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夜,夜繭還是見不到飛鷹。她躲在被窩裏輾轉難眠,不知待會兒該怎麽向飛鷹表示她現在的心情。


    老天,為什麽她是殺手呢?為什麽飛鷹是毒梟呢?


    在“繭兒島”上,那些柔情安意的光景已不複存在,現在夜繭的心中又全塞滿了她過去受過的教條。背負過的任務。經曆過的訓練。這些回憶—掠過她的腦海,她此次的任務是殺飛鷹,她奉命要殺死他…


    不!不!不!夜繭在心底哭喊。


    她早忘了她過去的身份,她也不想再殺人,她不要殺飛鷹,她下不了手。


    她不要他死在她手中!


    現實為何這般殘酷?


    她隻想待在飛鷹身旁,但是美國軍艦已來到加勒比海了,他們一定是在找她,尋找他們的“頭號殺手”,飛鷹如果知道這件事,他會怎麽做?


    放她走?還是……殺死她?畢競,如果哪天她真的被帶回fbi總部,難保不會出賣飛鷹。


    假如她真的出賣了飛鷹,他知道後會如何報複她,


    她雖是他的情婦,但也還是他的俘虜啊!必要時,他可以輕易地一刀解決她。


    夜繭的頭快爆炸了,在矛盾與不安的重重圍繞下,她頭痛欲裂,恐懼使她的情緒極不穩定。


    她沒注意帳篷起了微微的震動,外頭有陣強風掃過,天空烏雲密布,顯然“魔鬼島”將有強烈的颶風來襲。不一會兒,傾盆大雨直落而下,重市在帳篷頂上。


    夜繭從驚驚中回神.雨勢磅礴,而飛鷹呢?夜繭仍等不到他回來。


    難道他真要拋棄她,撒手不管了?


    雨勢像洪水泛濫,落在帳篷頂上,沿著邊緣水流如柱,聽到雨聲,夜繭聯想到閃電、笛聲,半晌後她的身子開始籟籟發抖。


    飛鷹,快回來!我不要單獨一個人麵對大雨,我怕雷,我怕雷聲……她在心中大聲呼喊。


    恐懼使她縮在帳篷角落、陷入失神的狀態中,不知過了多久,帳篷的門簾被批了一下,夜繭欣喜若狂,心想飛鷹終於回來了,她爬起來衝向門簾,喜出望外地叫道:“飛鷹!你總算——”忽然,她閉上嘴巴。


    掀開門簾後,夜繭的臉色黯淡下來,站在帳篷外的不是飛鷹,而是琪拉,她身都濕透了,她沒有撐傘,任雨水不斷衝刷她的身子,兩個女人麵對麵互瞪了一會兒。


    “你淋濕了,別站在外麵,快進來!”接著夜繭有些尷尬地道。


    可是琪拉搖頭拒絕了,但夜繭處之泰然。


    “飛鷹叫我來找你的,快!他要我帶你去找他,他在前方的魔鬼林!”琪拉喊道。


    “魔鬼林?”夜繭下意識地討厭這名字,可是她興奮於飛鷹要琪拉帶她去找他的命令,忽略了應該本能升起的戒心,當琪拉拉住她的手,夜繭便不顧一切地跟隨她,踏進狂風暴雨中。


    黑夜越來越蒙,充滿了詭滿和不祥的氣氛……


    ※※※


    在這族群中最人的帳篷內——這帳篷不但是族內最大,也是裝飾最美的,帳幕上的畫恍如一部印地安曆史,除了繪有平常的生活,也繪上戰爭的情景,筆觸栩栩如生。


    以往,在這尊嚴的殿堂內總彌漫著和平祥樂的氣息,但是今日卻一反常態。


    奔狼及飛鷹彼此對立僵持著,氣氛劍拔誇張。


    “陸飛鷹不是稱霸世界的大毒梟嗎?今日竟栽在女人手裏,而且還是被一個fbi的女殺手擺布,怪她為所欲為。”奔狼譏諷道。


    飛鷹冷漠異常,簡單為自己辯解道:“我沒有。”


    “你沒有?”奔狼質疑。“好!那麽告訴我,你現在要如何處置黑夜繭?美國軍艦已在加勒比海的群島中遊蕩了,難保他們不會找到‘魔鬼島’,到時一切就完了!”


