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沒升起,淡紫色的光線透過發藍的雲層灑落,大地悄無聲息,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中,湛藍的海麵上被劃開一道白浪,原來是一般快艇在這汪洋中急速奔馳。


    夜繭不經意地睜開了雙眸,她忽然打了個冷顫,飛鷹立即貼近她,關切地問道:“你冷嗎?”


    說著他抱起她,讓她偎在他壯碩的胸膛上。“靠緊我,我會給你溫暖,你不會著涼的。”


    夜繭淘氣地笑了,整張小臉更加貼緊飛鷹,她刁鑽的小手溜進飛鷹的襯衫,故意扯他的胸毛。


    “別亂拉,會痛!”他抱怨著,但聲音裏並無責備。


    “人家大興奮了嘛!想不到一代果雄又回到他的情婦懷裏。”夜繭卻發出盈盈笑意。


    飛鷹雙頰竟泛紅了,但他仍傲然地駁斥道:“我可沒有拜倒在你裙下,我隻不過是要處罰你而已,把你放逐在荒島上,誰叫你讓我顏麵盡失。”


    “我哪有?”夜繭抗議。


    “還說沒有!”飛鷹故意露出凶神惡煞的表情。“你讓我整整三天沒離開過帳篷,說得更明白點,我根本離不開你的身體,我為你著迷、瘋狂。因為你,全族人都會嘲笑我,說他們的酋長為了一個女人三天不下床。我的麵子真的掛不住了。”飛鷹假裝怒氣騰騰。“所以我才要帶你離開‘魔鬼島’,我可不想再成為笑柄。”


    “是嗎?”夜繭沾沾自喜。“原來這真的是‘女人的力量’,我得感謝瑪迪的忠告。”


    “女人的力量?”飛鷹不解,稍後他理解地笑了。“的確是女人力量,你終於肯笑了,你裝笑時總令我神魂顛倒,以前從未看過你的笑容,你總是冷若冰霜,現在你真的變了。”飛鷹滿足地說。


    “是嗎?”夜繭更加地捱向飛鷹。“你會錯意了,女人的力量不是笑容,而是……”她怒起嘴噤口不語。


    “是什麽?”飛鷹追問。


    “是——”她撲到他的大腿上,大聲歡呼。“‘床上’的力量啊!能讓男人對女人唯命是從的力量。”


    “你——”飛鷹恍然大悟,頹然道。“現在到底誰才是俘虜?”


    夜繭聞言更是笑不可抑。


    天亮了,溫暖的太陽升起,不一會兒,湛藍的海麵鋪上一層薄薄的金紗,仿佛黑暗中的一線光明,讓夜繭感覺重新活過來了,她迷失在這片美景中。


    而飛鷹也大嚷。“到了!我們到目的地了。”


    “真的?”她回過神來,看到正前方的一座島嶼,在陽光下洋溢著熱情與歡樂,仿佛充滿了歡迎之意。“這裏是……”


    “我買下的島嶼之一。”飛鷹解釋道,而後他將遊艇停在岸邊,抱起夜繭下了船。


    首先是隨風搖曳的罌粟花迎接他倆。


    “罌粟花……”夜繭若有所思地呢喃。


    “這島嶼上三分之二的土地,全種滿了你眼前所見的罌粟花。”看到夜繭的目光閃過一絲憎恨,飛鷹又急切地說道:“我知道你痛恨罌粟花,因為它的果實是鴉片……”


    夜繭想起了琪拉對罌粟花的解釋:正邪衝突、善惡矛盾的花朵。


    “不!”夜繭抬頭,以手指捂住飛鷹的唇,製止他再說下去,她凝視在微風中搖曳生姿的罌粟花,有所感悟道:“我漸漸可以客觀地分析這世上的是與非。罪惡的毒品競來自這麽美麗的花,雖是美麗的花卻能帶來痛苦與黑暗,現在我隻能——”她無悔地迎上飛鷹的藍眸。“我願擁抱這份美好,同時認清它黑暗的一麵。”


    飛鷹能聽懂她在表白她的心嗎?夜繭緊張得用舌頭潤潤唇,令她訝異的是飛鷹緊緊抱住了她。


    他的頭埋進她的秀發中,激動地問道:“你……現在還想殺我嗎?”


