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翠渾身一顫,低低的啊了一聲,整個身子都貼在春眠身上。


    江嬤嬤目光坦蕩得很,「春眠姑娘,你也相信是世子妃害死她的嗎?她做的事都是世子妃教唆的?」


    春眠慌亂搖頭,「不,我不相信。世子妃是好人。可是……」有些事她想不通,更捉摸不透。


    江嬤嬤給她上完藥,略一沉思,「我倒是覺得這件事蹊蹺得很,為什麽偏偏在你經過時跳來一隻貓?還選在離霓裳院最近的地方,虧得我們聽到了動靜,若我們沒聽到,難不成你要坐在那裏一整夜不成?萬一你出了事,霓裳院可是有最大的嫌疑。」


    江嬤嬤親自斟了一杯茶遞給春眠,春眠又是一口氣喝光,心中仍是懼怕,但一雙眼卻靈動了起來。不錯,這件事確實很蹊蹺。為什麽貓撲向的偏偏是她呢?


    陡然間她靈光一閃,恢複了理智,「江嬤嬤,我明白了!這隻貓本來就是給我準備的,哼,她們當真下得了手。」


    倚翠心下駭然,「春眠姊姊,你是說有人想要害你嗎?」


    春眠點頭,眸中閃過一絲怒意,「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狠辣,她是想毀了我這張臉,這樣我便再也不能在主子跟前伺候了,真惡毒。」


    倚翠聽得有些雲裏霧裏,「你說的是誰啊?誰敢這麽大膽對你這樣?郡王爺不會饒了他的。」


    春眠冷哼,「若不是江嬤嬤提醒,有一天我被害死了可能還被蒙在鼓裏。真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江嬤嬤,今日可要謝謝您了。」


    江嬤嬤見她這麽快就想通了,心裏一陣讚賞。果然是個靈透的,一點即通!「這事也是因咱們霓裳院而起,你護了倚翠,等於護著我們世子妃,我還要謝謝你呢。」


    倚翠這時才聽明白了,吃驚不已的道:「春眠姊姊,你是說,是安側妃跟前的人想害你?」


    想通了這點,春眠反倒心安,哼了一聲,「清瑩落了那樣的下場,她們自是不甘,表麵上不敢對我下手,卻在暗地裏使這些勾當,她們還真當晉王府是安家的天下了。」


    倚翠麵帶憂色,「春眠姊姊,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日後你還是多加小心吧。咱們做奴婢的,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春眠安慰的拍拍她的手,「放心吧倚翠,這次讓她們得逞了,不會再有下一次的。不過,我倒是有點擔心世子妃,不知世子妃怎麽樣了?」


    有些話是不能明說的,江嬤嬤便道:「咱們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世子妃在五雲廟,咱們也是有心無力,現在照你說的連巧玉都死了,那真是死無對證了。」


    春眠秀眉緊蹙,低聲道:「我看這件事也蹊蹺得很,巧玉為人辦事,定是被人抓住了軟肋,她的軟肋就是她娘和弟弟,你們去查查這些或許可以幫幫世子妃。」


    江嬤嬤重重的歎了口氣,低頭不語。


    春眠眼珠子轉了轉,輕聲道:「嬤嬤若信得過我,我便去問一問,在這王府裏還沒人敢招惹郡王爺。」


    江嬤嬤大喜,「真的嗎?你真的肯幫咱們世子妃?」


    「嬤嬤不要抱太大希望,我去試一試,但不一定真能幫上什麽忙。」春眠咬了咬牙說:「反正我已經被人惦記上了,索性就做點什麽吧。」


    「我替世子妃謝謝你。」江嬤嬤神色激動,眼眶蓄滿淚,已將春眠當成救命恩人。


    春眠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回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若有消息,再來知會嬤嬤。」


    江嬤嬤感激的點點頭,「春眠姑娘,咱們送你回去。」


    春眠沒有拒絕,剛才的驚嚇令她嚇破了膽,她再也不想經曆第二回了。


    江嬤嬤挑著燈籠,倚翠攙著春眠的手,兩人將春眠送回房裏才回了霓裳院。


    關了房門,倚翠擔憂的看江嬤嬤,欲言又止。


    江嬤嬤卻微微笑了笑,說:「倚翠,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可若世子妃真的出了什麽事,咱們再使什麽樣的法子都無濟於事。」


    倚翠雖然依舊不能放心,但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嬤嬤,我明白的。」


    清早起來,黎言裳心情有些鬱悶,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了。


    寶瓶被小師父們叫去幫忙,她獨自在屋裏看書,卻心煩意亂,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許是時間過得太快,要做的事卻毫無進展,迫在眉睫,她也開始著急起來。


    既然看不下去,她索性放下書,出了房門,走出小院子。


    天陰沉沉的,山上氤氳著陣陣潮氣,籠在身上,讓人頗不舒服。


    黎言裳不喜歡陰沉的天氣,反而比較喜歡下雨,綿綿細雨,纏綿於床榻,手上捧一本書,聽著雨聲,好不愜意。


    她抬頭望望天,隻是陰沉沉的,並沒有要下雨的意思,像極了她此時陰霾的心情。


    她在附近轉了轉,心頭依然沉悶得厲害,乾脆轉身回屋躺著看書去。


    回了院子,叫了兩聲寶瓶,無人回應,知道寶瓶還沒回來,她推門進屋,卻愣了愣。她記得剛才出門時明明關了房門的,怎麽這會房門是半開的?


