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還知道,白筠筠在進宮的路上將桃枝收拾了,換上自己身邊的春杏。


    這場拙劣的戲,顯然是背後有人故意為之。蕭珩摸摸臉,哪個王八蛋往自己臉上潑髒水。


    隻是背後之人千想萬想都不會知道,他蕭珩是活過一次的人,白筠筠與前世判若兩人,他之前懷疑她是九江王的細作,早就查了個底兒掉。


    蕭珩冷冷一笑,「桃枝,今日你若交代誰安排你二人出現在這裏,朕或許可以放你一條生路。」說罷,看向田柱子,「適才你自己說的,若有半句假話,當受火烤之刑。」


    吩咐福公公,「去準備木柴火堆。」


    桃枝和田柱子嚇得直哆嗦,白筠筠趁機道:「桃枝,你是個明白的,是為他人做嫁衣,還是為自己找條活路,自己選。若是說晚了,說不定那個火堆是你的。」


    後麵這句話比火堆還熱,桃枝此刻壓根兒沒了爬上龍床的念頭,想著能活就是好的。


    田柱子看著侍衛將柴堆架起,手腳已經不受控製的打顫,可是…可是自己還有爹娘,還有兄弟姐妹,他不是一個人。背後之人說過,若是這出戲演砸了,他敢吐出背後之人,那全家十幾口都不能活了。


    蕭珩動動手指,眼皮子都不抬,「把那個狗奴才掛上去。」


    皇後蹙眉,委婉道:「皇上,姐妹們都知道您寵愛恬妃,可是此事在眾目睽睽之下沒有個說法,日後對恬妃和大皇子名節有損呐。」


    蕭珩不理會,「掛上去!」


    田柱子被侍衛拖著,轉眼間掛在了架子上。一看身下的柴堆,田柱子當場嚇尿了。去他娘的十幾口人……


    「我說我說,別點火別點火啊!」田柱子渾身抖如篩糠,眼淚鼻涕往外湧。


    桃枝也嚇得夠嗆,一聽田柱子大喊,她也回過神來,「我說我說,娘娘,恬妃娘娘,看在主仆一場的份上,您可手下留情啊。」


    眾嬪妃撇撇嘴,這場戲不經看呐。皇上一嚇唬就都招了?


    桃枝和田柱子爭著交代,當年把她們送進來的是個老太監,姓鍾。平日裏對他們照料有加,這回老太監找上他二人,教他們二人如何編造此事。


    蕭珩命侍衛傳喚老太監。片刻,一名頭發花白顫顫巍巍的老太監被侍衛押了過來。


    老太監麵色有些僵硬,目光渾濁,但是並不慌亂。一上來便開始交代:「老奴做這件事,是因為老奴看不慣妖妃禍國,妖妃迷障了皇上的雙眼,可是迷障不了天下人。皇上為了妖妃,連祖宗規矩都不放在眼裏,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老奴今日就算身死,也為了天下百姓死的。」


    說完,老太監口中流出一絲鮮血,抽搐幾下,倒在了地上。


    侍衛上前查看,老太監已經服毒身亡。


    又是死無對證!線索全無!


    趕盡殺絕,不給敵人留機會,和上次杜嬤嬤那回事如出一轍。


    蕭珩臉色鐵青。皇後跪下請罪:「都是臣妾的錯,一場賞魚宴被幾個心懷叵測的奴才攪成了這般。皇上難得出來散散心,臣妾百般想著取悅皇上,可是…都怪臣妾不好。」


    明明是因為立太子一事惹出這些,在眾人眼裏是皇上太過寵愛恬妃的緣故,可是皇後卻當眾認錯。皇後看似請罪,實則給了皇上下台階,將事情攬在自己身上,保住皇上的顏麵。


    讓眾人看到,皇後端方大度,處處為皇上著想,的確有一國之母的風範。


    白筠筠冷眼看著這場戲。不得不佩服,皇後是最大的贏家。


    既展示了自己的賢良淑德,又在皇上心裏種下陰影。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容許他寵愛的女人有什麽舊情人,何況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揭發。


    哪怕這個舊情人是假的,同樣可以在皇上心裏種下疑慮。男人的顏麵,看的比什麽都重。


    蕭珩將皇後扶起,皇後緊握皇上的手,麵上有感動之色。「皇上不要生氣,臣妾想,恬妃妹妹也不是那樣的人。」


    德妃麵上也有一絲笑意。她白筠筠憑借什麽活的這般瀟灑?


    皇寵!


    若是皇寵沒了,她還能活到幾時?!


    都等著看白筠筠笑話時,不料蕭珩走到白筠筠麵前,眸中盡是關懷之意,「手可還疼?」


    白筠筠微微一笑,「好多了。」


    「瞧瞧,都燙紅了,朕心疼不已。」


    皇後麵上的笑意微微有些僵硬,她就不信皇上一點都不介懷。「禦醫,來給恬妃看看手。」


    蕭珩一擺手,「都散了罷。禦醫隨朕到伊人館。」今日鬧成這般,賞魚宴還賞什麽賞。


    阿琰懂事早,雖不清楚發生什麽事,可是知道有人欺負他母妃。阿琰拽拽蕭珩的衣擺,「父皇,有壞人。」


    蕭珩麵上有了一絲笑意,彎腰抱起他,吩咐福公公:「那兩個賤奴嚴加審問,朕要知道誰在背後蠅營狗苟,行這等齷齪之事。」


    皇後垂眸,掩起裏麵的情緒,再抬起眸時,已是關懷萬分。「臣妾恭送皇上。常虹,去把本宮的玉蘭膏送去伊人館,那可是治傷疤的良藥。」


    白筠筠坐在窗前,阿琰捧著她的手,呼呼的吹氣,「母妃,阿琰吹吹,不疼。」


    「乖。」白筠筠撫著他的小臉蛋,心中拂過暖意,吹散了剛才宴席上的不悅。


    蕭珩坐在她麵前,拿過藥膏給她塗抹。其實燙的不厲害,就是有些紅。


    「真會查清此事,不讓你受委屈。」


    白筠筠柔柔的笑著,「背後之人當真狠毒,離間筠筠與蕭郎。」


    蕭珩當然知道,除了鳧水那件事,他沒什麽不知道的。蕭珩總不能說,他派人查過她許久。


    「朕都明白。」


    阿琰人小鬼大,見蕭珩火辣辣的看著她母妃,小身子擠啊擠進兩人中間,抬頭看向白筠筠,糯糯的聲音道:「母妃,朕都明白。」


    屋外的春杏和福公公聽到裏麵傳來的爆笑聲音,這才放了心。皇上這般愉悅,應該不會對娘娘心存芥蒂。


    入了夜,煙霞館。


    皇後依舊在作畫,偌大的水池,裏麵有幾條魚。水池邊,是一蓑笠翁垂釣。


    常虹端來牛乳,皇後讓她擱在一邊。


    「娘娘,那兩個賤奴才被關起來了,奴婢聽說,正嚴刑拷問。」


    皇後微微一笑,「那又如何?左右牽扯不到本宮身上來。」南閣老做事,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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