喊出來?


    現在,這腦子一發蒙,話也就從腸子裏頭鑽了出來。以文芳這脾性,還不知道得如何發落我?


    我越想越怕,隻覺得陣陣冷風順著後腦勺往衣服裏頭灌,忙戰戰兢兢的改口道:“是你父親,你父親!你看,我這人有時說話,他娘的不走腦子。前段時間,還差點把庾明傑喊姐姐呢!文芳,你可別誤會了啊!”


    文芳腦袋一歪,古怪道:“你剛說什麽?”


    我一看,她似乎剛才走神了。


    瞬間,如蒙大赦,鬆了口氣。急忙岔開話題,說:“沒,沒什麽!我就是想問問,你說的北蟲如龍,南蟲似鳳,這兩句話是什麽意思?”


    文芳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哦’了下,解釋說:“這兩句話的意思啊,就是說,南方和北方的環境不同,異蟲的生活習性也自然大不一樣。”


    “秦嶺以北,山高地平,一望無際,宛如長龍伏地,生活在這種環境下的異蟲,就好像龍一樣,剛猛而凶悍,對敵的時候,往往是正麵硬拚為主。”


    “而南方,地勢瑰奇繁複,多山多穀,不僅隻是表麵上看的那樣,地底下更是另有一番世界。生活在這種環境的異蟲,就如同鳳凰一樣,懂得借勢而為。利用優勢,蟄伏在空,等待時機,一擊製敵。”


    文芳越說越順溜,手往前邊一指,說:“你看,就好比咱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地方,這在地理學上,叫鳳凰地貌,又叫台地峽穀型熔岩地貌,以山峽溶洞密布著稱。孟甘棠他們的寨子,看來就是修建在這個巨大的溶洞世界之上的。”


    我聽她說完,隻覺大開眼界,歎服道:“沒想到,對於異蟲還有這種說法。真想見見你父親。”


    文芳臉色猛地一變,冷哼道:“哼,你想見他?直接碰牆吧!”


    我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又在哪招惹了她。突然想到,嘿呀,壞了,文芳以前說過,他老爹三年前就已經死了,我這不自討無趣嗎?


    我馬上想張口道歉。


    這時,文芳突然‘咦’的一下,往前走了三四米,蹲在鬆軟的河床上,似乎又發現了什麽。


    我跟過去一看,黑褐色的地麵上,有一灘差不多半個手掌大小的白斑,文芳用手指輕輕一戳,那白斑就像是活了,把她的手指給包了起來。


    我嚇了一跳,以為有危險,就要過去幫忙。


    不想,文芳背上趴著的那九隻黑齒蜥,這時噝噝噝的亂叫起來,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張開滿嘴獠牙的口,順著文芳的手臂迅速的往下爬,要去咬她那根指頭。


    文芳臉一白,手腕猛地一抖,指頭上那攤白色的東西被她甩到了地上。


    那些黑齒蜥,一個個騰躍而下,五搶六奪的去搶咬那個東西。這些黑齒蜥,說到底是冷血動物,你爭我搶之間,紅了眼睛,竟掉頭去咬自己的同伴。


    我看的心底發毛。


    文芳見狀,急忙把孟甘棠交給她的那些長離蠶蠶絲,翻取出來,在這些殺紅了眼睛的蜥蜴腦袋上邊晃了晃。


    頓時,這些蜥蜴停止了互毆,紛紛探出長舌,去夠蠶絲。


    文芳容色一鬆,往蜥群中扔了三條蠶絲,讓它們去搶食。又將剩下的蠶絲,小心翼翼的貼身放好。


    然後,聲音沉重的對我說:“麻煩了,那隻雪蛛,目前應該在產卵期。”


    “產卵期?怎麽說?”我一怔,問道。


    文芳看了眼狼吐虎咽的黑齒蜥,憂心忡忡的說:“剛才,我從地上撿到的那個東西,其實是一枚破碎的雪蛛卵。”


    我定定的望著她。


    文芳凝重道:“雪蛛這種原靈,也和普通蜘蛛一樣,有產卵的能力。不過,它們產卵期很長,大概三十年才會進行一次。而且,這種原靈沒有公母之分,隻要吸收到足夠的能量,便會進行排卵。”


    “但還有一點,有別於普通蜘蛛。它們產卵,並非是為了繁殖後代,而是.......該怎麽說呢.......”


    文芳似乎詞窮了片刻,忽的說:“對了,就像進化論提到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一樣。雪蛛產下卵後,先會等這些卵破蛹成蟲。”


    “然後,雪蛛會促使這些幼蟲進行互相吞噬,淘汰掉其它弱小的幼蟲,隻剩下最後一隻強壯的幼蟲。”


    “等這個淘汰期過後,成年雪蛛會給這個幼蟲半年的成長期。在半年後,又會與這隻雪蛛進行交合,將自己身體化為養分,來提供給這隻幼蟲。”


    我聽完後,咋舌不已。


    可轉念一想,其實,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慘無人道。


    在自然界,類似於雪蛛這種培育後代的物種不少。就和蒼鷹,會把幼崽扔下懸崖,讓它們在死亡的陰影下,展翅翱翔是同一個道理。


    但我想不通的是,文芳為何說麻煩了?雪蛛產卵,狀態難免會虛弱,這不正是對我們大大有利的事情嗎?


    我把這個問題說了出來。


    文芳搖頭道:“你,還是這麽笨!你想想,那雪蛛我們現在連影子都沒有見到,可它的卵,卻出現在了這裏。你就不奇怪嗎?”


    我說: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大概是那些幼蟲打的不可開交,有些跑到了這裏,被其它幼蟲給搞死了。所以,卵才會留了下來。


    文芳無語的看著我,點撥道:“聽清楚,我說的是卵,不是幼蟲!”


    我反應過來,一拍腦袋:對啊,差點忘了,這是蛛卵,不是幼蟲。又沒有長腳,怎麽會跑這個地方來?


    莫非........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震驚道:“你的意思是.......這枚雪蛛卵,有可能是......被人偷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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