    她的雙手按著他的頭,將他更壓向自己,她毫不猶豫地說道:“不會了。在你麵前,我不再是殺手,我什麽都不是了,隻是一代梟雄的情婦。”她終於對他俯首稱臣。


    “你……”飛鷹心悸不已,他真心誠意道。“在我眼中,你是唯一能令我心蕩神馳的女人,你一輩子都是我的情婦。”他許下了承諾。“別離開我,夜繭。”


    “我不會離開你。”她也許下對他的承諾,她心中明白了,她。心甘情願成為飛鷹的情婦,哪怕要她賠上性命也甘之如論。


    她的肉體——這是她唯一能給飛鷹的禮物和力量,曾幾何時,他使她忘了自己是名殺手,暴戾之氣被他消解後,一股女人專屬的柔情也湧上。肝頭,她竟也會癡心、無悔到願對他獻出自己肉體,假以時日,當他厭倦她後,他是否又會想起她是個殺手,所以對政府的新仇;日恨又一擁而上,到時他的下場……肯定淒涼、悲慘。


    夜繭臉上浮現了無止盡的陰晦,飛鷹犀利的藍眼並沒有忽略,他重重地親吻了她的玉唇。柔情萬千地抱起她,走向罌粟花叢。


    罌粟花圍繞在他們四周,飛鷹拉著夜繭和他一起躺在罌粟花叢間,微風輕拂過他們的臉頰,他們欣賞著一片藍綠色交織的天空,身體的每一寸都在感覺罌粟花的美,並嗅著罌粟花香和泥土味混合的芳香氣味,夜繭覺得整個人都醉了。


    “喜歡這裏嗎?”飛鷹柔聲問道。


    ‘下歡。”她回答,然後疑惑地問:“為什麽這裏隻種罌粟花?”


    “這裏不隻有罌粟花,還有滿山滿穀的蝴蝶呢!”飛鷹哼笑道,有些答非所問。


    “蝴蝶?”夜繭瞪大雙眼。“那是不是還有蛹及毛毛蟲?”


    “沒錯。”飛鷹突然望著天空大嚷。“哇,你看!”


    如他所言,成群美國的蝴蝶從花叢中展翅飛出,在他們上方盤旋、飛舞。


    夜繭訝異極了,這輩子,她還未見過大自然如此驚人的美景,她體會到什麽叫“數大就是美”,震撼得說不出任何話,隻能目瞪口呆。


    “覺得美麗嗎?”飛鷹俯身問道。“你喜歡嗎?”


    “說美麗好像太通俗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一切……對我而言就像奇跡。”夜繭的雙眸發光一其感受不言而喻。


    “奇跡……”飛鷹釋懷地重複道。“的確是奇跡。”他似乎感觸良多。“當然隨意在島上撒滿罌粟花的種籽,不聞不問這麽多年,直到去年才又再度在加勒比海上流浪,不經意地經過這裏,乍見茂盛的罌粟花海,我心中的激動絕非言語所能形容的。”他神采飛揚地繼續對夜繭說道:“罌粟花帶來了充沛的生命力,當時我看到附著在花朵上的蛹及毛毛蟲實在覺得討厭,可是當蝴蝶破繭而出後,它們漫天飛舞的景象又令我覺得不可思議,也許這就是造物者的神跡吧!


    “在我心中,黑夜繭就是破繭而出的蝴蝶,越飛越高,奔波在光明的天際和五光十色的世界中,她獨一無二,是全世界最耀眼、最美麗的蝴蝶。”飛鷹執起夜繭的雙手真心說道。


    “飛鷹……”夜繭聞言不禁動容,她的雙眼已儒濕。


    飛鷹的身體貼著她,他用一貫的威嚴口吻道:“從今天起,這座島嶼不再叫無人島,我已想好了名字,叫做——”他用增煙生輝的藍眸注視著夜繭。“繭兒島’。”


    “‘繭兒島’?”夜繭驚訝地重複道。


    “喜歡嗎?”飛鷹柔情萬千地問。“這是為你而取的名字,以我一代嫋雄的信譽宣示:我將‘繭兒島’送給我最寵愛的情婦——黑夜繭。”


    飛鷹低頭狂吻她,夜繭感動得拖緊地,她拚命忍住淚水,但她真的好想哭。


    飛鷹抬起頭愛憐地說道:“既然是我的情婦,你就不再是狗,既然不是狗,也不需要這條狗鏈了。”語畢他取出鑰匙,替夜繭卸除鎖條,也解下自己手上的手銬。隨後,他起身把鏈條丟得老遠,又俯下身深情地注視她。


