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叫了,」鎮國侯一聽他叫舅父就隻覺後背冒冷汗,有些煩躁:「我我我……我還能幹什麽?當然是去給你小媳婦討債去,韓老賊能仗著皇後跟你倚老賣老,他還能跟我倚老賣老嗎?趕快滾,老夫見著你,就感覺要少半條命,滾滾滾……」


    「回府,」昭親王笑著說了一聲,外麵的侍衛立馬就有一人跑去了百姓堆裏,把氣急敗壞的小應子公公給拉了回來。


    「王爺,那韓老賊可真不是東西,竟然想賴賬,一個子都不往外掏,」小應子現在腦子裏心裏都是那二十萬兩白銀,那可是他們王妃的,他們王妃的就是他們王府的。


    「回府吧,」昭親王一點都不擔心那銀子的事:「本王舅父已經來了,他會給安平伯府主持公道的。」


    「啥?」小應子一聽鎮國侯爺來了,就忍不住幸災樂禍了。公道,鎮國侯爺的公道隻在他老人家心裏。想到鎮國侯爺年輕時被稱為京城第一紈絝,小應子也不擔心銀子的事了,他開始擔心韓國公跟韓國公府了:「王爺,您沒讓老侯爺悠著點嗎?可不能把韓國公給氣死了。」


    「放心吧,本王舅父做事一向有分寸,他隻是去幫著討債,又不是去討命,」昭親王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他舅父雖然不著調,但心裏清楚得很。這麽多年,皇帝不是不想抓鎮國侯府的尾巴,可愣是沒抓著。


    小應子還是有些不放心,鎮國侯是太後娘娘一母同胞的弟弟,比太後娘娘小了十歲,姐弟兩感情更是深厚。當年太後娘娘跟先帝之間因為一些事情起了齷齪,那時候鎮國侯爺還年輕,正是氣盛的時候,硬是把先帝給揍了一頓。後來太後娘娘有幸三十六歲高齡又生了他們王爺,鎮國侯爺才徹底低調了起來。


    可這麽多年過去了,京城第一紈絝的名頭現在雖然沒什麽人再提起,不過紈絝就是紈絝,人低調了,不代表性子也改了。看來韓國公今兒是不好過了,但願韓國公府不會被鎮國侯給拆了,他老人家可是出了名的護短。


    昭親王的儀仗是靜悄悄地來,靜悄悄地走,其實昭親王出府就是為了把他舅父給招出來,現在鎮國侯來了,那他也沒必要再留下了。


    而此時韓國公府門前就不那麽和諧了,隻見鎮國侯爺一把拽過童鳴的衣襟:「賬本呢?」


    「侯……侯爺,」童鳴在京城行走這麽多年,鎮國侯他可是如雷貫耳:「奴才給侯爺請安。」


    「少廢話,」鎮國侯現在一心隻想著拿賬本替他外甥媳婦向韓國公那老賊討債,順便再報點私仇:「把韓國公府賒賬時簽了字的賬本拿來。給臉還不要臉的東西,老夫去會會他,真當安平伯府沒人了,就算安平伯府沒人,可安平伯府還有姻親。」


    童鳴一愣,後又一想,對呀,他們伯府現在可不就是鎮國侯府的姻親嗎:「奴才這就去府裏取韓國公府的原始賬本。」他們家五姑娘怕那原賬本被韓國公府給毀了,就沒讓他帶過來,現在鎮國侯爺出麵,量那韓國公也不敢毀了那賬本。


    「趕快去,」鎮國侯揮了揮磨得有些發毛的衣袖:「老夫也回去召集人馬,一會你就把那賬本直接送到侯府去。」


    「是,」童鳴躬身應道,等鎮國侯離開了,他才立馬回府。


    慈寧宮裏,太後正在書房抄著佛經,西嬤嬤就進來了:「娘娘,今兒奴婢可要給您說些京城裏的熱鬧事了。」


    「哦?」太後放下了毛筆,接過花嬤嬤擰好的熱巾子,擦了擦手:「什麽熱鬧事?」


    西嬤嬤麵上帶著笑:「今兒一早安平伯府就派人帶著賬本去韓國公府收賬了。」


    「哈哈……,」太後時隔多年,又一次笑出了聲:「不錯,看來哀家這兒媳婦沒挑錯,老天還是眷顧我們娘倆的。」先帝跟那賤人欠他們娘倆的,她遲早要討回來。


    「娘娘親自選的,怎麽會差?」花嬤嬤也高興,看來這安平伯府五姑娘是個聰明的,從賜婚的懿旨就能看出太後對韓國公府的態度,不簡單啊。這樣就好,昭親王妃要是個軟的,那還真不是好事。


