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筠筠抱著阿琰拍奶嗝,看來蕭珩是要大動作了。


    楚王已薨,太後中風,剩下的小角色有什麽好堅持的。一個招了,別的也就招了。不圖活命,隻圖能夠死個痛快。


    珊瑚被福公公帶到禦前,一五一十的交待自己知道些什麽,又把蕭珩氣了個半死。


    何穗兒死在太後手裏,可是太後嫁禍皇上,引得楚王痛苦難過。太後逼迫他造反,楚王猶豫了很久,說自己於心不忍。


    還說了件事,是皇上的母妃為何而亡。蕭珩得知真相,當場又驚又氣,命令禦醫繼續診治,景泰宮從此大門緊閉,不許太後出宮門一步。


    入了夜,太後醒來,隻見身邊的珊瑚換了人,平日裏伺候的嬤嬤也都不見人影。自嘲的一笑,她的報應終究還是來了。


    也罷,她的阿寧都沒了,她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木門被推開,有個腳步走了進來。太後很想看看是誰,可是半拉身子不受控製。勉強歪過頭,隻見昏暗的光影中走過來一襲黃袍。


    是皇上。


    「殺了我罷。」聲音嘶啞,怪異的聲調還有些混淆不清。


    「你的確該死,可是朕不殺你。」蕭珩撥弄著燭火芯子,聲音清冷,「朕答應了阿寧,留你一條命。」


    太後唇角一扯,眼角滑落一行淚,「哀家,要去見阿寧。」


    蕭珩厭惡的看她一眼,「你有何臉麵見阿寧。你百般挑唆,萬般蓄意,你禍害了他一生。阿寧此生最大的敗筆就是信任你。朕想,如果有來生,阿寧不會再給你當兒子。」


    楚王風光的下葬了,蕭珩非但沒有怪罪他的家眷,反倒照顧有加。


    月末,楚王下葬沒幾日,朝臣開始上折子,請求皇上立太子。


    對紫福宮來說,這實在不是個好消息。


    小路子聽到信來報的時候,麵上一片陰雲,比外頭的天還陰三分。


    白筠筠聽到這個消息,並不驚訝。這一天,早晚會來。


    春獵遇到了那檔子事,對外說是巫師夥同賊人意圖刺殺皇上。雖說有驚無險,可是朝臣們也怕有個萬一不是?


    如今膝下有了一個皇子,請求立太子也是情理之中。隻是南晉的規矩太操蛋,如果立蕭琰為太子,那她也就活到頭了。


    蕭珩曾說過,不會讓她枉死,可是在這件事上,蕭珩是胳膊,南晉規矩和朝臣是大腿。胳膊要想擰過大腿,不太容易。她不是天真的小姑娘,男人說什麽她就信什麽。


    白筠筠讓小路子繼續打聽消息。


    紫福宮的消息並不是獨家的,這事像發酵了一樣,各個宮裏的娘娘小主都知道了。一時間,紫福宮又成了頭等話題。


    不知哪裏傳出來的消息,說立太子之後,皇子會交給皇後撫養。春杏聽到這則消息,整日耷拉著臉,連吃肉都沒味了。


    翌日給皇後請安時,明顯感覺到眾嬪妃看她的眼神不對勁,不是同情,而是幸災樂禍。


    蕭珩的心情不好,很不好!


    朝臣們接連兩日上折子,請求立大皇子為太子。太子他是立的,可是萬一立了太子,那白筠筠的麻煩可就大了。


    蕭珩能夠想象的到,若是他要改祖製,那大臣們可就瘋癲了。不光大臣們,就連民間的書生也會拿這個做文章,來個萬人聯名狀什麽的。


    幹脆,先不立。


    好像早就知道皇帝想什麽,大臣們揪著不放手,尤其是皇後的父親南閣老和德妃的父親寧閣老,跪在殿前老淚縱橫,竟然還哭起了先帝。


    這兩位是德高望重的元老,尤其是寧閣老,還是帝師,天下文人的表率。


    蕭珩壓力很大,破天荒的連續多日沒進紫福宮大門。


    好像宮裏的風向要變,有些妃嬪敏銳的聞到了春天到來的氣息。隻要恬妃一升天,那皇上可就不得不雨露均沾了。對於後宮的女子來說,是件好事。


    不光前朝後宮有變化,民間多處戲班子出了新戲,唱的是周幽王與褒姒的烽火戲諸侯。新戲略微改動,講褒姒生子之後,皇帝越發的寵愛她。為了褒姒一人,棄國家大義於不顧,昏庸無道至極。


    很顯然,映射的是當今皇上與恬妃。


    鳳家在民間的脈絡很多,第一時間得知了這個消息,並迅速壓製。


    可是不管怎麽壓,這股子火越燒越旺,街頭巷口紛紛議論此事。很顯然,背後有一股強大的勢力在作對。


    鳳老夫人心急如焚,遞了牌子進宮,將此事告訴白筠筠,讓她有個防備。


    紫福宮裏與之前截然相反,以前喜氣洋洋,此時死氣沉沉。春杏日日耷拉著臉,連小路子上前說話都被刺幾句。


    都在眾人猜測皇上會不會屈服於壓力時,這日晚上,皇上翻了恬妃的牌子。


    溫泉宮


    蕭珩今夜格外勇猛,一次又一次。花樣玩遍,持久不變,直到懷中的小女人體力不支,甘拜下風,這才作罷。


    兩個人就這麽坐在溫泉池裏,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聊她剛進宮的時候,聊他為難她的時候,誰都不去碰觸敏感的話題。


    最後,還是蕭珩開了口,「可曾聽到近來的風言風語?」


    怎會聽不到,就是聾子此刻也知道了。「嗯。」


    「為何不來問朕?」


    白筠筠伸手在他胸前畫著圈圈,眼看著他那處又開始躁動。「蕭郎為了此事煩惱,臣妾不舍得給蕭郎添麻煩。」


    蕭珩輕笑,「你啊,說話怎麽就那麽好聽。要是前朝大臣有你一半,那朕能省多少心。」


    「蕭郎舍不得臣妾,臣妾也舍不得蕭郎,還舍不得咱們的阿琰。蕭郎心中有山河湖海,伸手可翻雲覆雨,臣妾相信蕭郎必定有主意。」


    蕭珩大笑,連日來的陰雲盡散,心中無比舒暢。他的筠筠,就是心頭的朱砂痣。


    「朕在早朝時,曾說過此事不可沿用前朝舊法,誰知大臣們當朝痛哭,說朕不孝不忠,連祖宗都不敬了。寧閣老當朝要撞柱,他是朕的帝師,若是他執意撞柱,那天下學子如何看朕,朕又如何服眾。」


    白筠筠不作聲,等著他往下說。


    「朕想了個主意,你就說有身孕了如何?此事先拖著,待日後朕再尋時機。朕不會做殺母立子之事,你是阿琰唯一的母妃,一輩子都是。這世上,唯有父母是對他掏心窩子的。世間魑魅魍魎,後宮亦如是,阿琰不能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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