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搓著手應和著,目光不自覺地總是瞟向床榻的方向,我隱隱感覺有些不對,按說貓老太才是我們當中最著急的那一個,先前還火急火燎地要辦婚禮,怎麽到了關鍵的時候人就沒了呢。


    正如是想著,就見從屏風後麵走出來一個陌生的古裝女子,撩起裙擺急急忙忙來到怪人身邊,耳語兩句之後又匆匆離去,然後就見那怪人呆在原地,緩過神之後衝著眾人喊道:“老太太有貴客上門,不便到場,時辰已到,無須再等,還請七姑爺和七小姐,走禮傳嗣!”


    說完彎腰衝我做了個請的手勢說:“姑爺,您請吧。”


    我正了正衣袖,看著七小姐已經邁步踏上了地毯,便急忙跟了上去。


    雖然心知一切都隻是在演戲,可是對於結婚來說,畢竟是大姑娘坐轎,頭一回。


    我穩了穩心神跟在七小姐身後,一路走過,兩邊的侍女不斷地將玉盤中的裝飾加在她的身上,等到了紅毯的盡頭,七小姐已然身著鳳披霞冠,冷豔的不可方物。


    床榻上沒有人,隻有方才來報信的那位侍女手裏托著貓老太的一根煙槍站在麵前。


    盡管她站在那裏表現的很淡定,可眉宇之間不經意透露出來的焦慮,讓我暗自推測,貓老太應該並不是有什麽友人到訪,估計是大限將至,身體出了岔子,沒法見人。


    想到這裏心中不由得開始暗喜,隻要貓老太不在,再加上有七小姐的幫助,就算是玉姐不來,我們能逃出去的幾率也會大上很多。


    “鳴鳳鏘鏘,卜其昌於五世,夭桃灼灼,歌好合於百年,今日白君與我餘家七小姐璧合珠聯,琴諧瑟調,特選此寅筮吉辰,行合巹之禮,天地為鑒,日月同行……”


    冗長的頌詞唱罷,便在托槍侍女的主持下,開始行三拜九叩的大禮。


    如果說叩拜天地和夫妻對拜我還能勉強接受的話,但是到了最後一叩,竟是要跪貓老太的煙槍。


    那侍女將煙槍高高地舉國頭頂,滿臉肅穆,我看著已經跪下去的七小姐,心知無論如何,這一叩,是千千萬萬不能跪的。


    要是跪了,那我跟貓老太以後會是什麽關係,女婿?下人?附庸?


    本是一場鬧劇的婚禮,可我要是真的跪的下去,恐怕這輩子都將會和貓老太以及鬼貓都脫不了幹係了。


    見我不跪,一直在遠處觀禮的眾人齊齊圍了上來,盯著我臉上怒氣難遏,我穩了穩心神,笑著說:“還勞煩各位誰去請老太太出來吧,在我們那邊隻有老人死了才會請出遺物叩拜,這大喜的日子,恐怕不太吉利呀。”


    “嘿,姑爺,一方水土養出一方的習俗,您今天既是在龍泉山莊,就不必考慮老家的事情,春宵一刻值千金,還請姑爺入鄉隨俗吧。”


    那怪人桀桀地笑了笑,可他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不能拜,記得七小姐說過,在這裏隻要我不親口答應,就沒人能強迫我做任何事,心下了然,幹脆一抱肩膀說:“老太太不親自出來我是不會拜這破煙槍的,你們趕緊找去,一會兒耽誤了時辰,老太太責怪下來,可別怪我,分明是你們辦事不利。”


    怪人的臉上僵著笑,有些猶豫地看向托槍侍女,侍女皺了皺眉頭說了聲請稍等便轉身朝著屏風後走了進去。


    我見狀不由得心頭一緊,別一會兒真把貓老太給叫出來了,那我豈不是公雞下蛋,母雞打鳴,白費這麽大功夫了。


    侍女走後所有人都站在那裏沒有說話,垂著眼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場麵安靜的有些詭異。


    短暫的沉寂過後,就見那侍女匆匆忙忙跑了回來,急切地說:“老太太有話,良辰美景讓二位早協熊羆之慶,不必在意這些凡塵縟節,快送姑爺和七小姐去洞房!”


    我聞言長舒了口氣,七公主站起身也是滿臉的輕鬆,可是與之相反的,卻是在場其他人的反應,每個人的臉上掛著極為難看的神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中很是焦慮。


    難道貓老太真不行了?