    夜繭終於自由了,而飛鷹的話令她再也無法自抑,她哭得像個淚人兒。


    “喔!”飛鷹故意皺起眉。“原來真實的你竟然這麽愛哭,洪水要泛濫噗!”他嘲笑她,稱呼她為“愛哭的小鬼。”


    “討厭!你笑我!”夜繭又想對他拳打腳踢,不過飛鷹早已牢牢地扣住她的手腕,他眼中的深情讓她迷失了。


    “真搞不懂到底是誰被拴住了,狗鏈拴住的是你,實際上你卻早已用無形的繩索綁住我,你拴住了我的心……”他喃喃自語,然後開始喘息,眸中滿是饑渴。“我不喜歡……這種被拴住的感覺,但……”他沒能將話說完就臣服在夜繭的美麗下,在罌粟花叢中他們毫無顧忌地釋放出無邊無際的需求,快樂得直奔天堂。


    ※※※


    他們不知在“繭兒島’上度過了多少日子。


    他們總是喀鬧、遊戲、放縱,餓了就找食物吃,吃飽了就睡,這種仿佛凡人眼中的伊甸園,而他們就是亞當與夏娃。


    他們常常在罌粟花叢中玩捉迷藏,兩人先猜拳,誰輸了就當鬼,另一個人會跑得不見蹤影,若是藏起來的人被找到了就必須受罰——讓對方激烈地愛自己一回。


    他們已征服了彼此。


    當飛鷹被她捉到而得任她為所欲為時,她都會故意趴在他身上,鬼靈精地說道:“我記得你說過要我當一隻狗…”


    “住口!那已經是過去式,現在你不是狗,你是我的情婦。”他溫怒地斥道。


    “是嗎?”她故做可憐兮兮狀。“可是我現在突然很想當小狗呢!我想用小狗愛主人的方式——”她欲言又止,眼神股俄,令他搞不懂她的意思。


    當她開始行動時,飛鷹這才恍然大悟。


    她的舌頭像小狗般輕舔過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膚……


    一天,濃情蜜意的“繭兒島”天空烏雲密布。


    天氣變了,遠方天邊雷電交加,仿佛河東獅吼,雷聲震耳欲襲,接著出現暴風雨欲來的前兆——海嘯。顯然有颶風過境。


    “颶風應該快來了。”飛鷹觀察著遠方的天空。“看樣子要先找個地方躲避暴風雨。”他笑笑低頭對夜繭說。


    “走吧!”他親呢地擁著她,接著憂心衝忡地審視她的麵容。


    “你怎麽了?臉色好蒼白。”他關心地問。


    “不,沒什麽!”夜繭力圖鎮定,但雙肩卻微微抖動。老天!她最害怕聽到雷聲了。


    “走…吧!我們趕快去躲雨。”她佯裝自在地說,但是她臉上幾乎已血色盡失。


    雷聲繼續轟然價響,仿佛是大神在怒吼,夜繭每走一步,越覺得步伐沉重,她眼前逐漸變得黑暗,她好害怕、好恐懼。


    “飛鷹……”她呢哺著,感覺自己快撐不住了。“飛鷹......”


    “夜繭,你怎麽了?”飛鷹緊張地問。“你到底怎麽了?”還沒聽到回答,夜繭突然昏倒在他懷中。


    飛鷹嚇得魂飛魄散,他迅速抱起夜繭,往島嶼東方的山洞狂奔。


    雷聲更大了,恍如要破人們的耳膜,躲在山洞中,飛鷹溫柔地撫觸夜繭冰冷的肌膚,並輕喚道:“夜繭,夜繭——”


    她驚恐不已,神智不清地喊著。“我怕雷!我怕打雷……我不要聽到雷聲,別……打雷……別打雷……”


    “夜繭!”飛鷹強而有力地環抱住她。“別怕!我會保護你,我一定會保護你。…”他結實地摟緊她。


    “我是飛鷹,我現在抱著你,你放心,你很安全……”他一直重複這句話,想令她安心。


    “不!”她吃語著。“我會被雷打死!我會被雷打死……”她又狂亂地叫道:“媽媽!媽媽——被雷打死……”她開始掙紮。“媽媽死了,媽媽被雷打……”


