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戲劇性的一幕,讓我大跌眼鏡。


    來時,我和文芳還提心吊膽,唯恐這是場有來無回的鴻門宴。


    可看文芳現在這反應,這個叫黃錦輝的人,還真是她老爹的朋友。而且,似乎關係匪淺,連她的名字,都是黃錦輝取得。


    我心中古怪的想到:得,鴻門宴變成了叔侄會,沒了舞劍的項莊,倒出來了個富綽的黃叔!


    這叔侄兩口風一對,身份一表。


    話匣子頓開,原來,這黃錦輝與文芳他老爹,雖說不是親兄弟,但雙方的感情卻遠超血脈。


    他們家和文芳兩家世代相交,祖輩又都引蟲人。所以,倆人打出生起便在一個村子。用黃錦輝自己的話來,他和文芳的老爹,那是一條褲子換著穿的兄弟。


    隻不過,等倆人成年後,卻各奔了東西。


    文芳他老爹做了警察,他則因為感情上的原因,在這個地方定居了下來。


    起初,倆人聯係的還挺多。


    到了後來,各有各的事,漸漸聯係也少了。可是,這份一條褲子兩人穿的感情,那是再長的歲月也無法磨滅的。


    文芳提到其父已死。這位黃叔扼腕歎息,偌大一鐵搭大漢,傷心之下淚灑九江,難免訴說起了與文芳其父的往事。


    等這叔侄兩時而放聲大笑,時而痛哭流涕的鬧騰了將近三四個小時後,這番叔侄會的戲碼,方才總算結束。


    接下來,三人談起了正事。


    文芳神色一正,問道:“黃叔,您送來那隻變異雪蛛,我已經見到了。您是從哪弄到的?還有,您怎麽會知道,我們要去找那個袁武?”


    黃叔笑了笑,衝房門拍了拍手,大聲道:“美玲,把袁武請過來!”


    門外有個女聲‘哎’了下。


    黃叔故作神秘的說道:“你們兩個等一下,等美玲把那個袁武帶來,我才好給你們解釋!”


    我當即一怔,這黃叔搞什麽鬼?什麽事,還必須得讓人過來,才能說?


    文芳沒有表態,我也不想惹人嫌。


    暗忖,這黃叔既是文芳的長輩,拉拉關係也是好的!萬一他一高興,指不定還能幫上我點忙,搓和我和文芳一下。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


    左右一思量,投其所好的指著檀木架子,虛心請教道:“黃叔,我看您這架子上的玻璃盒,裏邊裝的都是異蟲。這麽多家夥,您是從哪弄來的?”


    黃叔得意的笑道:“顏小子眼力不錯嘛!能看出來我這些寶貝的跟腳,難道也是引蟲人?怪不得,我這小侄女兩天來都和你形影不離。怎麽樣,你們倆的日子選好了沒有?”


    這黃叔的思維跳躍幅度挺大,促狹的瞄了眼玉臉緋紅的文芳後,又一轉話題,唏噓到:“說起這些寶貝,那可是我這大半生最得意的成就!真要論起來的話,那三天三夜我也給你說不完。”


    他眼睛轉了轉,大步流星的取過來一隻玻璃盒。


    他愛不釋手的撫摸著,對我說:“就拿這隻巴翅天蜈來說。我記得,那是在七年前,我在西川那邊一座野山上,遇到一隻成年的巴翅天蜈。拚了老命把那家夥除掉後,從它老窩.......”


    黃叔正如數家珍的給我解說著他輝煌曆史,門外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就有三個人進來了。


    為首的是帶我們過來的那女人。


    她叫美玲,身後跟著倆簡裝大漢,那倆人抬著一口放死人用的冷棺,大氣不喘的放下後,又直接走了。


    有了暗河的事,我看見棺材心底就發毛,好奇的問黃叔,怎麽讓人抬來一口棺材?不是去請那個袁武的嗎?


    黃叔對站在冷棺旁邊的美玲一點頭。


    她馬上彎腰下去,在冷棺上一拍,沉重的棺蓋便發出悶聲,自行打開了,裏邊冒出來一大股白氣,整個房間的溫度,仿佛驟然間降低了三四度。


    我凍得打了個激靈。


    黃叔站起來,對我和文芳說道:“你們倆,自己過去看看,那袁武就在裏邊躺著!美玲,你出去,把門關上!”


    我大吃一驚,袁武死了?


    文芳也變了臉色,她急急的走過去,往冷棺內一看,瞬間眼睛睜圓了,不可思議的掉頭問黃叔:“他的臉怎麽回事?”


    我跟過去,忙低頭往下看,心中頓時一凜。


    隻見冷棺內,躺著一具赤身裸-體的壯年男人的屍體。


    從屍體輪廓來推斷,這人生前應該是個像黃叔一樣的精壯大漢。


    可是,他好像遭受過什麽慘無人道的極刑,屍體正麵朝上的胸口上,遍布疤痕。粗粗一看,其中像匕首小刀之類的銳器,造成的扁平型傷口,便足有七八道之多。


    並且,很深,幾乎都能看見底下的骨頭。


    其它形狀的傷痕更是不計其數,整具屍體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


    尤其是臉,已經嚴重變形。


    屍體臉部的顴骨像是被人用鈍器硬生生砸碎了,兩頰深深地凹陷下去,額頭上也坑窪不平,可麵部的皮膚卻完好無損,一點也看不出來被重擊的跡象。


    總而言之,隻要是個人看見這具屍體,就能引起你潛意識的強烈共鳴。全身上下仿佛都和他一樣,遭到了殘酷的虐待,隱隱作痛。


    黃叔這時過來,低頭看了眼屍體,對文芳說道:“他的臉進行過手術,死了以後,動過刀子的地方保持不了原型,自然露了出來。”


    “手術?”


    文芳一皺眉,奇道:“這個袁武以前長得很醜嗎?一個男人,怎麽會做這種手術?”


    黃叔神秘一笑,說到:“嗬嗬,小侄女,袁武以前長得醜不醜,這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躺在冷棺的這個人,不是袁武!”


    文芳臉一沉,說到:“黃叔,這怎麽回事?您是在耍我嗎?”


    黃叔見文芳生氣,忙擺著手道:“小侄女,我可沒耍你!這人,的確是你們要找的袁武沒錯。可據我近日的調查,他又不是袁武!”


    我徹底聽糊塗了,莫名其妙的說道:“黃叔,您說的簡單點,我這腦子笨,太複雜了我搞不清楚。”


    黃叔幹笑兩聲:“咳咳,事情是這樣的.......”


    湘西這邊地處偏遠,不少靈知盤踞此地。其中有不少靈知,像袁胖子一樣,經營著各種不法勾當。黃叔身為引蟲人,自然深知這一點。


    說來,他這麽大的家業,也不是全靠一雙手艱苦打拚出來的。說好聽點,他是自立旗號,用引蟲人的身份,維護這裏的地下治安。


    往難聽的說,他就是靠威脅恫嚇這些靈知,從他們手中收取保護費,才發家致富。因此,這些被他剝削的靈知,暗地送了個‘黃剝皮’的稱號。


    袁胖子身為其中一員,當然難逃黃叔的壓榨,每月都會派人送來‘孝敬’。


    兩個月前,黃叔起了個早。


    他坐在院子裏,翹著腿暗暗尋思,最近聽說袁胖子這家夥,手底下的賭場生意火爆,較往常盈利翻了七八倍。


    這次他送來的孝敬,定然少不了。正好,老子踅摸著要去南洋那邊走一遭,那地方以前偏遠,許會有些沒見過的異蟲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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