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歐——」


    童晚站在黑暗中,被眼前奇異的景象所震懾,吃驚得嘴巴張成了一個大大的o型,所有認識過的詞匯皆退化成最直接的讚歎驚呼。


    「如何,真的有很多星星在飛吧?」伏夜笑看她可愛的吃驚表情。


    「沒想到我真的見到了……」


    滿山飛舞的螢火蟲!


    童晚感動地睜眼直視,深怕自己一個眨眼,眼前的美景便會消失。


    螢火蟲,是她小時候對天上的星星仙子幻化在人間的一種想象,對她而言,螢火蟲是神秘的、遙遠的,而且不真實。她從來沒想過在台灣竟然還能見到數量如此龐大的螢火蟲。


    「在村人眼中,牠們是這座山林的守護神。」伏夜牽著她的手,緩緩朝著那一大片的點點亮光走去。


    「啊,我知道了,因為這些螢火蟲的關係,所以才會取名叫﹃夜火村』,對不對?」她突然想到,側仰著頭問他。


    伏夜點頭,此時,他們兩人已完全置身在螢火蟲的包圍籠罩中。他伸出手,攤掌朝上,不久,恍若受到某種召喚似地,隻見一隻螢火蟲緩緩停在他的掌中。


    童晚好奇趨上前,張大眼猛瞧,驚呼道:「哇,牠的身體真的在發亮耶!好神奇!」沒想到能這麽近觀看螢火蟲。


    「喜歡嗎?」


    「嗯。」童晚抬頭迎向他專注的凝視,感動地拚命點頭。


    在她的世界裏,向來沒有所謂的「浪漫」,也實在難以想象何謂「浪漫」,可是此刻,她和伏夜兩人置身在點點光亮中,宛如被閃爍的星光圍繞,一切如夢似幻……原來,這就是浪漫的感覺。


    「如果妳願意,我以後天天帶妳來看。」伏夜柔聲說道。


    「可以嗎?」她興奮地問。


    「當然。


    童晚開心地拚命點頭。自從上台北念大學以後,她便漸漸融入了台北快速的生活步調中。她專注於她的工作,積極探訪各種有新聞價值的人事物,從沒想過有這麽一天,她會披頭散發,冒著被蚊子籲成滿腿紅豆的危險,仍執意站在森林裏看螢火蟲。


    而且是和如此特別的」個男人一起看。


    童晚看著伏夜,心緒翻騰洶湧。待在山上和他相處的日子,是她有生以來最悠閑恬適,同時也是她心裏最放鬆滿足的」段時光。她和他吃睡在一個屋簷下,每天陪他去為動物療傷,和他手牽手,他們甚至還接了吻,他們這樣……算是在談戀愛嗎?因為他對她的態度是如此自然,彷佛他們已經認識了許多年,這讓她很迷惑……


    「阿夜,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她抿了抿唇。


    「什麽問題?」他發現她臉上的笑容被明顯的緊張不安取代。


    「你……」唉,她該怎麽問呢?總不能直接問他是不是在和她談戀愛吧?「你……從來沒想過下山去嗎?」天!又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蠢問題。


    「我不能下山。」


    童晚嚇了」跳,沒料到會問出這樣的答案。「為……為什麽?」


    「因為我答應了婆婆不下山。」


    「婆婆為什麽不希望你下山?」


    「我沒問。」


    童晚傻眼。「難道,你一直就這樣住在山裏,對外界一點都不好奇?」


    「本來不會,但是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妳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對人也是會好奇的。」他好認真地回答。


    童晚也臉紅得好直接。「你講話好坦白哦。」


    「不好嗎?」


    「也不是啦!」她笑了笑。「你說你對我好奇,是不是表示……你是有那麽一點喜歡我的!」她的問話也沒含蓄到哪裏。


    「我是喜歡妳。」


    伏夜牽起她的手,情感表露得很坦率。


    童晚的臉更紅了。「還好你沒有到山下去,否則你這一句話,止目定是要迷倒不少女人的。」


    以伏夜如此俊酷的外型,再加上有意無意展露的迷人酒窩,或許還會引起一堆女人犯罪的念頭,不行不行,太危險了,還是把他藏在山裏比較好。


    「不會的,我這句話隻對妳說。」他的眼神仍然誠摯深情。


    被一個有吸引力的男人如此專注地對待與嗬護,讓童晚感到甜蜜與奢侈,但不知為何,她同時有一股不安。是因為這份幸福感來得太突然、太容易的緣故嗎?


