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把我留給別人,你怎麽這麽大度,嗯?”秦戈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莫名地幽怨。他確實不是什麽正人君子,粗暴地去扯陳棲葉的衣服,對著他的腰胯又摸又捏,不像以前那麽愛不釋手,而是恨不得將人撕碎。寒氣入侵肌膚,陳棲葉冷得直哆嗦,漸漸不再反抗。而是去迎合。陳棲葉已經感受不到後背的疼痛,他擁抱住秦戈,任由雨水將兩人洗滌。雨滴的拍打聲裏有過往的回音。還是那個階梯教室外,秦戈也是這麽靠近自己,眼神純澈,說出的話又是欲的:“我想……”秦戈唇瓣輕輕張合,他說,他想要陳棲葉。陳棲葉拒絕不了他,不管是彼時的玩鬧還是現在。他隻是有些癡心妄想,要是這場雨能將自己身體裏一半的血液也衝刷掉就好了,那麽他就不再是……“我當然舍不得啊,我還喜歡的,但是……”陳棲葉緘默,不需要再說一遍,秦戈也知道“但是”後麵跟著什麽。那句喜歡也沒能填補秦戈心中的空落,消失在雨裏的孤單背影比過往任何時候都像個背負深重的黑暗騎士。第38章 去享受吧,去愛吧秦戈淋著雨回到學校旁的那套公寓,渾渾噩噩如同行屍走肉般側著身子用肩膀“砰砰砰”撞門,才想起自己這些天都是一個人住,門後麵沒有燈,也沒有等待自己歸來的人。他佇在門來,動作僵硬地從浸著雨水的衣服裏摸鑰匙,指尖甫一觸碰到同樣冰冷的金屬鋸齒,防盜鐵門竟“咿呀”從內打開。玄關處的燈光並沒有全然傾瀉進廊道,門前,妝容精致的戚緲緲阻擋了一部分光源,她原本笑著,像是等候良久歡迎兒子歸來,她望著眼前渾身濕透的秦戈,驚訝地捂了捂嘴。“怎麽淋成這樣,沒帶雨傘嗎……誒喲,都怪我,準備什麽驚喜啊,應該回來就馬上給你打電話,然後去校門口接你……”戚緲緲牽著秦戈的手將同樣錯愕的兒子領進屋,秦戈的目光在旁側的餐廳逡巡,那張他經常放外賣盒子的餐桌上此刻擺著個插好蠟燭的小蛋糕,蛋糕旁邊有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顯然是送給他的遲來的生日禮物。秦戈盯著禮盒上纏繞的彩繩,一言不發傻站著,顯得戚緲緲更為著急。“快,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戚渺渺越說越著急,潭州的冬天本來就濕冷難熬,他怕兒子不小心凍著中招流感,正要把人往衛生間裏推,秦戈毫無征兆地微微彎下腰,將戚緲緲緊緊抱著。戚渺渺說不驚訝是假的。她已經很久沒這麽親密地和兒子擁抱過了,身子先是僵住,她聽到秦戈哽咽又委屈地叫了她一聲:“媽——!”那聲呼喚像極了秦戈小時候餓了、渴了、摔倒時會發出的求救,真切得完全出於本能。戚緲緲慢慢把手放在了秦戈背上,任由秦戈發梢低落的水珠掉在自己肩膀上。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怎麽……還哭鼻子了。”戚渺渺聽出秦戈的呼吸有些堵塞,想問他句“都幾歲了的人了”,轉念一想,兒子不管幾歲,都能在母親懷裏哭。戚渺渺問:“發生了什麽?”秦戈聲音裏也有強忍的哭腔:“沒什麽。”“那怎麽難過成這樣。”“因為我沒有快樂了。”戚渺渺忍俊不禁:“那媽媽給你講童話故事好不好,你小的時候一哭,我就拿繪本給你講故事,你聽入迷後就忘了疼……”秦戈到底是男孩,沒那麽容易流淚。戚緲緲也不再言語,當務之急是讓秦戈先去洗澡換衣服。