    飛鷹不發一語,毫無反應。


    奔狼抓住飛鷹雙肩,一鼓作氣地對他咆哮道:“飛鷹,快刀斬亂麻,你玩夠fbi的女殺手了吧?現在你必須殺死她!”


    飛鷹的藍眸閃爍社異常的光芒,下一刻,他掙脫奔狼的雙手。


    “別鬧了!我從來不相信美國人會神通廣大到能找得到‘魔鬼島’,而我也不是膽小如鼠之人。”飛鷹驕傲地說。


    “我知道。”奔狼認同他的人格。“陸飛鷹絕不是貪生怕死、苟且輸生之徒,但你千萬別忘了,美國人曾如何屠殺印地安人。


    飛鷹眼中閃過一絲憂愁,地悶不吭盧,營帳外傳來籟籟雨聲,狂風掀起了營帳的門簾,令飛鷹開始慢慢不安。


    “暴風雨快來了,我要回帳篷……”他猛地旋身想往外走,他的心已完全被夜繭驚懼的神情占滿。


    “不行!”飛鷹語氣堅決地阻止他。“我不能讓你走,你完全被她控製住了,她吸走了你的三魂七魄,你已完全不是以前的陸飛鷹——”


    突然,外頭閃現兩道白花花的閃電,飛鷹知道夜繭最怕閃電了,他必須火速趕到她身邊。


    “我一定要走!奔狼”飛鷹緊張得直往外瞧。“不管你怎麽阻止我,我都要離開。”他充滿決心地說道。“你別忘了,我是歐拉拉族的酋長,你應該服從我。


    “我——”奔狼猶豫、為難,他明白飛鷹這隻翱翔在天地間的老鷹,眼神銳利、犀利得令人。已生畏懼,而老鷹準備攫取獵物、攻擊敵人時,絕對不留情。


    “沒想到在你心中,女人比我們的友誼還重要。”奔狼退開了,他略帶鄙夷道。


    飛鷹卻置若罔聞,頭也不回地衝出營帳。


    巨大的雷聲響徹雲霄,震撼了整個“魔鬼島”。


    ※※※


    飛鷹三步並做一步地衝回自己的營帳,他一心掛念夜繭,夜繭最怕打雷,他承諾過要保護她,他曾說過要為地阻擋雷電。


    豆大的雨滴毫不留情地擊打在飛鷹身上,他全身濕透了,但他心祖呼喚著夜繭.要她別怕,他這就來了!


    帳篷就在眼前了,飛鷹急呼。“夜繭!”


    掀開門簾,迎麵而來的卻是琪拉,她渾身濕漉漉的,正坐在地上拿大毛巾擦拭自己的身於。


    “飛鷹!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見到飛鷹,琪拉立刻後開眼笑。


    “夜繭呢?”他心驚肉跳地問道,根本不理琪拉找他的原因。“夜繭呢?”他一把抓住琪拉的衣領直問。


    琪拉聽見他隻問夜繭的下落,倏地麵容陰森,但隨後又立刻換上迷人的笑靨,理直氣壯地說:“我不知道,我原本有事來找你,誰知夜繭一看到我就像瘋子似的衝出去,真是過分!”


    “她往哪個方向去?”飛鷹膽戰心驚地大喊。


    “嗯……”琪拉假裝思忖一會兒,接著惡毒地說:“我好像看到她往魔鬼林的方向跑。”


    “魔鬼林?”飛鷹大驚失色。“那片林子根本沒有人敢進去,她怎麽……”


    飛鷹頓時住嘴,據說那林子裏有一大片死沼,除了他和奔狼以外,根本沒有人能走出魔鬼林。


    “夜繭她一定會有危險!”說著,他因擔心夜繭的安危而衝向魔鬼林,任琪拉在後麵大聲警告危險也沒用。


    夜繭嚇得魂不附體,閃電與雷鳴一道接一道劃過天際與耳旁,傾盆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


    她六神無主,暴風正在肆虐,閃電隻是短暫又斷續的閃現,她感覺四周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到,她好害怕,最後她跌倒在地,用手捂住耳朵,哭嚷地叫喊道:“飛鷹飛鷹……”


    她心想自己一定會被雷打死!這是詛咒——黑家的詛咒。夜繭麵色如十,手足無措。


    “飛鷹!她幾近崩潰地狂喊。


    一聲轟然巨響.雷電打在一棵大樹立,樹木瞬間被劈成兩半,眼見其中一半就要倒下壓住她,但她卻渾身僵硬、顫抖無力,根本動彈不得。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猛然拉住夜繭的雙腿,將她拖離原地,樹木“砰”的一聲倒下,隻差半尺,她就會被壓死了,夜雖嚇得噤若寒蟬。


    “夜繭!”在狂風中響起的溫柔呼喚,壓製了她對雷鳴的恐懼。


    “夜繭。”


    這聲音……是飛鷹!?