    深吸口氣,童晚努力揮去不好的念頭,故作輕鬆道:「那是因為你太不了解你的魅力了,相不相信,山下絕對有很多女人會為了你這句話爭得頭破血流。」


    「妳放心,我不會讓妳為我頭破血流的。」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眉間,似乎感受到她心底莫名的不安,他的眉也擰蹙起來。她在擔心害怕些什麽嗎?


    一直以來,除了這座山林,他從未真正想要守護些什麽,直到遇見她……


    「我是相信你不會讓我頭破血流,但有時候事情是很難預料的,畢竟你見過的女孩子實在太少了,因為缺乏比較,所以……」


    「我不用比較,我隻要妳。」


    他說得堅定而果決。童晚怔愣住,眼眶再也控製不住地濕熱起來。


    「怎麽了?為什麽又哭?」他皺眉,輕撫她的臉頰。他是不是說錯話了?


    「我……我沒有哭啊。」她吸吸鼻子,努力撐住。不行,她不能再掉淚了,否則真要成了名副其實的愛哭鬼……可為什麽他總是能讓她感動到控製不住淚水呢?


    「我隻是太感動了。」她趕緊轉移話題。「因為你帶我來看螢火蟲,所以我很感動。」


    「那我以後天天都讓妳感動,怎麽樣?」他笑看她。


    童晚再度癡看著他的笑容,也忍不住笑著調侃道:「看吧,我就說你絕對有當化花公子的本錢嘛。」


    才開著玩笑,想接著問他要不要下山試試他魅惑女人的功力時,倏地,遠處傳來一聲奇異的長響。


    伏夜的笑容瞬間凝結,全身肌肉緊繃,呈現高度戒備的神態。


    「什麽聲音?」童晚不明所以地跟著緊張起來。「是黑叔嗎?」


    「不是。」他拉起她的手,快步朝螢火蟲聚集的更深處走去。


    童晚被這突來的狀況驚嚇到,冷不防腳下一個跟蹌,差點跌倒。「走慢點,我的腳……」


    此時,又傳來另一聲暗號式的聲響。童晚更慌了,也知道有事發生。


    伏夜拉她來到一個被雜草掩覆的石壁凹穴處,鄭重對她說道:「妳待在這裏不要亂跑,我等一下回來接妳。」


    說著,他安撫性地在她額上親了一下,隨即轉身消失在黑夜中。


    「阿夜……」她輕喊著想起身,但受傷的雙腳讓她完全跟不上他的一切動作。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童晚獨自蹲在暗夜中,盡管四周有無數螢火蟲圍繞陪伴,但她卻仍不由自主地全身發顫。


    她不是害怕,而是心驚——一種對未知的心驚。


    她是聽他的話待在原地不亂跑,但她的心卻忍不住隨出息神遊,想象各種可能發生的事,越想,她心越慌。


    驀地,一陣窸窣聲,叢間的螢火蟲四處飛散。


    童晚嚇得縮住身體,拿起腳邊的一塊石頭自衛保命。該不會黑熊出現了?或者是野狼?還是……鬼魂?


    反正不管是什麽,最好都不要出現!


    而就在草叢間的黑影逐漸現身,童晚正準備丟石反擊的剎那,一顆小豬頭猛地竄入她的視線。


    「啊,小色豬!」她輕呼,連忙一把抱起小豬。「嚇死人了,怎麽跑來這裏了?」


    童晚緊緊抱住小豬不放,或許是方才緊張過了頭,又或者是看到熟悉物,此刻,她緊緊摟抱住小豬,倒是覺得安心不少。


    但緊接著,遠方似乎傳來幾聲巨響,讓童晚的一顆心再度一局懸。她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隻是默默等待……


    漸漸地,她感覺眼皮逐漸沉重起來。但伏夜還沒有回來,她不敢隨意鬆懈,於是,意誌力和瞌睡蟲開始拉鋸對戰。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他把她藏在這裏,自己卻跑掉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伏夜仍是沒有回來的跡象。


    終於,童晚抱著小豬,再也敵不過周公的召喚,緩緩睡去——


    ☆★☆


    清晨的陽光穿透過亮綠的葉縫直射而下,照亮滿山翠綠。伴隨著啾啾鳥囀,童晚幽幽轉醒,揉了揉雙眼,正舒服地伸了個大懶腰時,她突然整個人彈坐起來,驚愕地看著四周環境。


    這是哪裏?!


