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故作訝異,「你還真的打算回去伺候病人呀?那種人巴不得死了才好呢,活著也是拖累咱家的名聲。」


    楚瑜不由嘀咕,母親的性子真是越來越奇怪了,以前她可不會這樣大大咧咧的詛咒人。鑒於自己之前對朱墨的態度也沒多好,她還是嘴硬道:「不然呢,難道母親願意看著你的女兒變成寡婦?」


    何氏饒有興味的瞧著她。


    楚瑜到底沒有忍住,半真半假的埋怨道:「娘,以後您別再說這種話了,憑什麽好好的咒人家?他又沒得罪您。何況眾生皆苦,誰也沒比誰強到哪兒去,您又何必盯著他不放?」


    楚蒙在一邊插嘴道:「是呀,我瞧著這位妹夫倒是很有趣的人,騎術精湛不說,勉強也能與我過上一招半式,這已經十分難得了。」


    他想了想,補充道:「況且,他酒量也很不錯。」


    瞧瞧,男人間的友誼建立得多麽容易,僅僅是一餐酒飯便解決了。楚瑜冷眼看著,覺得跟朱墨比起來,自家的哥哥簡直單純得冒傻氣,他現在也未知自己中了妹婿的算計,還以為兩人真成了八拜之交呢。


    當然,論起真實的武藝,楚蒙這位大舅哥亦是遠遠不如。從這方麵而言,朱墨欺騙他倒是一樁善舉。


    要回去是極容易的,箱籠一收便成了。不過楚瑜由於自尊心作祟,整頓馬車時還是假模假式的道:「都說禍害遺千年,這一位倒好,偏偏生起病來,連累我也得費心料理,哎,還以為能清閑幾日呢!」


    盼春心裏暗笑,嘴上卻不得不逢迎著,「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少不得夫人您費些辛苦,誰叫您與姑爺伉儷情深呢?」


    可巧楚璃從旁邊路過,甩了甩帕子道:「可不是!到底楚家的飯菜傷人,吃過幾回便得病了,為了妹妹你的玉體著想,以後可別再回娘家來了!」


    楚瑜知道這位四姐因婚事瘋魔得厲害,因此總不理她。她不由暗暗詫異,先前楚璃可是對朱墨青眼有加,現在倒是一心一意撲在那位喪偶的安王身上去了,誰說女子的心意不易變呢?


    她自己又何嚐不是。


    月斜西窗,朱墨俯麵向下躺在床鋪上,下身隻穿了一條撒腳褲,上身則完全赤-裸著,露出結實的胳膊與虯結有力的肩背。


    楚瑜看著他精壯的身量不由得咋舌,平常倒是一點兒也瞧不出來,這可真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呢。


    壓抑住那點小小的不軌之心,楚瑜小心的將淡綠的清涼藥膏塗在他後背的淤青上——正是朱墨先前從太醫院領回的那種治傷藥。楚瑜暗暗嘀咕,沒想到這東西的用途還如此廣泛。


    一不留神,她指下按壓得稍重了些,朱墨輕呲一聲,倒抽一口涼氣。


    楚瑜忙停下手裏動作,關切問道:「是不是很疼?」


    朱墨搖搖頭,扭著脖子望她笑道:「不疼,要是你平時在床榻間也這般有勁倒好了。」


    這人真是,老是一臉正經的說些下流話,楚瑜都不知該如何應對。她啪的一掌往朱墨後腰擊去,痛得那人發出齜牙咧嘴的慘叫。


    楚瑜滿意的俯視著他,「看你還老不老實!」


    朱墨卻趴著一動也不動,似乎是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難道自己下手過重,一巴掌把他拍暈了?楚瑜很懷疑自己能否有這樣的實力,卻還是心中不安,在他肩胛上揉了揉,試探道:「敢是睡著了?」


