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回那雙纖纖玉手在這兩年用鄭大家特製的香膏保養得嫩如青筍,滑如凝脂,柔若無骨,漂亮得像一件藝術品一樣。這樣一雙手誰還敢讓李雁回再去操刀燒火?!若是留下疤可不是鬧著玩的。


    李雁回先將要做的吃食一樣樣的記下來,然後,將做法都在紙上記下來,交給下人們去做。


    蜜汁豬肉脯。


    可以幹吃,也可以撕碎了泡著吃。


    蔥花雞蛋餅。


    可以幹吃、卷肉脯青菜吃、也可以撕碎了做成燴餅吃。


    糖油糯米餅。


    糯米餅非常的頂餓,也可以迅速補充失去的糖份。


    南瓜麵雞蛋餅。


    發麵餅,烙得兩麵焦黃,香甜厚實又頂餓。


    爽口蘿卜。


    用醋、白糖、鹽、生薑、辣椒醃了,脆生生的,裝上一小罐,可以提升食欲。


    各種醬菜、蒜香烤肉也帶了一些。


    還有以前常備的麵條、麵片,上好的烏雞,放入紅棗、桂圓、枸杞、老薑細細的燉上一天,補氣補血。直接喝也好,下麵條、麵片也好。


    薑糖片、各色藥丸也都備了一些。


    李爹還特意找到李雁回,讓李雁回上次做的口罩,這次再多做些。


    李雁回也知道上次鄉試,李爹被分到了臭號。


    雖然,李雁回覺得李爹想多了,哪能運氣那麽差,連接兩次都分在臭號?!隻是,既然李爹要,李雁回就索性帶著四個小丫頭們做了足足近百個,李爹、謝越彥、宋鬆安每人都分了三十多個,足夠他們用的了。


    等到了會試當天,李爹、謝越彥、宋鬆安在下人的護送下前往貢院,李雁回這些女眷就隻能在家等消息了。


    因為住得近,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貢院。


    雖然人數眾多,但因為此次參加會試的全部都是有功名的舉子,倒是並不顯亂像,大家都很自覺的排隊,井然有序的樣子。


    龍門大開時,眾舉子一個個的上前接受檢查。


    也許是因為有功名在身,會試的檢查要比鄉試的檢查禮貌許多,但依然很嚴格。


    隻是在檢查到李爹時,又出事了。


    李爹的相貌特征其中寫了一項「微須」。


    李爹自覺人已過三十,應當留須了,但又因李雁回抗議的嚴重,因此,隻敢稍稍留一點胡子。因此,在體貌特征上寫了「微須」。


    打算等乖女看習慣後,就留上三尺美髯。


    可沒想到,居然因為他的胡子,檢考官認為他相貌不符。


    李爹氣結。


    自己明明就是自己,怎麽就相貌不符了?!


    「《論語集注》中有雲:‘微,無也’。以此,‘微須’者,乃‘無須’也。你明明留有小胡子,何言‘無須’?」


    李爹頭一回碰到如此咬文嚼字的老學究,一時不知從何辯駁,竟急出一身汗來。


    謝越彥就排在李爹身後,他走出一步,向老學究深彎腰行了一禮,微笑著辯解道:「《孟子·萬章上》有雲:‘孔子微服而過宋’。以老大人的解釋,豈不是堂堂孔老夫子不穿衣服,赤條條地走過宋國,這如何使得!?」


    李爹大喜,連連點頭。


    「就是此理!」


    檢考官一時語塞,無奈隻得放李爹進場。


    周圍的舉子頓時哄然大笑,齊聲道:」大善!「


    謝越彥舉重若輕的為李爹化解了危機,給眾人都留下的深刻的印象:此子心思敏捷,有急智!


    而已進入考場的李爹則不停的擦著冷汗。


    太懸了!


    還好有越彥在!


    李爹這一次運氣好,並沒有分在臭號附近。


    因此,心中大定。


    這會試可是要在貢院裏一連呆上九天的,若真是分在臭號附近,基本上這一科也就廢了。


    被分在臭號的痛苦和折磨,讓李爹心有戚戚焉。


    熟門熟路放下考籃,叫水擦拭,畢竟要一口氣呆上九天,不打掃收拾幹淨怎麽行?!


    忙碌的李爹並不知道,這次他的運氣不錯、宋鬆安的運氣也不錯,可謝越彥的運氣就不怎麽樣了……


    看著斜對麵不遠處的臭號,一向處變不驚的謝越彥也難得的皺起了眉。


    竟然分到了臭號……


    刹那的分神過後,謝越彥收拾好心情,恢複了一慣的從容淡定,不慌不忙的叫水收拾起衛生來。


    其它分在臭號附近的考生可就沒有謝越彥這份心性了,有脾氣暴躁的已經開始罵娘了,引得監考的軍士幾次上前警告;有幾分誠府涵養的就麵陰得似能滴下水來一般;而那些心性較差的,已經一臉的絕望,麵如死灰一般了。


    九天啊……這可怎麽熬啊?!


    其它的地方還好,唯有臭號附近的號房亂糟糟的。


    謝越彥依舊冷靜,有條不紊的將考籃中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


    與別人先擺放筆墨紙硯的行為不同的是,謝越彥是先要了炭盆,然後,將李雁回交給他盛烏雞湯的罐子放在炭盆上,也不待湯熱,就將蔥花雞蛋餅全部扯碎放入湯中,又加了蜜汁豬肉脯、爽口蘿卜條、各種小醬菜、蒜香烤肉、麵條……也不拘是什麽,統統放了進去,弄了個大雜燴……


    滿滿登登的一大罐子,足夠吃上一天的量。


    雲板響起,試卷發下。


    別人都在急匆匆的答卷,就連被分到臭號一臉絕望的考生也迫不及等的答著題,爭取在臭號發威前盡量能多答一些,說不定考官看在第一場四書經義答的不錯的份兒上,能讓他過了會試呢?!


    唯有謝越彥隻將試卷放在一旁,連打都不打開,隻是將微溫已可入口的罐中食物撈上來吃掉。


    謝越彥吃得很可快,卻並不粗魯,相反還有一種行雲流水的美感。


    別的考生聞著飯香,肚中升起饑餓感,可他們不敢停筆,甚至連抱怨一下的想法都沒有時間,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試卷上。


    倒是那些監考的軍士看著謝越彥這一反常態的行為,心中充滿好奇。


    這考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頭一回看見有舉子被分到臭號還這麽淡定的,淡定也就算了,竟然在臭號旁做的第一件事兒是吃,連試卷發下來都不耽誤的吃。


    謝越彥吃的動作真不慢,很快罐中的食物就被他撈幹淨了,隻剩下半罐子湯。


    監考軍士以為謝越彥這次應該可以停下答卷了,可他們震驚的看到謝越彥竟然擦擦手後,又開始往罐子裏進行第二輪的食物投放……


    謝越彥帶來的食物立刻少了四分之一。


    監考軍士們都傻眼了。


    這位其實不是來參加會試的,是來赴宴的吧?!


    在眾監考軍士們的風中淩亂中,謝越彥一口氣吃了三罐,直到吃了三分之一的食物,並將湯也喝得半點不剩後,才滿足的放下手中的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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