    我感覺身體微微有些顫抖,看了一眼七公主,在得到她的認可之後,衝著眾人開口說道:“沒聽見說趕緊洞房嘛,還愣著幹什麽呢,也不怕一會兒老太太扒了你們的皮。”


    眾人聞言才反應了過來,匆忙簇擁著我和七小姐離開了正堂,在院子中七拐八轉進了一間廂房之後,齊喊了聲:永結同好,便又急忙急火地關門退了出去。


    我貼在門縫上等到腳步聲音徹底消失,連忙轉過身衝七小姐說道:“怎麽樣,咱們什麽時候走?”


    “走?”


    七小姐抬頭看著我說:“怕是走不了了”


    我一聽就急了,忙問道:“為什麽?”


    “這座宅院沒有老太太的口允,誰也不能自行出入,除非能拿到方才給老太太托槍侍女的腰牌。”


    我聞言心中大急,說你為什麽不早點說,現在人都走光了,到哪去弄這腰牌去。


    七小姐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叩門聲響。


    “小姐和姑爺休息了嗎,老太太有樣東西要送給二位。”


    我聽著聲音有點像是那托槍侍女,心頭一喜,而七小姐也衝我點了點頭,衝著門外說道:“姐姐進來吧。”


    房門被從外麵推開,先前的托槍侍女端著一張盤子麵帶微笑地走了進來。


    “老太太特地吩咐奴婢給二位新人送來清酒一壺,說是需飲了此酒,方可行秦晉之好。”


    侍女說著將盤子上的酒壺往兩盞玉杯中倒滿,然後遞到麵前說:“請吧。”


    我這會兒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她腰間露出一塊紫色飾角的腰牌身上,無暇其他,卻見其中一盞玉杯已被輕輕拿起,七小姐在一飲而盡之後將被子重新放回托盤,抿了抿嘴說道:“姑爺不勝酒力,他那一杯我也替他喝了吧。”


    說罷舉手便要端起另一盞酒杯,卻被侍女沉聲阻止。


    “老太太說了,今日你和姑爺必須都飲上此酒放能休息,如若不然,奴婢交不了差,也就沒有辦法回去。”


    侍女帶著威脅性的話語讓七公主皺起了眉頭,我見狀連忙拿起酒杯說:“我要是喝了,你就不會在這裏礙事了吧?”


    侍女點點頭,“當然。”


    我將酒杯端至嘴邊,看向七小姐道:“老太太盛情難卻,我看還是恭敬不如從命吧。”


    說著便張開了嘴,將玉杯中的清酒一點點倒入口中,餘光中那侍女眼睛死死盯著我手裏的杯中酒,冷峻的神情隨著清酒一點點入喉也開始慢慢舒緩。


    眼看著一杯酒即將見底,我都能看見那侍女緊繃的身體陡然一鬆,卻在此時,一直紋絲不動的七小姐從床榻上一竄而起,抬起一隻手化掌為刀直直地朝著侍女的後頸劈去。


    那侍女一點防抗的餘地都沒有,悶哼一聲便倒在了地上,我連忙將口裏的酒水吐出,擦了擦嘴將她腰間的玉佩扯了下來,對七小姐說道:“估計貓老太那有什麽變故,咱們趁現在趕緊走!”


    七小姐沒有多言,說了聲跟我來,便急急忙忙奪門而出。


    方才還熱鬧非凡的院落此刻一片冷清,半點影子都見不到,我忙不迭地跟在七小姐身後,幾個轉身便來到了大門前,將腰牌交給七小姐說:“趕快。”


    七小姐應了一聲,將腰牌緊貼在大門上,說了聲開!就見大門晃晃悠悠地開始劇烈抖動,然後緩緩地向著兩邊敞開。


    我在此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並無人追來,緊繃的心陡然一鬆,對著七小姐說道:“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總感覺怪怪的。”


    七小姐的目光此刻都匯聚在了正逐漸敞開的大門上,頭也不回地說道:“浮龍井。”


    浮龍井?!


    “你是說咱們現在是在浮龍井的下麵?”


    我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可是七小姐完全沒空理我,等大門開出足夠一人進出的縫隙時,側身就鑽了出去。


    我也不敢猶豫,可是身形卻沒有她那般較小,隻能側著身子緊貼著門沿一點點往外擠。


    等我好不容易擠到門外時,還沒容我喘口氣,就見七小姐哆哆嗦嗦地衝著麵前的黑暗曲膝跪了下去,口中顫抖道:“老,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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