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驚蟄眯起了一雙桃花眼,神色說不上是在笑還是不快:「是我。」


    ……


    差不多時候,晏歸瀾正在河道邊兒搭建的臨時住所裏籌謀,他一抬眼瞧見沈嘉魚讓人帶來的黃銅壇子,眉目和緩地一笑,吩咐:「沏杯茶來。」


    點茶的下人正想取晏歸瀾素日愛的九江團茶,就聽他又吩咐道:「用夫人送來的白菊差和槐花蜜。」


    點茶的人神色一苦,顯然不知該怎麽衝泡,頓了下才應了個是。


    晏歸瀾捧著茶盞,瞧茶湯清亮碧綠,幾朵白菊在裏麵載浮載沉,他手指摩挲了一下茶盞,忽的蹙了蹙眉,覺得茶色不對,他身邊的東西無一不是經過細細查驗的,隻有沈嘉魚送來的東西,他不會讓別人經手。


    這時衛留雲帶著人推開門急急衝了進來,道了聲:「世子得罪了!」然後一把砸了他手裏的茶盞:「世子,這茶不能喝,茶裏有毒!」


    晏歸瀾眯了眯眼,漠然看了眼衛留雲:「誰準你進來的?」


    衛留雲沒想到他問的居然是這個,她咬了咬牙,忙跪下道:「世子恕罪,末將有要事相報,不得已這才強闖進來!」她見晏歸瀾沒接話,隻得硬著頭皮繼續道:「本來夫人的東西不由旁人經手,末將也不知其中有毒,但知道末將發現了這個……」


    她從懷裏掏出幾封書信來,又高聲喚道:「你還不進來?!」


    她話音剛落,外麵的人就走了進來,晏歸瀾一眼瞧過去,發現來人居然是他派去給沈嘉魚送信的那人,他眯了眯眼。


    送信之人名為海平,衛留雲看了眼海平:「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海平神色倒還沉穩,跪下報道:「卑職按照世子的要求去送信,夫人收到書信之後知道了沈家族親被您處置的事兒,夫人神色大變,甚至按捺不住痛罵了您幾句,言談間責怪您不幫沈家出力,甚至還有隱隱咒您……去死的意思,她罵了幾句之後,被侍女拉了一下,瞧見卑職在旁,這才沒好多言,又命卑職捎來書信和物件給您。」


    他麵上適時的露出幾分狐疑,又道:「卑職當時沒好多問,後來回想起夫人話說的蹊蹺,所以想找夫人再問問,卑職去的時候,夫人手裏捧著幾樣書信,正在黯然落淚,她見到卑職慌慌張張地把書信藏了起來,又隨意把卑職打發走,卑職覺著更加不對,所以找了個夫人不在的機會,偷潛進去,拿了夫人的書信……」


    他跪下連連叩頭:「卑職知道私闖夫人的房間是死罪,世子要處死卑職,我也無二話,隻求您把書信看完,切勿上了奸人的當。」


    衛留雲接過他的話,麵上有幾分為難:「這些信除了沈家給夫人的,還有就是秦王世子寄給夫人的,和沈家的通信上沈家對您頗多抱怨,秦王世子的書信更是……露骨,一邊和夫人互訴相思,一邊滿是對您的恨意。而這封……」


    她纖長手指捏起最上麵那一封:「是裴世子和夫人的最新書信,裴世子在上麵催促夫人對您動手,而毒.藥……」她一指槐花蜜和白菊花:「就在這兩樣東西中,信上寫這是慢性毒.藥,世子若是時常服用,天長日久便會被迷了心智,隻聽夫人一人擺布,可謂是歹毒至極!」


    晏歸瀾聽的好笑,看向海平:「既然你發現東西裏有異樣,為何不直接交給我?」


    海平低聲道:「昨日您在船上剿匪,卑職不敢打擾,所以交給了河邊巡查的衛將軍。」衛留雲深吸了口氣:「末將看您剿匪到了緊要關頭,不敢為這事兒驚擾您,如今看您要用夫人送來的茶湯,末將這才不得不勸阻您!」


    她又想到什麽似的,說完一長串又補了句:「而且您還記得那日點瓔樓之宴嗎?那天末將在樓後瞧見夫人和她三叔似乎在說些什麽,那位三叔遞給她了一封書信和幾包藥材,這場景應該不止我一人看見,您若是不信,可以傳喚當日在點瓔樓的下人。」


    她說完這些,心裏砰砰直跳。憑她一個人的本事還沒能耐設計這麽多,但是當日有人找上她,要和她聯手做下此局的時候,她毫不猶豫便應下了,她傾慕晏歸瀾已久,可晏歸瀾已經成親,她心裏無非存了幾分幻影,也不會真的做什麽,可是沈嘉魚卻設計把她從府裏調出,她竟默默候在他身邊都不成了,這讓她如何不恨?!


    她說的話真真假假,沈嘉魚寫的那些書信自是偽造的,可沈嘉魚表情奇異地收了娘家三叔的東西,她卻是親眼瞧見的,也由此推斷夫人對世子有二心,她以這件事給自己洗腦,久而久之竟真覺得除掉夫人就是扞衛世子了,因此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至極。


    晏歸瀾的反應讓她大失所望,他連瞧都不瞧書信一眼,麵色沉凝地問她:「還有呢?」


    衛留雲隱隱失望,低眸道:「夫人還約定了今晚要和裴世子私會,若是您不信,回去一瞧便知。」


    晏歸瀾神色陰戾,眼底像是浮滿了冰碴,他捏碎手裏茶盞,將手中碎片抵在衛留雲脖頸上:「裴驚蟄?」


    衛留雲不明白他為何這麽問,她臉色刷白,強撐著道:「對,就是秦王世子,世子……回去一瞧便知。」


    河道的事兒已經差不多料理完了,晏歸瀾直接把剩下的收尾交給言豫,自己騎快馬往城裏趕,從河道邊到城裏再快也得一個白天,他就算騎快馬也得晚上才能到。


    衛留雲方才說的話他自然不信,但她既然這般說了,那邊必然會算計到他的小紈絝頭上。


    衛留雲方才已然嚇得神魂俱碎,半晌才顫顫地扶著牆壁起身,她出屋之後很快翻身騎上馬,對著海平道:「我也要回城去看看,若旁人問起,你半個字都不準吐露!」她想看看沈嘉魚是如何被晏歸瀾唾棄的。


    海平擔憂地看著她,眼底一片思慕悵然。


    ……


    沈嘉魚一看見裴驚蟄就明白了:「世子設計引我過來的?」


    此時月影迷蒙,映著女孩的臉頰格外柔潤細膩,裴驚蟄低頭瞧了她一眼,覺得心裏的渴望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他忙調開視線不敢再看:「瞪我做什麽?放心,在這兒你就是喊一聲外麵的護衛也能聽見。」


    沈嘉魚神色不悅:「裴世子別再做無聊之事了,我要走了,世子自便。」


    裴驚蟄橫跨了一步,恰好擋在她身前,他哼了聲:「你嫌棄我不打緊,我不過是個牽線的,你先見見正人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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