    許是被風吹開了,或者寶瓶回來後又走了吧?


    她坐在木椅上,愣愣的望著外麵陰沉的天,全身都覺得頹廢得厲害,卻又不想上床躺著。


    注意到桌上擺著一壺茶,黎言裳微微一笑。果然是寶瓶回來了,定是斟好了茶見她不在,又出去忙別的事了。


    她拿杯子準備倒水,發現杯底有些黑點,她搖搖頭,想是寶瓶又從外頭拿進來的,她也懶得去洗了,倒了些茶水進去,拿著杯子來回晃蕩幾下,杯底果然乾淨了。


    她把杯裏的水倒在地上,拿了茶壺繼續倒水,目光無意間掃向地麵,登時嚇出一身冷汗,隻見地上的茶水泛起一層白沫,竟然變了顏色。


    她呆了呆,猛然反應過來。這茶水有毒!


    黎言裳嚇得扔了杯子,杯子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驚得她心跳如鼓,杯裏的水淌在地上,依舊起了白沫,似乎還冒著一股輕煙。


    她拿起茶壺直接倒在地上,奇怪的是這一次沒有任何反應,茶水落在地麵與泥土融在一起,沒有動靜。


    她猛然驚覺毒藥應是塗在杯子上的,頓時渾身冰涼,目光在屋裏掃視一圈,想起方才半開的門,更加心驚膽顫。隻差一點點,她就要再次命喪黃泉了。


    她彷佛覺得身後有雙眼在盯著自己,冷汗浸濕了後背,她全身都在顫抖。


    「世子妃。」寶瓶從外頭進來,見她失魂落魄的站著,臉色也蒼白得厲害,不禁嚇了一跳,「您這是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低頭看到破碎的杯子,慌忙奔上前,「世子妃,沒燙著您吧?都是奴婢不好,應該早些回來,您沒事吧?」


    寶瓶急忙抓了她的手檢查,見無紅腫之處,稍稍放下心,抬頭見世子妃依舊呆怔的望著地麵,又低聲喚道:「世子妃、世子妃……」


    黎言裳陡然回過神,聲音清冷,「這茶裏有毒。」


    寶瓶大吃一驚,低頭細看,果然發現茶水蹊蹺之處,頓時麵色蒼白,「這茶水,是誰、是誰給您送過來的?」


    黎言裳深吸口氣,竭力保持平靜,「方才我出去了一趟,回來後茶壺就放在這裏,我以為是你準備的,幸虧我先用茶水洗了洗杯子,否則……」她的心跳得厲害,湧上陣陣後怕。


    「世子妃,我去叫五雲師太。」寶瓶嚇得六神無主,滿臉怒氣,「一定讓五雲師太把這個人找出來。」


    見她轉身就要走,黎言裳慌忙拉住她,「寶瓶,等等,先讓我想一想。」


    五雲師太?可信嗎?


    宇文治把她送到五雲廟,難保沒給五雲師太打過招呼,她臨來之前宇文治說過的話言猶在耳,這事兒會不會是宇文治派人做的?


    那五雲師太知不知道內情呢?


    她絕對不能冒險,這個時候她不能再輕易相信別人,隻能依靠自己。


    下毒的人對她們的行蹤了若指掌,她前腳出門,那人後腳就進了院子下毒,她的時間,寶瓶離開的時間,掐算得恰到好處。


    忽然間,黎言裳想起小樹林那個灰色的背影,心裏一陣陣縮緊。會是那個人嗎?


    一陣風從門縫吹進來,她腦子頓時一陣清明。看來有人比她更著急了,既然她大難不死,這便是個絕佳的機會,這一次,她要反客為主。


    她很快鎮定下來,吩咐道:「寶瓶,先把地上這些碎片包起來放好,再給我拿個一模一樣的杯子來。」


    寶瓶見她麵色恢複正常,心裏也安定下來,依照吩咐把地上的碎片都收拾了,又拿了杯子過來,「世子妃,接下來怎麽辦?」


    黎言裳便吩咐道:「你去找五雲師太,一定要裝做很著急的樣子,但是你見了五雲師太,卻要裝著很平靜,就說我身上不舒服,請五雲師太過來瞧瞧。這些話一定要單獨跟五雲師太說。」


    寶瓶有些著急,「為什麽不直接告訴五雲師太呢?萬一賊人不死心,再來害您怎麽辦?」


    黎言裳冷笑的說:「咱們等的不就是那人再來害我嗎?如果對方不來,我還真找不到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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