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越來越近,簡直就要到了身後。


    她的心快要從喉間飛出來。


    突然身後啪的一聲脆響,好似有什麽東西擊破了空氣,眼前閃過一道黑影,纏上了她的腰身。她甚至沒看清是什麽東西,就覺得自己的身體淩空飛起,瞬眼之間,便落入了一個人的懷抱。


    驚魂未定的她一抬眼便望進了一雙藏冰臥雪的眼睛。的確是耶律彥,即便隔著那麽遠的距離,她也沒有看錯他的身影。他冷冷地看著她,終於叫她明白什麽叫眼刀,一股殺氣從他眼中直射出來,仿佛要砍到她的身上,她情不自禁地往後縮了縮,卻被他狠狠一勒腰肢,往前一帶。


    原來那纏著她腰身的是他的一根長鞭。


    他緊盯著她,一字一頓道:「慕容雪,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他不光目光冷冽,這語氣裏也似乎藏著一把刀,幸好她素來是個不怕死的,頂著他的眼刀,脖子一梗:「反正我就是不想進宮。」


    他冷冷一笑:「由不得你。」


    這絕情的口氣像刀一樣刺中了她的心髒,她本就包了一肚子的委屈,此刻一刀捅進去,將那包委屈一下子給紮開了口子,頓時眼淚便汩汩地流淌出來。


    枉負自己對他一片真心,他卻親手要將她送回到火坑裏,真是太狠心了。她越想越覺得傷心,眼淚珠子便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滾下臉頰,源源不絕,仿佛比浣花溪的水還多。


    他雖然心硬如鐵,但對著一個哭的悲慟欲絕的女人,終歸被勾起了幾分柔腸,眼中的殺氣被她的眼淚洗了去一半。


    哭夠了,她拿他的袖子擦了擦眼淚,楚楚可憐地看著他:「你放了我吧。」


    她一向被父母嬌寵溺愛,從未受過半分委屈,哭成這樣求人還真是生平第一次。可惜,他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那比千年寒冰還冷的麵孔,找不到一絲絲的憐香惜玉和同情憐憫。根本就是個鐵石心腸。


    她失望而羞惱,使勁去掰他的胳臂,想從他懷裏掙開。


    「你若是不想死,不想連累你父親死,便乖乖地跟我回去,否則」他哼了一聲,目光冷冽如刀,刮得她臉蛋都疼。


    一想到她爹,她便怔住了,立刻抓住他的袖子問道:「我爹會被怎樣?」


    他冷哼:「你說呢?」


    她急了,「我這裏有一萬兩的銀票,全給你,你放了我爹。」


    他冷冷一笑:「你當本王是什麽人?」


    慕容雪心道,那日追裴簡,你不是連十兩銀子都要了去麽,如今怎麽連一萬兩都不肯要了?她瞪著一雙水盈盈的眼睛,急得快要掉了眼淚。


    他卻板著臉連看都不屑於看她一眼。情急之下,她也豁了出去,柳眉倒豎,朗聲道:「你不放我爹,回頭我進了宮,便告訴皇上,說你在進京的途中,屢次非禮我。」


    耶律彥濃眉一挑,怒道:「你敢!」


    她瞪著眼睛看著他,「你看我敢不敢。」說著,抱住他的腰便往他懷裏一蹭。「你看,你就是非禮我了。」她瞪著一雙明澈嫵媚的眼睛,眼波裏是明目張膽的威脅。


    他氣得險些將她扔下馬去,但終究還是忍下了心裏的殺氣。無論如何,她名義上已經算是皇帝的女人,不能輕舉妄動。


    轉眼間,到了扔棄的馬車前,慕容麟和阿泰分別被袁承烈和張攏捉了回來。


    慕容麟一見女兒也被捉回來,眼圈便紅了。


    袁承烈看到一身男裝的慕容雪,又是佩服她的膽量,又是遺憾她的失敗。她若是跑掉了多好。想到皇帝臃腫的身材,浮腫的臉,花白的須發,再看著她青春明豔的容顏,他不忍地低了頭。


    「爹。」慕容雪眼巴巴地看著父親,「你別管我了,多保重身體。」


    慕容麟忙道:「女兒你放心,爹會一路跟著你的,等到了京城,咱們再想辦法。」


    耶律彥冷冷一笑,雙腿一夾馬腹便朝著宜縣方向而去。袁承烈和張攏也就放了慕容麟和阿泰,跟著上馬追了上來。


    看到父親無恙,慕容雪心裏安定了許多。或許這一路還有機會逃走呢,一想到這兒,她渾身又充滿了昂揚的鬥誌。


    不過,眼前的處境不大好,耶律彥和她同乘一騎。一向自由自在慣了的她被圈禁在他的臂彎裏,像個囚犯,心情十分沉重,他比她更糟,一路上沉默不語,催馬趕路。


    他沒想到她居然敢逃走,更沒想到她還居然還敢威脅他。總之,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和這個女人在一起,將會有很多麻煩。


    事實證明,他的預感很正確。


    眼看天色漸晚,又恰好到了集鎮,袁承烈道:「王爺,咱們找個客棧休息一晚吧,這趕了一天的路,馬也累了,需要休息。」看著耶律彥的臉色,他又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反正慕容姑娘已經找到,也不必趕那麽急了。」


    耶律彥冷著臉嗯了一聲。


    袁承烈立刻對張攏使了個眼色,讓他去前頭找個客棧。


    小鎮唯一的一家客棧隻有六間客房,隻剩下兩間沒有住人,全被耶律彥包下。


    四人就在客棧裏用了簡單的晚飯。


    慕容雪平素挑食挑的厲害,但今日實在是太累太餓,而且還惦記著吃飽喝足晚上找機會繼續逃跑,所以一口氣吃了兩大碗米飯。將張攏都看得呆住了,這還是個女人麽?


    飯後,耶律彥親自將慕容雪送到房間,然後在屋子裏左右看了看,麵無表情地對她道:「今晚我與你同宿一間。」


    慕容雪怔了一下,當即道:「不行,男女授受不親。」客棧條件簡陋,房間也很破舊,一張掉了漆的破桌子上支著一盞昏暗的油燈,最最關鍵的是,隻有一張床。


    他木無表情地看著她:「沒關係,在本王眼裏,你不是個女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秀女點夫 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和風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和風曉並收藏秀女點夫 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