    “不會的。”飛鷹用他安全、強壯的臂彎,收服她狂亂迷失的心。“張開眼睛看著我,仔細看清楚,我是你的飛鷹啊!不是你媽媽,我是你的男人陸飛鷹!我會消除你的恐懼,信任我,你很安全。”


    夜繭仿佛聽進了他的話,倏地張開雙眸,映人眼簾真的是她的飛鷹,他生龍活虎的模樣,竟今夜繭平靜下來了。


    “飛鷹……”她呢哺著他的名字,他似有神力般的安撫了她。


    “噓廣他攬住她,柔聲說道。“雷聲沒什麽可怕的,你可以把這雷聲想像成飛彈的爆炸聲,或太空梭發射時的衝擊聲,不然……”他努力發揮想像,思索著適當的比喻。“原子彈毀滅地球的聲音也可以啊!”


    “別怕了幄!別怕……”他輕撫她的發絲,在她耳際啼啼低語,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到手肘上襲來平穩的氣息,他低頭對她會心一笑。


    他知道她不再害怕了,她的黑眸清澈平靜。他救了她,她的頭枕在他的手臂上,輕輕歎息道:“飛鷹,謝謝你。”


    山洞外依然雷電交加,無情的風雨不斷肆虐大地,但是有他的臂彎保護,她便不再恐懼,聲再也無法侵入她滿目瘡痍的心。


    飛鷹細心嗬護著她,他輕拍她的背脊,竟然唱起中國童謠。“睡吧!睡吧!一瞑大一寸……”


    她笑了,但似乎想對他說些什麽,不過在這親密的氣氛下,言語顯得多餘,她欲語還休,接著閉上雙眼,安然地沉入夢鄉。


    一切就等明天雨過天晴後再說吧!


    ※※※


    當夜繭醒來時有種重生的感覺,她知道她在誰的懷中,被他擁著的感覺很美好,她不禁又閉上雙眼,想再多享受一陣這種感覺,她貼緊他,感覺那雙手不自覺地抱緊了她。


    一份自覺穿透了她源俄的睡意,她肯定害慘了飛鷹,兩人這樣的睡姿會令飛鷹的手臂、大腿、背脊酸疼無比。她瞪大雙眼,郝然地輕覷在她上方的臉孔。


    他似乎一夜沒合眼,雙眸中充滿血絲,但是注視她臉龐的目光盡是濃濃的愛意…?怎麽可能?她眼花繚亂了吧!


    “你......整夜沒睡?”夜繭詫異地問。


    “嗯。”飛鷹老實回答。“為了你,一夜無眠也值得,昨夜你的情緒不穩定,我很擔心,所以我沒敢睡。”


    “你——”她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麽,脆弱的心已害她眼眶中迅速浮現了淚水,回想過往,她把小臉埋在飛鷹的胸膛上嗚咽地說道。“我……好怕……雷聲……”


    “為什麽?”飛鷹雖感覺心疼,但仍故意椰揄她。“喔,我知道了,你小時候一定不乖,所以被雷公打了對不對?”


    “我……”她哭得更凶了。“不……不是!被打的不是我……”


    “別怕。”飛鷹回複正經地安撫她。“別怕!我會幫你擋住閃電和雷聲。”他抬起她的下巴,專注、認真地說。“你是我的女人啊!不要對我隱瞞你的心事,我要分享你的一切,不管是噩夢或美夢、過去或現在。”


    “告訴我實情,讓我幫助你!”接著他又霸氣地命令道。


    “我……”她欲言又止,哭得不能自己,飛鷹隻好不斷撫慰她,直到她平靜下來,願意再麵對殘酷的往事。


    “我們的家族被下了個詛咒,永遠會降臨在黑家世代子孫身上的詛咒,就是這個惡毒的詛咒,造成我母親的慘死。”她心力交瘁,語氣中滿是沉痛地說。


    “身為黑氏家族的女人,如果不守婦德和道德倫理,成為男人的情婦,下場就是死於橫禍。”她道出原因,飛鷹聽了心中沉痛,皺起了眉頭。


    她繼續硬咽,陷入恐驚的深淵中。


    “我媽媽就是…那年我才四歲吧!我什麽都不懂,但是我知道媽媽還沒有結婚就先生下我,我算是私生女吧!當然,這是我長大後才知道的。以前我總是看著我爸周旋在媽媽和另一個女人之間,媽媽總是和那個女人爭吵,她們互相較勁、爭寵。吵鬧不休,而這全為了一個男人——我爸爸。”夜繭不屑地輕哼,似乎對父母的狀況無法諒解。“女人真傻,為了一個男人使出渾身解數,爭風吃醋、互相為難,真是自討苦吃。


