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大雅一個月內收拾好所有的東西,大雅也辭掉工作,一切安頓妥當,隻等上飛機的那天了。臨走前一周,婉秀帶著詩經大雅回到青海的小鎮,向親人故裏一一道別。八年前他們來到這裏,隻有兩個人,恐懼戰兢的麵對林家,八年後的現在,文家多了五個人,喜樂滿懷。回到小鎮,大雅又聞到家的味道,家常菜、街坊問暖、鄉村小徑、從樹葉縫隙中透過來的陽光。如果夠幸運,會有彩虹。這是父母經營一輩子的地方,永遠留在下一代的腦海中,直到他們也為人父母,學會呈現這些味道,這地上又多了一個溫暖的家。


    大風也在前年娶妻生子,林家總算有了歡樂的氣氛。大風的太太是他的高中學妹,小他兩歲,讀完高中就沒有升學,留在家鄉照顧父母與五金生意,嬌小的身材,站在大風身邊顯得很雅致嬌羞,補滿這個家庭缺欠已久的女主人位置,她也歡歡喜喜地照顧公公與小叔,有時白天也回到娘家,瞻前顧後的收拾店裏的生意。


    婉秀向佳興道謝,謝謝他將大雅送給文家做媳婦,婉秀永遠忘不了,第一次看到大雅的悸動,「一張白紙,白紙很好,沒有沾染塵俗,幹幹淨淨的,可以重新建立很多東西在上麵。」


    佳興也謝謝婉秀,替他完成妻子的遺願,疼愛他的獨女與愛女。這次大雅帶上母親的手稿,將手稿親自交給小鎮的父親,這應該永遠屬於他,長留小鎮。父親守著對母親的愛,沒有再娶,他說,他要好好的照顧麽子,母親臨終前給他的禮物。這份愛將永不止息。


    小鎮不管經過多少年,改變不大,世界的文明還沒有大舉來到,鎮民過著無聲無息的平靜生活。大風回到家麵對姊姊大雅,心裏知道,明天又是一次遠行,去的地方更遠,這一別會是多少年呢?這次他主動抱住大雅,好久好久都不分開,彼此叮嚀,「你一定要幸福。寫信,有空就寫信。」大雅從小就以為,她是離不開小鎮的,因為大風遲早會走,她必須留下來,沒想到這個家最後竟然由大風撐起來,大雅可以放心往更遠的地方去追尋。


    隻是這次一分別,不知道下次再回老家看親人是甚麽時候。三百六十五裏路,越過春夏秋冬。


    大雅在小鎮待了十八年,嫁到上海八年,如今她要往更遠的地方去,這次她不孤單了,有詩經與四個孩子。這次她守在詩經的背後,扶持他的課業,這一次又是多少年呢。純樸的小鎮孕育大雅天真的個性,上海這國際化的城市成就了大雅堅毅的性格,轉瞬間大雅長大了。大雅心中篤定,因為「神從亞當造出人類萬族,使他們住在整個地麵上,預先設定了他們的年限和所住的疆界。我們生活、動作、存留,都在乎祂。」所以,無論發生大事小事,都是出於神永遠的定旨,人一生的年數和住在什麽地方,都握在神的手中,大雅不害怕麵對這一切。


    公公將家族海外的生意交給大雅,希望擴展到美國。公公慧眼識英雌,大雅將來會是生意場上真正的女強人,大雅過目不忘、很會辨識陌生人的臉孔、麵對客戶有耐心,從小幫忙家裏顧店,學會記住客人的瑣碎需要,加上外語能力很強,隻要假以時日,應該可以將公司的海外業績拓展開來。


    離走前在機場,婉秀還是那句話,「不要避孕,能生就生。」叮嚀大雅,一枝草一點露,每個生命來到這世界,老天都會賜與他存活的條件,就如同每一枝草都可得到一滴露水的滋潤。天無絕人之路,孩子來到這世界會帶好自己的便當。懷了孩子就生下來,家裏可以支持,不要擔心養不起,也不要擔心孩子多照顧不來,大的會照顧小的,小的會跟在大的腳邊長大。


