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景文臉色一變,恨聲說:「早知道不把藥膏給你,讓那小子多受幾日零碎的罪。」


    田景文不得不走了,臨走前隻是深深地看了方文淵一眼。方文淵知道他想說什麽,可是,這一陣子和蕭可相處下來,舊時的情誼和現在的蕭可重疊在一起,讓他無法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決絕地放棄。


    方文淵思來想去,走出了房門,一旁的家仆想要跟著,被他拒絕了。可走出屋子,身後不知何時亦步亦趨了兩個侍衛,無奈之下,他隻得往蕭可的寢宮走去。「兩位大哥,別跟著我了,我去見陛下。」


    身後的侍衛對望一眼,其中一個沉聲說:「方公子,你就當我們是你的影子,不必在意。」


    方文淵哭笑不得,隻好慢慢地踱著步子,圍著寢宮散起步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整個行宮的西頭。忽然,從一個西頭的小屋裏傳來了一陣訓斥聲,方文淵凝神細聽,好像是一個人在傲慢地訓斥一個下人。


    「你們的主子都不在了,獵物當然都上繳了,我忙著行宮的事務都沒顧得上理你們,你們現在就收拾收拾下山去,已經讓你們多住了一天了,知足吧。」


    方文淵愕然,忽然想了起來,這間屋子是他剛來的時候住的,現在想必就是壽王府的小王爺的住處。


    「吳大人,獵物都被你拿走了,我們不說了;晚上的燒烤大會沒我們的位置,我們也不說了;隻是你叫我們現在下山有些強人所難了,小王爺犯了錯,被囚禁了,又不是我們整個壽王府都遭了難,不至於連個行宮最荒僻的住處都沒有了吧?」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不亢不卑,有禮有節,讓方文淵心裏暗自叫好。


    另一個聲音聽起來有些羞惱,厲聲喝道:「這裏怎麽輪得到你這麽一個小小的家仆伶牙俐齒的?讓你們走就走,囉嗦什麽!」


    方文淵一聽,正是那個禮部侍郎吳潛的聲音,心裏對壽王府的人頗有些同情,就往那屋裏推門走了進去,笑著說:「吳大人這麽晚了還在處理公務,真是辛苦啊。」


    那說話的幾個人看了過來,隻見那個家仆挺年輕,眉目俊朗,一雙眼睛分外閃亮,隻是一見方文淵,怔了一下,雙眸立刻黯淡了下來。


    「原來是方公子,」吳潛哈哈一笑,迎了上來,親熱地說,「這正是壽王府的家仆,蕭小王爺被押往大理寺了,留下這些人,賴在這裏不肯走。」


    「胡說八道!」那家仆火了,被身旁幾個年紀稍大的壽王府侍衛拉了一把,噔噔地後退了幾步,推到了後麵,卻還是不甘心地說,「我們沒有陛下的命令,怎麽敢走!」


    吳潛眉頭一挑,正要發怒,方文淵趕緊說:「吳大人何必和一個小小奴仆計較,失了身份。來來來,外麵月色正好,吳大人趕緊去月下散步吧,留他們再住一宿,明天走也不遲,陛下那裏我擔著。」


    吳潛悻悻地看了一眼那個小家仆,說:「看在方公子的麵上,饒了你,明天別讓我再看到你!」說著,笑眯眯地衝著方文淵拱了拱手,往外麵去了。


    那家仆從侍衛身後探出頭來,哼了一聲說:「狗眼看人低!自己靠什麽爬上去的,還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嗎?」


    方文淵忍俊不禁,衝著他伸出個大拇指擺了擺。


    那家仆見吳潛走遠了,便走到方文淵麵前,打量了他幾眼:「喂,你就是那個被我……我家小王爺射中的那個方公子?」


    方文淵點點頭,笑著說:「如假包換。」


    「你也不能都怪我家小王爺,」家仆的臉上若有所思的神情一閃而過,笑嘻嘻地說,「誰讓你本事那麽差,連支箭都躲不過去。」


    「說的也是,在下這就回去修習箭術,就此告辭了。」方文淵含笑說著,轉身要走。


    「哎,你等等!」家仆忽然大聲叫道,方文淵回頭一看,隻見他眼神中略帶著帶著探究,說,「你不會要我……我們小王爺的性命吧?」


    方文淵失笑說:「我已經向陛下求過情了,陛下也隻不過想要給他一個教訓,放心,過幾天就沒事了。」


    家仆鬆了一口氣,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展顏一笑,低聲說:「多謝方公子援手。我叫蕭泠,有緣再見。」


    這個家仆言語進退有禮,盡管他竭力隱藏,但身上那股華貴的氣息仍然讓人無法忽視,方文淵心裏有些狐疑,實在想不出壽王府還有這麽一號人物,莫不是達官貴人之後遇難了被貶黜為奴?那也實在太可惜了。


    被這件事情一攪合,方文淵想去覲見蕭可的心思頓時淡了,路過寢宮的時候猶豫了片刻,正想回自己的屋子休息,卻見宮門口依稀站著一個人,仔細一看,正是李公公。


    「方公子,這是去哪裏了?」李公公笑著打招呼說。


    「一個人在屋子裏悶得慌,四處隨便走走,這就去睡了,公公你也早些安歇。」方文淵回禮說。


    「其實陛下也還沒睡。」李公公衝著他擠了擠眼。


    方文淵愣了一下,說:「陛下每日都這麽辛勞嗎?公公多勸勸陛下,朝務永遠都做不完,晚一天也不打緊。」


    李公公簡直要在心裏哀嚎了:方公子,你怎麽這麽不開竅啊,陛下等著你主動去看他呢。「陛下隻聽方公子你一個人的,我們做奴才的,不敢多嘴。」


    這話一聽,方文淵就覺得蕭可今天的心情一定不好,再加上這兩天蕭可古怪的反應,這時候去見他簡直是自己找死,他訕笑著說:「李公公,我好好回去想想怎麽勸解陛下,明日再來。」


    李公公瞠目結舌地看著他急匆匆地往自己的屋裏走去了,哎哎地叫了幾聲,正想去追,隻聽得裏麵有個聲音冷冷地說:「他既不肯來,且隨他去。」


    翌日,行宮裏的眾人都感覺到了蕭可的好心情一去不複返,陰沉著臉,看人的眼色都帶著一股森然的氣息,讓人忍不住心裏打顫。禮部侍郎吳潛不知道,一大早就跑來獻殷勤:「陛下,臣早起發現林子裏又來了隻小白狐,貴妃娘娘念著狐裘好久了,不如臣讓侍衛們再去打一個?」


    蕭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庫房裏好多狐裘,隨便拿一個給佩箐就是。」


    吳潛碰了一鼻子灰,呐呐地說:「陛下說的是,陛下還要不要再去打獵?臣讓人去準備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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