    “我真的不懂我媽為什麽要去勾引人家的丈夫、破壞人家的家庭,不過她最後真如祖咒般受到了報應。”回憶像恐怖的暴風席卷夜繭,她突然全身發冷,劇烈地顫抖,失控地大喊。“她被雷打死了!因為黑家詛先的詛咒…·”


    “夜繭!飛鷹狂嚷著她的名字,試圖將她從迷失邊緣中拉回,他以蠻力控製她的身軀,直到她感覺到安全而不再狂亂為止……


    “我親眼看見媽媽被雷打死,從天上直閃而下的白色閃電,競就這麽無情、直接地劈打在媽媽身上,像是被高壓電電擊般,媽媽全身焦黑、三度灼傷,媽媽……就這樣被雷劈死了……”她傷心欲絕道,哭得淚眼婆婆。“我恨她就這樣拋棄我!我這麽愛她……可是這是她的報應,詛咒實現了——媽媽死後,爸爸也不要我了,從此我變成了孤兒。”殘破難堪的回憶今夜繭萬般無奈道。“我在孤兒院待到五歲,有一無,一個金發的美國中年人來訪,他說要收養中國小孩,當時的孤兒院院長覺得有美國人肯收養中國小孩已是天大的幸運了,人人都想去美國,因為它是財富的象征,兒童的天堂。他東挑西拉,最後居然看中了我,辦好領養手續,我就跟著他去了美國。


    “到那裏後,我才發現美國並不是大家口中說的人間天堂,那裏根本是人間地獄,我從未正式入學,隻是被關在某處不停地接受訓練和一般教育,我吃了許多苦,卻也開始了我的殺手生涯。後來我成為fbi的頭號殺手,雙手沾滿了血腥,我總是冷眼看著別人血流成河


    “別說了,別說了!”飛鷹捂住她的唇,他為她感到痛心,他摟緊她,好像想將她揉進他體內似的。“我相信黑家詛咒不會發生在你身上,黑夜繭絕不會重蹈母親的覆轍而慘死。”他的話不僅是安慰,也是給她信心。


    “因為我隻有你這個情婦,我連老婆都沒有呢!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了你很安全,你用非凡勉力征服了我,我隻對你俯首稱臣、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甚至不用花心思就能蠱惑我,如果以後再有雷聲、閃電,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擋在你麵前,雷公要打就先打死我好了。”他捧住她的臉龐,輕聲提醒她。“記住,你與你母親是不同的,她是她、你是你,你們的境遇不同。”


    “飛鷹……”她痛哭流涕,在他保證的強壯臂彎中盡情發泄傷。動的情緒。


    他抱起她走到山洞口,飛鷹盤腿而坐,夜繭坐在他身旁,在半山腰上的洞口看著曆經隱颶強風,海嘯肆虐,劫後餘生的罌粟花,原來大片花海現隻剩寥寥無兒的幾朵花。


    “罌粟花全被摧殘了。”夜繭有感而發。“人是否也跟這些罌粟花一樣,無法跟大自然搏鬥?”


    飛鷹不語,眼神顯得凝重,接著有些無奈地說道:“人的命運早已被注定,我們無法抗拒命運的安排,拿我來說,骨子裏壞得可以,我生來就是要成為邪惡的大毒果。”


    “飛鷹……”夜繭突兀地伸手觸碰那道令人膽戰;已驚的疤痕,她柔聲說:“告訴我這怎麽來的?”


    “我從未告訴任何人,你是第一個敢這樣問我的人,因為你對我很重要,所以我願意與你分享我這傷痕的故事——永遠的心痛。”夜繭眼中掠過痛楚。


    “我母親離開印地安保留區後,與一個美國人廝混,之後那美國人在她懷孕時拋棄了她,她生下了我,但我從來不知道我生父是誰。小時候,大家都罵我雜種、野人,母親為了養我,開始當娼妓,她出賣肉體,每晚她以最便宜的價錢,和各種不同的男人上床,因為她是個混血兒,美國人最瞧不起紅人的後代,似乎她在床上受盡了白人男子對她的虐待、侮辱。