    童晚望著幾乎已被書籍占滿的屋子,錯愕不已。除了她睡的這張床之外,她的四周滿滿的都是書,一時間,她竟有種睡在圖書館裏的錯覺。


    她……怎麽會在這麽奇怪的地方?


    童晚敲敲頭,鎮定回想。她記得她和伏夜去看螢火蟲,然後伏夜離開,留下她一個人,然後……才努力想著,被單裏猛地一陣小騷動,接著,一顆熟悉的小豬頭從被窩裏冒出


    頭來。


    「又是妳!」她想起來了,最後她是跟小母豬一起睡著的。但,為什麽她現在會在這麽奇怪的地方?


    小豬無辜地望著她,濁哼了兩聲,隨即跑下床。


    童晚掀開棉被正要下床,伏夜剛好從某排書堆後走出。


    「醒了?!」他滿臉陽光地笑看她。


    童晚幾乎是直覺地衝上前,抓住他,連聲問:「你昨天到底做什麽去了?為什麽這麽久都沒回來?害我等到睡著了……」她越說越急。「還有這裏是哪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伏夜笑而不語,隻是徑自牽著她穿過房裏一排又一排的書籍,來到明亮的另一處,才緩緩開口說道:「這裏是我的家,昨天是我背妳回來的。」


    昨夜,當他急急忙趕回,看到她抱著小豬睡倒在草叢間,而且還邊睡邊打蚊子的模樣,確實惹得他心疼。他知道他不該丟下她一人,但昨晚情況發生得突然且緊急,帶她在身邊反而危險。


    「你家?背我回來?」童晚疑惑地環顧四周。她昨天睡得太沈了,完全沒有印象。「你說這裏是你家?那樹屋呢?!」


    「那裏也是我的住處之一,因為那裏距離當初救妳的地方比較近,所以才會先在那裏住下。」伏夜說話的同時,已將事先打好的水端來,給她洗臉。


    「那為什麽又突然帶我回來這裏呢?」而且還是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


    「因為這裏比較隱密,也比較安全,外人是找不到這裏的。」他微笑著撫順她略微糾結的發絲說道。「洗好臉,出來吃飯,黑叔都已經準備好了。」說著,即走過穿堂到另一間房,輕鬆自若的模樣彷佛昨晚根本末發生任何突發狀況似的。


    童晚覺得疑惑極了。看著滿室的書籍,她真的很懷疑這裏真的是在深山裏,因為這裏的書本簡直可媲美學校的圖書館了。


    匆匆洗好臉,童晚連忙趕到外室,迎麵即碰上黑叔。


    「黑叔,早啊!」她笑著打招呼,眼角不自覺搜尋了一下伏夜的身影。


    「少爺在外頭,等一下就進來了。」黑叔一邊將備好的食物放上桌,一邊似笑非笑地回話。


    「我……我知道他在外麵啊,你不用特地告訴我。」童晚窘道,有種被逮到的心虛。她調移目光,借故轉移話題。「這間屋子好大、好特別,有點像迷宮。」


    「這是老爺生前特別設計的,隱密安全,舒爽而不潮濕,極適合居住。」


    「真的?」她略驚訝。「那……這些書?」


    「這些書一半是老爺收藏的,」半是我依少爺的學習所需托村人買來的。」


    「所以,這些書……阿夜全都看過?」


    「那當然。」


    童晚更吃驚了。不會吧,這間屋子的書,比她這輩子所看過的書多上不知幾百倍,或許千倍,伏夜他全都看過?