    夜繭不確定地回頭瞧,接著她痛哭流涕,雨水與淚水在她臉上交纏,她投入飛鷹的情抱。


    “你來了,你終於來了!我以為你不理我了,我以為我會死在這裏……”


    “不會!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的。”他愛憐地緊摟住她,輕聲哄道。“別怕、別怕。我的寶貝,我不是來了嗎?”


    “飛鷹_——”


    突然,又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飛鷹為了兩人安全,連忙拉著她趴倒在地上。


    聽著雷聲響個不停,夜繭全身劇烈地抖動,飛鷹為了安撫她心中的恐懼,開始熱情地吻她,分散她的注意力,不到一秒她便迷失在他的激情中……


    不知過了多久,風暴停止了,隻剩下綿綿雨絲輕落在兩人身上,夜繭在他懷中回到現實,躺在他的胸膛上,她滿足地笑了。


    “我比雷聲更能震撼你吧!飛鷹輕撫她的發絲笑道。


    “對呀!你打敗了雷公,也征服了我。”她淘氣地嬌笑。


    他得意洋洋地輕吻她的唇,然後拉起她身,迅速幫兩人穿回濕透的衣服,整裝完畢,他牽著她的手,兩人神情歡愉地步出魔鬼林。


    當琪拉在帳內見到飛鷹牽著夜繭回來時,她麵色鐵青.但仍佯裝鬆了一口氣。


    “‘夜繭,太好了!飛鷹終於找到你了,那時你跑得不見蹤影,我好怕你出意外呢!”她上前牽起夜繭的手,拉她坐下。“你們趕快換掉濕衣服,我問上準備一些熱薑汁來給你們去人寒氣,等我喔!我一會兒就來;;”班拉說完,逃之夭夭似地跑出了帳篷;


    也許飛鷹與夜繭對彼此太在乎,忽略了琪拉近來逐漸浮現的憎恨。琪拉一離開,飛鷹馬上抱住夜雖在地上翻滾,兩人像小孩子般玩耍。


    飛鷹大男人的性格不複存在,他拿條毛巾,小心翼翼地為夜繭擦淨身子,還為她換上幹淨舒爽的衣服;他甚至像小男孩般的運弄她,惹得她啼笑皆非;。


    ‘哪有什麽詛咒?他不屑一顧地道“我一出現,雷公就打不到你了。”


    她會心一笑,他則愛憐、柔情地吻她……


    無巧不成書,琪拉剛好在此時掀開門簾,見到這一幕,她蹩起眉心,但上刻又露出迷人的笑靨,出聲打斷他倆的溫存;;“來!我為你們準備了薑汁,快點喝吧!


    飛鷹有些不情願地放開夜繭,拿起一杯先遞給夜繭。


    “你喝完,以免著涼了.”


    夜繭則聽話地喝下薑汁。


    琪拉將另一杯拿給飛鷹,他不疑有詐地喝光,之後琪拉便不動聲色地離開。


    等琪拉走了之後,飛鷹又‘把捉住夜繭,繼續剛剛未完成的“工作.帳內不斷傳來快樂的嬉鬧聲……


    ※※※


    飛鷹擁著夜繭沉睡著,夜繭卻還醒著,傾聽著飛鷹平穩的心跳聲,在漆黑的帳內,她的思緒反而益顯清晰。


    她並沒有忘記奔狼稻早對她所說的話,可是剛剛飛鷹冒著生命危險到魔鬼林救她,她不相信飛鷹會狠心地拋棄她,也不相信她對飛鷹不具任何意義。


    她是他的情婦,除了有肉體的利用價值外,難道真的什麽也沒有了?不!夜繭思忖著,一定有!方才暴風雨下在魔鬼林的結合,令她感覺比以前任何一次做愛都還更超越純粹肉體的需要。可是若這隻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呢?