    “每次她要‘招呼’客人時,因家裏隻有窄窄的單人床,破舊的屋子根本藏不了人,她不知道要把我藏在哪,所以她都會將我鎖在破爛的衣櫃內,等她辦完事再把我放出來。


    “不過隨著我長大,破舊的衣櫃上也出現了許多裂縫,我完全看清楚他們在做的事,一直到我十二歲時。”飛鷹的表情像是在敘述來自地獄的恐怖故事。


    “那一天我母親照常接客,她又將我鎖在衣櫃內,我從衣櫃內往外望,看到了一個穿著軍人製服的白人男子,不過那男人很高,我隻能看到他製服上掛著三顆星,我想他一定是個地位崇高的軍官,也許還是將軍級的呢!然後他們開始‘做買賣’。”他麵無表情地道。“後來我開始覺得不對勁,因為我聽到那男人說:‘我最歧視印地安人了,我最痛恨紅人,我要玩遍所有印地安雜種女人。’接著我看到他掐住我母親的脖子,我母親不斷掙紮,我嚇得尖叫,結果驚動了他,他鬆開手,但那時我母親也已斷氣了,他環視整間屋子,然後衝向衣櫃,費了好大的力氣把衣櫃的門拉開,他看到了我。”


    夜繭聽得手心直冒汗,一臉驚惶失措。


    “我知道他也要殺我,他一定會不留活口,以保障自己的聲譽,我像驚弓之鳥般縮進衣櫃角落,我嚇死了,那一刻的驚驚令我永世難忘、難以形容,後來他的雙手用力掐住我的脖子,”回憶如過往雲煙,—一掠過他腦海。“我開始反擊,對他拳打腳踢、死命抵抗,我感覺我快窒息了,但我不服氣,所以我用盡全力,伸出手竟胡亂抓到一把剪刀,我毫不遲疑地朝他一揮,刺傷了他的右眼,鮮血從他的眼珠噴出來,他不斷哀嚎,趁他鬆手之際,我推開他跑了出去,不過他卻捉到我的腿。


    “他根本是個變態,他叫嚷著:‘所有的印地安人都該死!他拔下插進他右眼的剪刀,信誓旦旦地說:‘你傷了我的右眼,我要你用眼球還我。’然後他拿起剪刀毫不留情地刺向我,我大叫著別過臉,剪刀劃過我的左臉頰,幸運的沒戳到我的眼睛,接著他又想劃下一刀,我嚇得拳打腳踢,剛好正中他的腹部,他慘叫著向後摔倒,後腦正中床腳,撞擊太猛烈,他痛得爬不起來,我全身發抖地衝出家門,拚命往前跑,我在街上遊蕩了三天,直到被警察找到……”


    “別說了,別再說了!”夜繭撲進他懷中,便咽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竟然也有這麽壞的白人,你會成為毒梟全是這個社會害你的,而我們卻無法改變這一切。”


    “我們都是白人社會下的犧牲品。”飛鷹在她耳邊激動地說。“我們都在夾縫中生存,就像罌粟花,既光明又邪惡。


    “我終於能體會瑪迪為何說我們倆都是罌粟花。她無懼地用小手貼住飛鷹的疤痕。“但是我要說你是個有情有義的性情中人,你雖然暴虐無常,但是你也懂得憐香惜玉,你也有光明的一麵。


    飛鷹用手捂住她的唇,阻止她再說下去。


    “在你身上,我也看到了人心險惡,互相利用的縮影,你隻是被利用成為冷血的殺手,但是我要你知道,你沒有錯,你是無辜的,你沒有罪,因為從現在開始,那一切都是過去,你隻是我的女人,我陸飛鷹唯一的情婦。


    “飛鷹,我……”在這深情的一刻,她多想讓他知道她的心意。


    “別再說了。”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般。“毒果沒有未來,隻有現在,我不要你的承諾,我隻要你,不管將來如何,一輩子都別忘了我。”他要求道。


    “飛鷹。”她用力點頭承諾,收起哀傷的心情,轉移注意力,眺望搖搖欲墜的罌粟花,她遺憾地問道:“我還有機會再看到滿山遍野的罌粟花嗎?”


