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活該她也吃癟。


    殷紅豆繼續笑道:「六爺,奴婢這樣還不是您寵的嗎?說明奴婢有個寬和大度的好主子。」


    傅慎時淡淡地「哦」了一聲,道:「寬和大度有什麽用?想來還是不要寬和大度的好,否則淨養出刁奴。」


    殷紅豆佯裝花容失色,抱著傅慎時的手臂道:「六爺別啊!若奴婢和那些提線木偶一般,於您而言,又有何趣?」


    傅慎時轉眸,一時沒有搭理她,隨即諷刺道:「便是三等丫鬟,也會暖手暖床之事,你卻比個三等丫鬟也不如,你說說看,你哪裏有趣了?」


    殷紅豆跪在毯子上,頓時緊緊地握住傅慎時的手,狠狠地搓起來,恨恨地道:「誰說奴婢不會暖手了!」


    給你搓掉皮兒!


    傅慎時手登時紅了大片,瓷白的肌膚白裏透紅,像被打了幾巴掌,他抽回手,手心手背還在發熱,他瞪了殷紅豆一眼,蹙眉道:「你個死丫頭!」


    殷紅豆一笑,道:「奴婢這回暖手暖得好吧?」


    傅慎時手邊是沒有趁手的棍子,否則一準而往殷紅豆腦袋上敲過去。


    正在此時,汪先生一臉愁容進來了,稟道:「六爺,拉不住了,若再拉下去,隻怕孫七郎君一會兒離開之後,馬上就要帶人來燒了賭坊。」


    汪先生雖有誇張之意,不過孫七也委實刁蠻,大有非要對方跪下認出之勢。


    傅慎時不疾不徐道:「先生過來,我有一主意,你拿去應付他。」


    汪先生附耳過去,殷紅豆想聽,卻被傅慎時一個眼神給瞪開了。


    傅慎時說了好一會兒,汪先生先是擰著眉頭,隨後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巴不住地點頭,最後憂色轉為笑色,直起身道:「我立刻就去。」


    待汪先生走了,時硯推著輪椅進來,將傅慎時送去了雅間,殷紅豆跟著過去,追在傅慎時身後問:「六爺,您到底用的是什麽法子?」


    傅慎時在雅間裏闔上眼皮,道:「喬三不好相與,我與六皇子算是兩清了,今後若要走得長遠,必要接近二皇子,此舉不過是到二皇子跟前的敲門磚而已。」


    殷紅豆腦子轉了幾百圈兒,卻隻明白了傅慎時的用意,卻未明白他的計策是什麽。


    傅慎時當下逐人,道:「我要歇息了,你去屏風外,不要打攪我。」


    殷紅豆撇嘴退出去,躺在榻上冥思苦想。


    不出半個時辰,汪先生就進來了,他稟道:「六爺,孫七郎君走了。」


    傅慎時似乎睡去了,並未應聲。


    殷紅豆睜開眸子輕手輕腳地走到汪先生身邊,問道:「先生,六爺到底跟您說了什麽?」


    汪先生為難地笑著,傅慎時既有意避著殷紅豆,他也不就不便告訴她了。


    汪先生為難地笑著,傅慎時既有意避著殷紅豆,他也不就不便告訴她了,便隻好小聲道:「姑娘還是去問六爺吧。」


    傅慎時在雅間裏小憩起來之後,便吩咐殷紅豆收拾東西,回莊子上去住幾天。


    秦氏多疑,在長興侯府裏雖未敢看傅慎時的腿,事後未必不會生疑,待她閑下來之後,恐怕會悄悄派人到莊子上來看一看。


    以防萬一,傅慎時這些日還是回莊子上去住得好,而且莊子上比賭坊舒服,於他的腿而言更有益處。


    主仆三人一道上了汪先生替傅慎時新製的馬車,新車寬敞舒適,輪椅上下方便,花費了上百兩銀子,車夫正是王武本人,他身強體壯,駕車穩妥,而且由他駕車,傅慎時不至於暴露行蹤。