    不。她又想道,除非是飛鷹不要她,否則她絕不會離開他,更不會背叛他,雖然他們的未來充滿了未知數,但是她真心祈求,她能詩在他身邊一輩子,就算因當他的情婦而讓“詛咒”應驗,慘遭橫禍而亡,她也無怨無悔,她隻求他別趕走她,fbi也別找到她,別讓她回到聯邦政府,繼續做殺手的工作。


    她輕觸飛鷹左頰上的刀疤。


    可能嗎?她的願望會實現嗎?


    可惜就在今夜,夜繭未來的命運被不明的力量決定了——


    琪拉在三更半夜走入飛鷹的帳篷。


    平日,琪拉總是表現出青春少女的羞怯青嫩,不過今日卻一反常態,她臉上有著欲置人於死的仇恨。


    夜繭看到她,連忙從飛鷹懷裏坐起身,她尷尬地對琪拉笑笑。


    “這麽晚了,你怎麽——而且你也沒先在外麵通知。”


    “不需要,”琪拉冷冷地說道。“反正飛鷹暫時是爬不起來。”


    “什麽意思?”琪拉直覺不妙,敏銳地張大眼。


    “我給他喝的薑汁內下了鴉片,他肯定會睡到明天中午。”琪拉陰沉地注視著飛鷹的睡容說道。


    “為什麽你要這麽做?夜繭張口結舌,不明就裏地問。


    “不是我,是飛鷹叫我這麽做的。”琪拉振振有辭地說,語氣盡是無奈與哀傷,仿佛在為夜雖難過。“飛鷹並不殘酷,也不是鐵石心腸,如果他真無情,你根本就不會活到現在。”琪拉旋過身,雙拳握得死緊。


    “現在好了,那群美國人遲早會找到‘魔鬼島’,那時我們族人的命運會很危險,飛鷹是酋長,再怎麽樣,兒女私情也不比族人的生命重要,你說是不是?”琪拉背對著夜繭,夜繭根本看不見她憎恨的表情。


    琪拉繼續說道:“飛鷹舍不得殺你,在萬般無奈下,他選擇放手,他要放你走,可是他又不敢親自告訴你,所以他命令我在他的碗內下述藥,要我替他轉達這些話,而他昏睡就不用看到你受打擊的表情。快艇已幫你準備好,汽油也已加港,足夠讓你到墨西哥灣.他隻請你別出賣他、告訴聯邦政府‘魔鬼島’的位置,畢竟他真的對你很好,你曾經是他的女人,你們之間還有點情分,他放你一條生路,交換你放過我們全族人的生命。”


    琪拉的長篇大論句句像利刃般刺進夜繭的心髒,這一刹那,她仿佛身陷地獄遭受苦刑,她的心好似被千刀萬剮,痛得令她完全清醒了,原來事實比她想像中還殘酷千萬倍。


    在暴風雨中,她以為他們是真心動的交付出彼此的身心,結果這竟隻是飛鷹的“交易”,他對她的溫柔嗬護,原本隻是期望她別傷害他所有族人,甚至他的性命?他的柔情繾綣竟是對她的一種“補償”,補償她成為他的情婦、伴他度過無數良宵……


    難道在“繭兒島”上的諾言,字字都是謊言?雖如此,夜繭卻也恨不了他,因為她愛他,就因為太愛了,所以能明白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們倆都像罌粟花,在夾縫中求生存,有太多的不得已和無奈,也有太多的情不自禁和不由自主……他們無權選擇自己的主人,就如何罌粟花,它豈願意既美麗父罪惡了


    她沒有辦法改變她的命運,命中注定她是殺手,生而為聯邦政府鏟除敵人,而他命中注定成為毒嫋,但他又何償願意成為人人眼中十惡不赦的大罪人?


    她無言地向他保證,身為她的情婦,就算出了這帳篷後必須重新戴上殺手的麵具,她也絕不會背叛他,她將為陸飛鷹守貞,永遠隻是他的情婦。


    在離別前夕,她輕聲向他吐露她的真心。


    “我愛你,夜繭好愛、好愛你?飛鷹,你千萬別忘記。”接著她用力咬住下唇,忍下眼淚,雖心已碎,但又堅決、冷漠地起身穿好衣服,麵對琪拉。


    “請你轉告飛鷹,我絕不會出賣他。”這一刻,她又回複了殺手的身份。“我走了,再見!