十餘分鍾後秦戈從熱氣騰騰亮著暖黃浴霸燈的衛生間裏出來,換上厚睡衣頭上披著根幹毛巾,待他坐在餐桌前,戚緲緲站在他身後幫他擦頭發,她很久沒照顧過兒子了,力道沒個輕重晃得秦戈腦殼疼,但秦戈沒有叫停。男孩子頭發短不需要擦太長時間,戚緲緲見頭發不往下滴水了,就把毛巾掛在椅背上,自己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角。她原本準備了一些說辭,先為自己出差錯過兒子十八歲成人生日感到抱歉,再用蛋糕和從出差地買的禮物作為補償,可誰知秦戈突然鬧了這麽一出,導致計劃趕不到變化全被打亂。“……那就吃蛋糕吧。”戚緲緲幹脆不搞那些虛的煽情的,開門見山道,“兒子,生日快樂。”秦戈差點又要哭。他一直以為戚緲緲把他忙忘了,沒想到母親還記得他生日在十二月。戚緲緲見他哭喪著一張臉,反而想笑,扭著兒子紅彤彤的鼻尖道:“我在生你那天把這輩子的疼都受了大半,我怎麽可能忘。”“拆禮物吧。”戚緲緲把禮盒推到秦戈麵前,麵上的笑容非常自信,篤定裏麵的東西秦戈不可能不喜歡。果不其然,秦戈拆開包裝看到鞋盒裏的款式後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是最新款的限量aj,網上早就賣斷貨了,潭州又沒有aj專賣店,秦戈明天穿著這雙鞋去學校肯定是籃球場上最靚的仔。“謝謝媽。”秦戈臉上終於有了笑。戚緲緲捏捏他的臉,說不心疼是假的。戚緲緲問:“真不打算告訴我為什麽哭嗎?”秦戈搖搖頭:“真沒事……”他用手指蹭了蹭鼻尖,偏開臉避開母親的目光故作輕鬆道“那什麽……媽我先睡了,蛋糕我明天再吃。”秦戈很體恤戚緲緲,知道她越到年末越不清閑,今天如果不是為了給他送禮物,戚緲緲肯定還留在青少年宮,那塊新建成的場地總有忙不完的事。他已經成年算是個大人了,戚緲緲沒必要在這時候突然從事業型女強人搖身一變成慈母家庭主婦,可當她目送秦戈回臥室的背影,她眼裏的兒子明明那麽高大,卻莫名的寂寥。戚緲緲還是敲了敲秦戈的門扭開門把手,裏麵黑漆漆什麽都看不見。戚緲緲輕聲問:“睡了?”秦戈過了幾秒才翻身弄出動靜,嘟囔:“還沒。”戚緲緲摁下牆壁上的電燈開關,走到秦戈床前像哄孩子那樣柔聲細語:“媽媽給小秦戈講睡前故事好不好。”秦戈揉揉眼適應光線,本身並沒什麽睡意。他臉上已經找不到剛回家時的失控,還以為戚緲緲隻是隨口一提,沒想到她真的拉了張小凳子坐到自己床頭邊,將一本為青少年兒童編寫的神話故事攤在腿上。“……靠。”秦戈從被窩裏“騰”地坐起來,手掌抵著腦袋側臥著,雀躍得比看到那雙球鞋更喜悅,不敢相信地問,“真給我講啊?!”“那當然,你以前聽這些故事的時候最快樂了。”戚渺渺邊翻閱邊回憶道,“你從小記性就好,什麽故事我隻要同你講一遍,你都能複述個八九不離十。”那時候他們都還在杭城,秦思源也沒去世,他們還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秦戈現在已經想不起戚渺渺給自己講過什麽故事,本來挺稀奇激動的,目光掠過書上的一幅插畫,蹙著眉頭嘀咕:“希臘神話裏也有人魚啊。”戚渺渺翻回那頁《奧德修斯航海記》,糾正道:“這是塞壬,死亡島上歌聲動人的海妖。”“怎麽又是它!”秦戈仰天長嘯,聽故事的激情瞬間被冷水澆滅。他像是特別不能接受這一生物,鬱悶地抄起枕頭在被窩上砸了好幾下。戚渺渺都多久沒見到秦戈這麽孩子氣了,問:“你為什麽不喜歡塞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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