    「哀家忍了幾十年了,可不希望哀家的兒媳婦也是個能忍的,」太後一手撐在書案上:「韓國公府應該是欠了伯府不少銀子,你讓人去給侯爺帶句話,讓他看顧些安平伯府。」


    「娘娘您就放心吧,傳話的人說,侯爺已經揣著賬本點齊了人馬去了韓國公府,」西嬤嬤有些輕蔑地說:「韓國公府這十年來在安平伯府的鋪子裏拿東西,從未付過銀子,據說賒了有二十萬兩白銀,現在韓國公竟然還紅口白牙地說那是安平伯府孝敬他們國公府的,可真是沒皮沒臉。」


    「二十萬兩?」太後冷嗤了一聲:「他們可真敢欠。」


    「倒是把咱們侯爺給氣著了,」西嬤嬤掩嘴輕笑著:「韓國公今兒算是沒拜菩薩,侯爺想必會幫安平伯府連本帶利的把那筆賬要回來。」鎮國侯爺最喜歡的就是利滾利,韓國公府隻怕要被他搜刮一空了。


    「這事也就他出麵最合適,」太後想到她那個弟弟,心頭總是會暖暖的。當年她心有鬱積,大病了一場,她弟弟就能把先帝給劈頭蓋臉地揍了一頓。


    要不是先帝想要把她弟弟流放到千裏之外的苦寒之地,她還醉生夢死著。先帝跟那賤人欠她的,她會慢慢討,她的昭兒已經羽翼豐滿了,那個賤人想必現在也寢食難安了吧:「這麽多年也真是難為他了。」


    兩位嬤嬤都是太後從娘家帶過來的,也是對太後死忠的人,自然是知道太後話裏的意思。昭親王自去了西北封地,每年花費的錢財真真是如流水一般。華紡閣跟第一樓都是太後曾經的產業,現在都被歸入鎮國侯府,侯府每年要給昭親王五萬兩黃金。


    「等王妃進府,想必侯府就能鬆快了,」花嬤嬤現在倒是越來越覺得她們娘娘是選對了媳婦。要說打架鬧事、吃喝玩樂,鎮國侯府能叫出一堆能人來,但要提到做生意、掙銀子,那還真是一個能拿得出手的都沒有。


    「過兩天,就宣哀家那兒媳婦進宮給哀家瞧瞧,」太後笑著搖了搖頭:「不管怎麽的,哀家也不能讓她叫人給欺負了,該給的底氣,哀家給足她。」


    安平伯府的芷湫苑裏,五娘正倚躺在榻上,翻看著府裏的庫房記檔:「兮香,你拿著我的牌子,去大庫房裏把今年江南送過來的好料子挑二十匹出來。」


    「姑娘,華紡閣是鎮國侯府的產業,您送侯府料子,是不是有點多餘了?」兮香跟在她們主子身邊這麽多年,對這些人情往來還是很了解的。


    「我不是真要送侯府料子,」五娘放下記檔,右手開始撥起炕幾上的算盤,算起來了:「據我所知華紡閣的布匹都是從蜀州來的,綢緞類的偏上等料子,蜀州那邊一匹就要近十兩銀子,再加上長途跋涉地運到京城,成本就一下子拔高了不少,這樣算來一匹之價不下於十五兩銀子,華紡閣又不做成衣,單單賣布匹根本就不賺什麽銀子。」


    「那奴婢還是把江南那邊的貨價單子連同布匹一起送去伯爺那吧,」兮香有些無力地說:「你要是隻送料子過去,不說清楚,想必侯府還真的以為您是給他們送料子的。」說真的,鎮國侯府還真沒有會做生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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