    丟下這句話,黑夜繭頭也不回地離開帳篷。


    黑漆漆的大海上,一艘快艇疾速的駛遠,然後一切又回複平靜……


    ※※※


    帳篷外的吵鬧喧嘩聲驚醒了飛鷹,他感覺昏昏沉沉、頭重腳輕地往右翻,呢哺著夜繭的名字,但卻撲了個空,他不情願又疑惑地睜開雙眸。


    陽光已照亮整個帳篷,帳內一片白花花的光明,但卻不見夜繭,她不在他身旁,飛鷹的心不安地怦怦直跳。


    “夜繭?”他呼喚,不明白她為何沒留在床上。


    奔狼此時衝進來,氣急敗壞地說:“琪拉受傷了,她被夜繭傷了左手臂。夜繭昨晚乘快艇逃走了,琪拉看見她躡手躡腳地在海岸邊徘徊,想攔截她,但夜繭果真還是道地的殺手,她拿刀刺傷了琪拉的右臂,琪拉傷得很重,無力阻止,就讓夜繭順利逃脫了。”


    飛鷹聞言麵色慘白,泛起一股天崩地裂般的心痛。


    對他而言,這顯然是最致命的打擊,他臉上血色盡失,接著地哼笑一聲,滿臉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搖頭,喃喃說道。


    “不可能?那麽我叫琪拉過來,你仔細瞧一瞧她的傷!奔狼嗤之以鼻,回頭欲呼喚琪拉。


    “不用!’飛鷹製止他。“我自己去求證。”說著,他像蓄勢待發的雄獅般跳下床穿衣,凶神惡煞、狂暴地走出帳篷。


    他進入琪拉的帳篷,明顯可以看出她真的被傷得很重,左手臂已被瑪迪用草藥敬上,她躺在床墊上呻吟不止,看到飛鷹立刻放聲哭喊。“夜繭實在很可怕,她竟拿刀刺我,她差點殺死我!幸好我躲得快,才能逃出她的魔掌。


    飛鷹不發~語,藍眸中竟是濃濃的哀愁,他猛地旋身走出去,來到滿山遍野的罌粟花叢中,眼裏全是搖曳生姿、美麗燦爛的罌粟花,不知過了多久,他競流下兩道淚。


    陸飛鷹哭了?!


    一代梟雄競流淚了,


    他沉痛地閉上雙眼,一會兒後,他倏地睜開湛藍。清澈的大眼,伸出右手,狠狠地緊捏住罌粟花的花瓣,花朵碎了,碎瓣撒在泥土上。


    他滿臉怨懟,心中憎恨不已,但也萬般無奈與心碎,他前哺自語道:“想不到……想不到,我競然栽在一個女人手裏……”這是多麽沉重的椎心之痛啊!


    奔狼在遠方眺望飛鷹,他長籲短歎著,唉!一個微不足道的文人,竟有難以解釋的力量可以毀掉黑暗世界的魔工,她完全主宰了飛鷹的心思。


    女人的力量令人納悶、令人不解。令人迷惑,進而令人懼怕,也令男人望而卻步。


    ※※※


    直到夕陽西下,飛鷹才回到部落中。


    部落中彌漫著詭橘的氣息,當飛鷹坐在岩石上時,每個人臉上有股前所未有的不安及騷動,這時飛鷹氣宇軒昂地起身,帶領印地安勇士們高唱,一起向大神禱告,而後他平靜地宣布一件事。


    “我不準!飛鷹,我不準你回美國!我更不準你單槍匹馬回去,你這是自投羅網啊!隻要你一回美國,你必死尤疑!”奔狼聽完後對他大聲咆哮。


    “我現在不走,難道要等夜繭帶美國軍艦到‘魔鬼島’來?到時全族人的生命該怎麽辦?飛鷹已有必死的決心。。


    “這……”奔狼無法反駁,隻能無奈地閉上嘴,但稍候他又忠心地說:“起碼許我陪你一起回美國。”


    “不!”飛鷹堅決反對,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你有更重要的使命,奔狼,你一定要留下來!”他昂首向全族人宣布,聲音裏隻有振奮,沒有沮喪。“如果我真的一去不返,那麽歐拉拉族的酋長將由奔狼擔任,我懇求大神賜給奔狼智慧,讓他帶領族人守護‘魔鬼島’,也讓歐拉拉族的子孫綿延不絕。”