    馬車後麵除了放著傅慎時日常用的東西,還有厚厚的賬本。賭坊和其他鋪子已經開業近一個月,這次回莊子上,殷紅豆也不能閑著,總完了賬,傅六還要與汪先生一道,拿盈利來的銀子做其他打算。


    馬車在天黑之前出了出了城,到莊子上的時候,天都黑透了。


    賭坊裏一樓有王文和館裏的兄弟,二樓有汪先生,王武夜裏就宿在莊上的院子裏,供傅慎時差遣。


    一行人回了莊上,廖媽媽立刻就趕進後院伺候,問傅慎時的腿好不好。


    傅慎時說了句「好」,便問廖媽媽:「長興侯府裏可有人來過?」


    廖媽媽神色一慌,她以為傅慎時開始惦記家了,眨了眨眼睛,「嗯」了半天才小心翼翼道:「馬上就臘月了,夫人估摸著正忙,等過幾天夫人總有來看您的。」


    她仔細地打量著傅慎時,但見他臉上沒有失望和傷心之色,才微鬆了口氣。


    傅慎時也察覺到了廖媽媽語氣裏淡淡的揣摩之意,便道:「無妨,沒人來也清淨。天色不早了,廖媽媽回去歇著吧。」


    廖媽媽笑了一下,回前院倒座房,讓兒子媳婦燒水送過來。


    夜裏傅慎時洗漱過了,蓋著厚厚的毛氈毯子,抱著手爐,坐在同腳盆旁邊,點燈夜讀。


    殷紅豆在跨院裏洗了澡,便抱著厚厚的被子到了臥室,鋪在屏風外的小榻上。


    時硯在另一間跨院裏洗澡,眼下內室隻有傅慎時與殷紅豆二人。


    兩人隔著一扇蘇繡的屏風,燈火昏黃搖曳,透過柔暖的燭火,能看見彼此大概的輪廓。


    殷紅豆披著衣裳,抱著兩個熱水袋子走到傅慎時的床邊,扔進去給他暖床。


    傅慎時沒由來冷了臉,便使喚道:「過來給我倒杯茶。」


    殷紅豆提起腳盆裏暖著的熱茶,倒了一杯給傅慎時,她一看他臉色就知道,他還跟她因為孫七的事兒較勁兒呢。


    勸退孫七之法,殷紅豆越是想問,傅慎時越是不說,她真不問了,他又不樂意。


    殷紅豆到底是個做丫鬟的,自然要拿捏好傅慎時的心意,她便坐在銅盆旁邊的小杌子上,烤著火,仰臉笑道:「六爺,奴婢智不及您,您就告訴奴婢,您到底是怎麽讓汪先生勸走孫七爺的吧?」


    傅慎時的臉色果然緩和了兩分,他放下書,挑著眼尾瞧了殷紅豆一眼,嘴角勾起淺淺的笑容,道:「喬三的話,你可還記得?」


    殷紅豆點了點頭,道:「大概記得。」


    「那‘船雖然沉了,卻並非沒有活口。孫七做了件蠢事,受他父兄責罵’這句話你聽出來什麽了?」


    殷紅豆擰眉琢磨著,道:「也就是說,沉船之事,雖然人物俱毀,但不是沒有突破口,還有一個活人,而孫七的父兄已經找到了這個活人?」


    傅慎時微微頷首,道:「走私之事,隻是船上的普通活人還不足以定朝中二品大員的罪,一般人就算是活著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


    殷紅豆反應過來,道:「而且喬三既提了這個活口,必然是雙方都緊盯著的人,那這個重要的活口,是不是身上還帶著重要的物證?比如賬冊一類?」


    「不錯,也唯有賬冊、名冊這樣的要緊東西留在活口手上,才會令兩黨之人全力追擊。其他的呢,你還能看出什麽?」


    殷紅豆思忖片刻,咬了咬唇,道:「孫七做了蠢事……他不會是把這個活口給弄死了吧?」


    傅慎時搖搖頭,道:「若是孫七弄死了這個活口,前提是他能抓到這個活口,若是孫家人抓到了,根本不會落到孫七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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