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聞人司予祭出的半聖枯葉,那淩駕於天道之上的恐怖波動。


    朝文冬神情自若,將上品仙器濁陰槍隨手插入鬆散的砂石內道:“我以為你變了,變的比以前聰明了。”


    “不曾想,你還是那般單純,單純的讓人想笑。”


    說到這,他嘴角的弧度略微上揚,右臂輕抖。


    “唰。”


    一顆龍眼大小的血球自他寬敞的袖袍中飛出。


    朝文冬聳了聳肩,模樣懶散道:“我加入魔界的第一天起,血種半聖便賜予了我三張護身底牌。”


    “每一張都蘊有半聖第七境的通天修為,免得武殿那群家夥對我不死不休的追殺,我又無脫身之力。”


    “平日裏,我大多會將三張底牌全帶在身上,以防不測。”


    “但對你,我隻帶了一張。”


    “歸根究底,我想親自了結你,了結我忍耐八千年的心結,不想動用外力將你解決。”


    “相比你從蘇寧手裏借來的底牌,我這邊的殺招威力顯然更大。”


    “洛塵……”


    他雙眼半眯,細細回憶道:“洛塵的師尊百玄半聖在三萬年前隕落斬聖穀,他的巔峰修為好像是半聖第四境。”


    “第四境的底牌對上我第七境的底牌,你確定有機會借此翻身?”


    “司予,你太天真了,天真的近乎愚蠢。”


    “試想一下,我好不容易等來的契機,怎會讓你平安無事的返回仙界?”


    朝文冬唉聲歎氣,不知是在感慨這一仗贏的太輕鬆,還是念著兩人曾經有過的情意心生感觸。


    他默默的閉眼,伸手抓住其中一顆血球道:“我記得你說過,最喜歡小世界的冬天。”


    “因為大雪時節有大雪,雪能讓你浮躁的心緒變的安寧。”


    “你享受天地間的萬籟俱寂,與我肩並肩的在雪地行走。”


    “可惜了,我們在一起的數千年裏,我竟然沒有陪你看過一場大雪,沒有陪你來過一次三千小世界。”


    “這是我的食言,我去往魔界後唯一記在心上久難忘卻的往事。”


    “砰。”


    血球炸裂,璀璨的光芒湧向天際。


    紅霧將朝文冬包裹,大大小小的半聖法則瞬間融入虛空。


    “刺啦。”


    煙氣升騰,一氣化萬千。


    萬千煙氣於半空纏繞,又快速的結成一根通體漆黑的巨大雷柱。


    “轟隆隆。”


    電閃雷鳴,烏雲翻滾。


    原本晴朗的天空漸而陰沉,白日驟變黑夜。


    朝文冬驀然鬆手,罕見的露出一抹柔和道:“我心底的執著,那一場大雪,今日在你臨死之前還給你。”


    “司予……”


    他一聲低喃,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別怪我。”


    “崩崩崩。”


    驚雷陸續炸響,驚擾了整個華夏。


    狂風之後,傾盆大雨來襲。


    雨水尚未落地,在天上詭異的變成雪花。


    鵝毛大雪,紛紛灑灑。


    很快的,方圓千裏陷入銀裝素裹之中,被厚厚的積雪覆蓋。


    聞人司予冷眼旁觀,不做任何表態。


    任由那遲到八千年的雪花落滿衣衫,緊握的小手毫不猶豫的點向置於身前的半聖枯葉。


    一擊之後,她仰頭爆退。


    退至萬米之外,以心神感應本命仙器“攝靈傘”的蹤跡。


    “小傘,快。”


    她焦急的呼喊,額頭滲出絲絲冷汗道:“這一招拖不了多久,我必須在朝文冬下次出手前融合唐靜月。”


    ……


    不遠處,某棵橫倒的大樹旁,一縷蘇寧特意留下的心神種子暗暗閃爍。


    按照聞人司予的吩咐,他被迫退回昆侖。


    但這邊的戰況具體如何,他又實在放心不下。


    沒轍,他隻能偷偷的分離一縷心神,趁著聞人司予全身心的鎖定朝文冬時灑在不起眼的大樹旁。


    如此一來,則無需擔心放出的全部心神會被兩人的戰鬥波及。


    他可以明目張膽的躲在千裏外時刻觀察這邊的動靜,聞人司予能否借助那一片半聖枯葉擊敗朝文冬。


    “師尊啊師尊,您這本源大陣是不是太馬虎了?”


    “說好的一隻蒼蠅都進不來,哪怕是半聖強者亦不能逃脫您的感應,這……”


    蘇寧牢騷不斷,急的直抓頭皮道:“用我們家鄉話說,您這是典型的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真仙十八品的朝文冬,魔界三百魔尊之首,他既然有本事闖入華夏,難怪妖界半聖黑骨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抓走溪溪。”


    “哎,得虧您是我師尊,不然……”


    貓在昆侖後山禁地的角落裏,蘇寧罵罵咧咧道:“真想揍您一頓出出氣。”


    “嘩啦。”


    火浪席卷,道火兒從奇門印中飛出道:“我早說了洛塵不靠譜,拜他為師還不如拜在薑常念門下呢。”


    “瞧瞧你三伯,不聲不響的挑了個武殿老祖為師。”


    “頂著孤長笑親傳弟子的名頭,走到哪不是風光無限,人人追捧?”


    “再瞧瞧你,處處遭人追殺,即便是來了自己的家鄉華夏都沒個安生日子。”


    蘇寧無語道:“這意思,是後悔跟著我了?”


    道火兒嬌哼道:“後悔不至於,可每天為你擔驚受怕的,寶寶年紀小,心髒受不了。”


    蘇寧扯動嘴皮道:“三百多歲的寶寶,你可真小。”


    一邊調侃著,他一邊以仙力匯聚出心神種子看到的畫麵,置於前方牆壁道:“半聖底牌的損耗,朝文冬刻意手下留情了。”


    “就是不知聞人前輩還有沒有手段強行逆轉,否則單憑她跌境後的真仙十五品,是絕對鬥不過那個仙界叛徒的。”


    道火兒目不轉睛的盯著光幕虛影道:“我看懸,一境之差差之千裏,更別提差著整整三境。”


    “易購……”


    “咦,那是靜月?”


    欲言又止的,道火兒有氣無力的嗓音突然拔高道:“靜月不是在三天前的早上被你送去京都了嗎?”


    “她,她怎麽會出現?”


    道火兒目瞪口呆,使勁推搡著蘇寧。


    而後者,驚的喉嚨堵塞,胸膛劇烈起伏。


    “聞人司予……”


    半晌,他眼底猩紅密布的怒吼道:“你騙我。”


    這一次,他沒有喊聞人前輩,也失去了往日的感恩與恭敬。


    有的隻是於體內迸發的滔天憤怒,歇斯底裏的咆哮。


    “不,你不能這樣。”


    “靜月姑姑是靜月姑姑,她不是你的魅心。”


    眼眶濕潤,想通前因後果的蘇寧當即燃燒千裏瞬息符趕往戰場。


    他要阻止聞人司予,他要唐靜月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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