    “不!我反對!”奔狼大嚷。“我不願意,飛鷹,我求你別離開這裏,你是我們族人的希望……”


    “誰又願離開呢?都是命吧!”飛鷹心神俱裂,也心如刀割地說,而後他昂首闊步離開,每個人皆戀戀不舍地望著他的背影。


    他去向瑪迪告別。


    “瑪迪,等我走後,請你將所有的罌粟花拔除,改種咖啡、可可亞。”飛鷹跪在她麵前說,


    “為什麽,孩子?’瑪迪莞爾地問道,。


    “凡事都該適可而止吧!飛鷹筋疲力盡道。“為了報複,我成了大毒梟,販賣鴉片、海洛因……危害了不少人,這些年下來也夠了,我累了,我發現報仇不會帶來任何快感,我隻是越來越迷失、越來越無助,我老是自問,這世界為何要如此對待我?我又為什麽得承受這些折磨?我為什麽不能跟其他平凡的男人一樣,有個深愛我的女人和一個溫暖的家……”他痛苦地傾訴著。


    “孩子!”瑪迪突然疼惜地擁住他,她輕撫飛鷹的頭,仿佛當他是個仍不懂世事的小男孩。她心疼地說:“罌粟花本身是無罪的,它其實可以說是最善良的花,鴉片也可以治病呢!它有麻醉、催眠、治咳嗽的效用,普天下的花有哪種可以美貌與療效兼具?隻有‘鴉片花’,隻不過它被世人扭曲了,利用它來為非作歹,結果罌粟花反而成了最醜陋的花。


    “在這世上,人人其實都有一顆善良的心,隻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而作惡,才會使原本光明的世界蒙上了一層陰影。”瑪迪又握住飛鷹的手,意味深長地說道。“孩子,別忘了印地安人的信念,大神會保佑我們,安排我們的未來,放心吧!把一切交給大神。但千萬記住一點,善良美麗的罌粟花不會背叛你。”飛鷹無法會意馬迪的話,他迷惑地看著她。


    瑪迪卻又自顧自地說下去。“像琪拉這麽可愛的女孩子,誰會想到她也會說謊?飛鷹,想想看,你若是個右撇子,怎麽會在被攻擊時用左手臂去擋?她在接近清晨時才來找我,若她早在二更半夜時被傷了手臂,中間這段空檔可能早已血流如注,搞不好困失血過多而昏死過去。這孩子……唉!真是……”瑪迪皺眉,詳細描述出她的觀察所得。“她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飛鷹整個人僵住,他目瞪口呆,緊緊抓住瑪迪的手,深受震感。


    “馬迪,告訴我真相!他氣急敗壞地嚷道。


    但瑪迪搖頭,語露玄機道:“孩子,其相要你自己去發現,我隻要你明白,再明亮的陽光也會有人看不到的陰影和死角啊!有些人分你覺得光明磊落,但搞不好背地裏卻是個喪心病狂、狠心狗肺、獵狗不如的壞蛋。”她輕哼道。“你又怎能知道他是否表裏不一呢?”


    瑪迪的警世之語令飛鷹動容,藍眸散發著光彩,他豁然升朗地告訴馬迪。“我會找出真相的。”


    飛鷹這一趟行程生死未卜,族人們全部前來送行,岸邊盡是一片離情依依的景象,琪拉哭得雙眼紅腫,畢竟她深愛飛鷹,無法相信結果竟是如此,現在她也怨不了任何人,因為她明顯敵不過夜繭對飛鷹的吸引力。


    她將要失去飛鷹問嗎?永遠?她是咎由自取呢?她大概隻能無語問蒼天了。


    飛鷹戀戀不舍地注視每個人:奔狼、瑪迪、琪拉……他領悟了一件事,上許他可以不要那麽憤世嫉俗、怨天尤人,他應該讓心中僅剩的光明呈現出來,讓光明麵驅散黑暗麵,用最謙卑的心祈求大神,讓他找回大神賜給他最寶貴的禮物。


    飛鷹仰頭望天,刺眼的亮光照耀他全身,這一刻,他看起來就像太陽神阿波羅——代表光明的天神。


    而這位“太陽神”啟動了“飛鷹號”這般豪華巨輪,離開了歐拉拉族重新發跡的“魔鬼島”。


    也許是大神的安排吧!從那刻起,陸飛鷹再也沒有回過“魔鬼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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