    朱墨冷不丁挺起強韌的腰,翻身將她壓在底下,都不知他是怎麽做到的。


    兩人已有半個多月不曾行房,休說朱墨貪饞的慌,連楚瑜也有些惦記那滋味。因此她的反抗就顯得不那麽真心實意,隻羞怯的道:「你身上還有傷……」


    朱墨才振雄風,自然不能損了自己的男子氣概,很是豪邁的道:「一點小傷不打緊的。」


    「不,我是說你後背上還沾著藥膏,將被子弄髒便不好了。」楚瑜澄明的雙目很是正直。


    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種話……朱墨嘀咕一句,俯下身去,在楚瑜光潔如鵝蛋的臉頰上啄了一下,輕笑著道:「真是不解風情。」


    楚瑜還想說些什麽,雙唇便已被他灼人的氣息封住了。朱墨隨手一揮胳膊,綃帳垂落,隻餘一室旖旎風光。


    待得雲散雨收,楚瑜那未出口的埋怨便成了半真半假的呢喃,連聲音也多了幾分嬌滴滴的意味,和摻了花蜜一般。


    她偎在郎君懷中絮絮低語,朱墨安靜聽著,時不時發出一兩聲淺笑。他見楚瑜汗濕兩鬈,身形好似嬌軟無力,因將她往肩頭攏了攏,「累不累?我讓人送點湯飲進來。」


    楚瑜捂著臉點了點頭,她是沒想到朱墨能有這樣好的體力,這一夜竟和兩人初試雲雨那回差不了多少,怪道別人都說小別勝新婚呢。


    自從夫人帶著丫鬟仆人從娘家回來,小廚房也熱鬧了不少,早晚粥水不歇,連糕點果品也是時刻備著的。眾人見朱大人對楚家小姐這般看重,竟和王母娘娘差不了多少,哪還敢存輕慢之心。


    楚瑜望著浮在淺盅裏的紅棗茶,不由得起了警戒,「你還想讓我服用那避子藥啊?」


    盡管朱墨的出發點是好的,楚瑜對於這種做法卻是深惡痛絕,她可不想連懷孩子都不能自己拿主意。


    要是朱墨虛情假意的哄勸她回來,卻依舊騙她喝那藥,那她幹脆還是回娘家算了。


    朱墨忙道:「怎麽這樣疑神疑鬼起來,我吃過一次虧還不夠麽,如何會重蹈覆轍?」


    楚瑜心道吃虧的是我可不是你,不過見朱墨語氣真摯,她也就半信半疑的接過來,看到朱墨臉上的笑,她冷不防將湯盞遞過去,「你也嚐嚐。」


    要是湯中做了手腳,朱墨難免也深受其害——不曉得男子喝了是不是一樣不能受孕,不對,應該說不能生育才對。


    「怎麽這樣放不下心。」朱墨歎息一聲,到底還是端過來,輕輕抿了幾口,將剩餘的半盞遞還給她,「你要是不介意,就把這碗中的殘飲喝了吧。」


    楚瑜倒真是一點嫌棄也沒有,舉起碗便咕嘟咕嘟暢飲起來,喝得涓滴不剩。比起承擔未知的風險,這點小芥蒂就算不得什麽了。


    朱墨雙目濡濡望著她笑道:「這下咱們可真是相濡以沫了。」


    誰聽他每日甜言蜜語的胡唚,楚瑜剜了他一眼,對著鏡子查看自己的妝麵。自從斷去那藥之後,她夜裏睡得不及從前香甜,不曉得有沒有瘦脫相——女為悅己者容,可即便不為討朱墨的喜歡,她也格外注重自己的容貌,天知道他這人嘴巴有多壞的。


    朱墨又把玩起她的頭發來,仿佛那不是長在她身上的,而是一件稀罕的玩意兒。他輕聲說道:「衡陽水患一事,我已如實向陛下稟告,陛下已命人尋拿趙克己,想必不日就會提交大理寺了。」


    楚瑜用淨帕揩了揩唇畔的湯汁,閑閑說道:「這般看來,謝蘭也算得償所願。」


    這女孩子本就為伸冤之事而來,盡管方式有欠妥當,到底還是讓她成功了。


    朱墨聽她提起此事,眉眼間卻有幾分緊張,「我命人將其送往佛寺清修,你會不會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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