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桀並不喜大興土木,他拒了朝臣上折新立王府的提案,依舊住在未曾修繕的布政使司裏,當然,這裏已經改名為越王府,不再被稱為府衙。


    王府前後各加一隊親衛,每日輪值守護,若無詔令,誰都無法隨意進出王府後宅。


    上元節這一日,已改名為勤政殿的大堂,大清早就擺了十來種元宵,若是朝臣想討個喜氣,可早早過來吃一碗,也好保新一年團團圓圓。


    這一日顏青畫醒的很早,她同榮桀洗漱完畢就去前廳用早膳,他們夫妻二人的早膳也是元宵,餡料比去年的更足,味道也更細膩一些。


    顏青畫隻簡單吃了幾個,便同榮桀笑道:「我記得去歲此時,我們也是在這吃的元宵,這一年可過得真快。」


    是啊,日升月落,鬥轉星移,時光流逝的速度飛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新的一年便又到來。


    榮桀見她吃得開心,不由也笑:「一會兒用完早膳,我們再去小祠堂拜一拜吧。」


    去歲這個時候他們兩人就去了小祠堂,今年也依舊如此。


    便是改元立國,自立為王,榮桀這個人也依舊沒怎麽變,他還是那個顏青畫熟悉的他。


    小祠堂依舊還是那樣安安靜靜的樣子,去歲時剛剛修葺過,今年榮桀便未讓重修,他們父母本就不是奢華之人,想必也不會歡喜。


    隻是新立的禮部尚書曾經上過折子,言說:新朝已立,四海清平,王上應當修太廟祭祖,以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靈。


    然而如今局勢不穩,榮桀也並不喜這般興師動眾,回家同顏青畫商量過後,便一致同意壓下這份折子,一切照舊即可。


    西北的慕容鮮卑虎視眈眈,東北的陳國依舊以大國自居,衡原的盛天教還在耀武揚威,而業康內裏卻蠢蠢欲動。這還不是最好的時候,想必便是他們不祭祖,祖宗也不會怪罪他們。


    因此,這個小小的祠堂便保留下來,成了他們夫妻二人平日裏告慰先祖之地。


    今日他們依舊一人端了一碗元宵,端端正正擺放到案桌前。等兩個人行了禮上過香,這才退了出來。


    上元過後,次日便要早朝。


    這是越國立國之後,頭一次的大朝,從上到下都很重視。


    李素芳提前幾日便忙碌起來,領著下人把勤政殿裏裏外外都打掃幹淨,便是雕花門扉的邊角也都擦了,保證一丁點灰塵都無。


    為了讓大殿裏氣派一些,李素芳早早就安排定製香爐宮燈,也按榮桀夫妻二人的喜好雕好禦座。雕刻禦座的木匠手藝精湛,眼光獨到,到底也沒讓榮桀挑出什麽毛病來。


    顏青畫的鳳椅跟禦座是一對的,擺在一起看起來很是般配。


    正月十六這日清晨,天氣清和,陽光燦燦,即便是隆冬時節,大太陽底下也不叫人覺得寒冷。


    朝臣們早早便等在禦華門外,隻等傳召進入勤政殿中。


    辰時初刻,一名內侍從內院緩步而出,朗聲說道:「進殿。」


    隨著他聲音落下,百官便輕手輕腳進了內殿。


    所幸他們越國朝臣並不算多,衙門各部也不算冗沉,便是府衙大堂所改的勤政殿,也不顯得擁擠。


    一刻之後,內侍揚聲道:「殿下到,跪拜。」


    隻聽堅實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應當是榮桀進了大殿。


    大臣們紛紛跪下,垂眸沉默不語,不過片刻功夫,朝臣們就聽主位上悉悉索索的動靜,應當是人已經坐下了。


    下一刻,他們就聽到榮桀渾厚有力的嗓音:「免禮平身。」


    朝臣們這才依次起身,安靜立於殿上。


    有那好事的大臣悄悄往主位張望,入眼卻是兩個玄色身影。


    顏青畫穿著一身玄色飛鳳朝服,頭戴五鳳冠,端端正正坐在榮桀身側。她那鳳椅不過就歪了兩寸,可以算得上是同榮桀並駕齊驅了。


    朝臣們心裏直犯嘀咕,然而在榮桀冷冷的目光中,卻無一人敢當堂發問。


    在場朝臣大多都是同榮桀和顏青畫一路走來,自是知顏青畫身份貴重,這位越王妃能文能武,在軍民之中也極有威信。


    便是今日沒有榮桀壓陣,想來也無人敢說顏青畫半句不是。


    榮桀見他們老老實實站在堂下,無一人敢出言反對,不由同顏青畫相視一笑。


    榮桀便朗聲說道:「今日是我越國新立後的第一次大朝,諸位愛卿都是肱骨之臣,是我榮桀的左膀右臂。還望以後大人們勤勉為公,夙興夜寐,讓越國立於不敗之地,讓百姓再不受顛沛流離之苦。」


    榮桀這一番話擲地有聲,聽在各個臣子耳中,卻雷聲滾滾,激得他們更是心生沉浮。


    大朝一直開了將近半個時辰才結束,直到休朝之後百官退下,榮桀才鬆了口氣。


    剛剛下麵站著那麽多人,那麽多雙眼睛盯著,夫妻兩個隻好一直繃著身體,挺直腰背,生怕叫人看出一點錯處。


    等休朝後回了家中,榮桀才懶懶躺到床上:「這半個時辰,可比我練一整天兵都累。」


    顏青畫拍了拍他的腰,叫他趕緊起身,邊笑邊幫他換下朝服。


    他們兩人的這一身朝服是特地趕製出來的,皆是沉重的玄色,料子紮實繡工細密,穿在身上又硬又重,十分累人。


    「咱們隻是不習慣而已,等你真的把自己當成越王,就不會覺得拘束了。如今整個越國都是你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臣們的想法又有什麽好顧忌的呢?我說的是也不是?」顏青畫輕聲細語說道。


    榮桀點了點頭,等這身朝服換下來,他才鬆了口氣,渾身都舒坦了。


    「你說的在理,還是福妹清醒。」


    成了一國之主之後,除了規矩多一些,擔子重了些,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同。


    顏青畫終於習慣了略有些沉重華麗的頭麵,榮桀也終於不再對廣袖長衫斤斤計較,當他們的目光望向遠方,這些微小的小別扭便會忽略不計,不值得丁點關注。


    一晃便到了二月初,琅琊府落了這個冬日最後一場大雪,洋洋灑灑的雪落了一天一夜,染白了素淨的城。


    琅琊府自是早就做好了雪災防務,各部的官員們也沒縮在家中,領著下屬掃雪除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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