    ‘會的。”他攬住她。“我保證,我一定會再帶你來‘繭兒島’。


    夜繭欣然吻住他,封緘他的承諾。


    “我真的舍不得離開這裏。”回程的路上,夜繭依依不舍地說。


    “不離開也不行。”飛鷹歎口氣道。“‘花都謝了,實在已無留下的必要,況且,我們離開‘魔鬼島’好多天了。”


    “說的也是。”夜繭認同,她離開他的懷抱在附近享受海風,看著浪花衝擊遊艇,在船的尾翼留下一道美麗的浪痕。


    飛鷹突兀地捉住她的手,她跌在他身上。


    “不準離開我半步,就算要享受海風,也得黏在我身上喔!他霸道地說。


    “你——”她拿他沒轍,隻能任他宰割,但其實也很高興他這麽在意她。


    在這滔滔白浪中,他們無言地感受到彼此的心靈交流。


    ※※※


    他們回到“魔鬼島”,下遊艇,成群的族人前來歡迎他們,瑪迪。奔狼和琪拉都在其中。


    在這裏,飛鷹大概就不會隻屬於夜繭一人的了。以他高高在上的酋長地位,他會忙得不可開交。


    他簡單地交代夜繭回帳篷等他。


    沒有人忽略夜繭脖子上的狗鏈已被卸下,以及她一臉幸福洋溢的笑容,而飛鷹的眼中總是閃爍著濃濃的愛意,他們的一頻一笑問都帶著愛情的表征。


    琪拉將這一切看在眼底,她變得麵目可憎,她恨透了夜繭,如果沒有夜繭,花鷹柔情的目光一定會隻注視著她。


    而奔狼心底則直嚷大事不妙。


    瑪迪則是喜憂參半,欣喜的是他們終於突破萬難而相愛,憂愁的是他們的未來命運多舛。


    夜繭待在帳內,直到黃昏還是見不到飛鷹的影子,她思念他,更想見到他的人,她索性走出帳篷,坐在帳邊的草原上,遙望遠方正與一群印地安勇士談天說笑的飛鷹。


    夜繭看飛鷹看得出神,沒發現奔狼已在不知不覺間走到她麵前,他的出現令她嚇了一大跳。


    “雖然我們認識許久,但我卻從未向你自我介紹過,很抱歉!”他點頭致歉。“我叫奔狼,印地安語的意思是‘奔跑時像一匹狼’,我是飛鷹酋長最好的朋友及最忠心的仆人。你好!黑小姐。”奔狼以文明的方式對待夜繭,他的態度因飛鷹的改變而有了極大的轉變。


    “你好,奔狼先生!”夜繭對他微微一笑。


    “陸飛鷹也許聽來是個很中國化的名字,不過,這其實是道地的印地安名字。我們常用一些具體的名詞來形容人或事,而陸飛鷹的意思是‘在陸地上展翅高飛的老鷹’。”不知為何,奔狼突然向夜繭解釋他們名字的意思。


    “飛鷹——蒼穹中至高無上的統治者,自信、桀驚。無懼又不盯一世,雖殺氣騰騰但也耀眼奪目。飛鷹什麽都不怕,麵對任何挑戰也不肯屈服,向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對我們酋長而言,飛鷹是最恰當的名字。”奔狼滔滔不絕地說,而後又突然道:“陸飛鷹——印地安最偉大的戰士酋長,絕不會屬於任何女人。”


    夜繭不為所動,以往殺手的冰冷麵容又浮現;


    “印地安是最懂得打獵的民族,他們有著既敏銳又厚利的直覺,而陸飛鷹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知道什麽時候該放餌。什麽時候該捕捉、或者什麽時候該放手。他雖隻有四分之一的印地安血統,但卻完全繼承了這項特質。”奔狼驕傲地說。“直覺引導著他,使他在爾虞我詐、人心險惡的世界平安生存,他要的東西會直接伸手去搶,他不作假,所以才年紀輕輕就擁有崇高的地位。他是世界首富,對他現在的名望更是如虎添翼。而在其他事物方麵,飛鷹認為唯一一個能讓他永久保有他想要的東西的方式是放手。”


    聽完奔狼的一番話,夜繭冷若冰霜地說:“我不知道你在鬼扯什麽,抱歉,可以請你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嗎!”


    “不愧是殺手,酷極!奔狼冷笑,他哼笑三聲,以尖銳的語氣說道。“今天我看到了一艘軍艦,很難不去聯想他們是為何而來。”


    夜繭臉上頓時血色盡失。


    奔狼毫不留情繼續道:“我會把這件事告訴飛鷹,我會告訴他該是他‘放手’的時候了,”


    奔狼頭也不回地離開,隻剩下夜繭呆坐原處,臉色蒼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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