    大雅想到《新約聖經》馬太福音有同樣的話語,「不要為生命憂慮,吃甚麽,喝甚麽,也不要為身體憂慮,穿甚麽,...不要為明天憂慮,明天自有明天的憂慮。一天的難處,一天當就夠了。」同樣的道理母親土妹也說過,孩子是神賜給女人,或者說家庭,最大的禮物,也是你這一生最大的財富,你希望財富多一點就多生幾個,每個人都拿到人生的入場券,生兒養女是必經的過程。


    不忘初衷,不言敗。在海外生活,與枕邊人相依為命是王道。這是詩經第一次麵對人生重大的遷徙,整個家從上海搬到美國的芝加哥,這是大雅的第二次遷徙,從青海到上海,再從上海到芝加哥,她的態度比詩經泰然,離開原生的家庭,對每個人都是一大考驗,剪斷臍帶、戒掉飽滿的奶水,人生從頭來過。誰能活下去、誰能活得比較好,全憑真本事。詩經隻能緊握大雅的手,遇到困難兩個人互相取暖,一同麵對。


    在美國安頓好了之後,大雅與公公每天固定網路聯絡,晚上八點到十點,上海的時間剛好是早上九點到十一點,網路做了很好的溝通管道,公公主管外銷,大雅打點貨物的進口問題,在舉家遷徙的混亂中,找到工作的係統,剛開始雖然辛苦一點,遇到不懂的地方問公公或詩經,基本上沒有太大的問題。大雅希望能貼補一家人的生活開銷,不要老是靠公公婆婆的接濟。大雅出國前急急考了華語教師執照,希望能在學校找到教書的機會,白天詩經上課孩子上學,她也有事做。


    嫁到文家多年,大雅到了國外一切歸零,開始作家事學燒飯,開車采買各種生活用品,樂意替詩經扛下家裏的瑣事,在國內雖然學了一點婆婆的手藝,但每天料理三餐還是力有未逮,回想在上海每餐都有魚有肉有湯,現在桌上都是簡單的湊合,生菜沙拉、可樂、漢堡裹肚,就是這樣,先求過日子,再求精致與美好。詩經每天早出晚歸,專心麵對博班課業,希望爭取四年能畢業。


    二十八歲的大雅,再過兩年就三十歲了。對於「奔三」她波瀾不驚:「我有過最漂亮的十八歲,也會有老態六十歲的一天。不論幾歲,都能戀愛,心情自然不會失落。」把人生看得最明白,現實生活中過起來就超脫坦白了。在開車回家的路上,大雅看到了彩虹,久違了,我的幸福,芝加哥,我的幸福就藏在這座城市裏,神的承諾從來不短少、不收回。


    詩涵先有後婚,詩經接到喜訊在研究室狂掉眼淚,姊弟妹三人終於都有了家庭與後代,詩經激動的馬上打給大雅說,「我們晚上喝一杯慶祝一下。」 在海外特別想家特別思念親人,一點點喜訊就足夠掉下一公升的眼淚,這種日子走過了才知道味道。「歲月本來就有多個麵貌,一個叫你失去青春,人生要從開場走到落幕:另一個它叫你成熟,幫助你一天比一天好,走出痛苦。」


    大雅雖然每天灰頭土臉、疲憊邋遢,像極了土媽、土妹,但是為著心愛的家人,多苦都願意。她滿腔柔情,心頭萬頃的愛意,對文哥哥最深情的告白,「你一定要平安喜樂,康壯有活力。真情等著我們。我是多麽的幸運,在茫茫人海中能夠遇見你與你廝守。」世間美好可愛的人啊,祝福你們,因為你們也值得擁有一份真摯的情感。所有的癡等都有回報,那個對的人在來的路上了,你看,花草叢生,綠意盎然。請記得,「文哥哥,我很愛很愛你。」


    今生相遇是緣分,相熟是情分,相知是緣續緣,相許是認分,認定這場八字相合的緣分。


    世界上有一種普通的愛情,叫做女子與良人相依,直到永世。一回首,時有試探、時有力量,也走過彎曲的道路,攜手同行,路滴脂油,恩典重重,現今我家座落在榮美之地。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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