    「雖然從小與外界隔絕,但對於古今中外的一切事物,少爺並非全然無知。」


    「無知?我看他知道的可能比我還多!」光看這些書就嚇死人!難怪她剛開始見到他時,從對談中就隱約可感覺得到他「文明」的一麵。


    黑叔驕傲地直點頭。「沒錯,少爺懂得的絕對比妳想象的還多。」


    童晚隨手從牆架拿下一本書翻閱,此時,伏夜已從外頭走入。


    「好了,可以準備開動了。」黑叔宣布道。


    伏夜率先入座,並示意童晚坐在他麵前,而黑叔則拿起一籃物品走向屋外。


    「黑叔不吃嗎?」童晚問。


    「他已經先吃過了,現在要拿東西去村裏給婆婆。」回答的是伏夜,並順手將剛才摘的梨子放在她麵前。「這是我種的,妳等一下可以吃。」


    童晚以一種嶄新的眼光重新審視伏夜,經過剛才和黑叔的一番談話,她對他不禁更好奇了,直覺告訴她,他的出身必定來自一個非凡的家族,或者,是兩個?


    她很想知道他的父母是什麽樣的人?但……


    童晚盯著他的臉瞧,忽然皺起眉,然後緩緩伸出手。「你的臉怎麽了?劃傷了?」她摸他的臉,剛才她怎麽沒注意到呢?


    「沒什麽,一點小傷。」他微笑,盛滿一盤食物給她,接著也同樣盛了一盤放在地上給小豬吃。


    寵物!每次伏夜含笑凝望著她時,她的腦海裏總不由自主地浮現這個字眼。


    他說喜歡她,而且十足地嗬寵她,這是她一直明白的,但她還是忍不住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把她當作寵物一般在關心著。


    「你臉上的傷,是不是昨天晚上弄的?」不管如何,她終究也是關心他的。


    他遲疑了下,才道:「對。」


    童晚滿意地點頭。很好,至少他對她仍然百分百的誠實。「怎麽弄的?而且昨天那奇怪的響聲又是什麽?」


    「那聲音是村人發的信號,因為發現了不該闖入的人。」他吃著飯,司空見慣似地說道。


    「不該闖入的人?是誰?」


    「就是特地上山來捕殺動物,還有偷樹木的人。」


    「啊,我知道!就是你曾經說過,那些專門裝設捕獸器捕捉稀有動物,以及盜采山林的不法分子——」她大概可以拚湊出事情的原委了。「村人如果發現他們的行跡,就會發出信號彼此通知,然後你和黑叔就會去趕走他們,對不對?」


    伏夜頷首,稱讚她理解事物的能力。


    「沒錯,因為這片山林是屬於我父親和母親的,我不能讓它被人破壞。」


    「那是當然的,這麽自然漂亮的地方,怎麽可以讓那些人破壞?」她義憤填膺,正義感徹底被挑起。


    「隻是對不起,昨天丟下妳一個人。」他也伸手摸了摸她頰上被蚊子叮咬的紅腫。「妳的臉被叮了……」


    「沒關係,反正我也常被蚊子叮,隻差沒得登革熱而已。」


    她朝他燦爛一笑。看在他對抗不法之徒的神聖任務上,她當然立刻原諒了他拋下她的行為。


    「那些人,常常來嗎?」


    「不特定出沒,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半夜的時候。」


    「真過分。」她不平地道。或許等她下山後,該做一個保護山林的係列報導,大力撻伐那些人。


    「妳看起來好象很生氣?」


    「我當然生氣啊,這些輕蔑其它生命的人,跟殺人犯有什麽兩樣,絕子絕孫算了!」她氣鼓著腮幫子。「社會已經夠亂了,他們還要跟動物過不去。」


    伏夜看著她,被她激動的模樣吸引。


    「我猜妳上輩子可能是個激進的革命分子。」


    「我才不激進呢!」她嘟嘴澄清。「我是個標準的和平主義者,我愛好和平!我的夢想是拿諾貝爾和平獎呢!」


    「那很好,我支持妳。」他朗笑,又幫她挾菜。「不過在拿獎之前,是不是要先吃飽飯呢?」果然很像在喂寵物。


    不過她的肚子確實也餓了!童晚低下頭,開始吃飯。


    「那你呢?你有沒有什麽夢想?」她塞了滿嘴食物,有些口齒不清地問。


    「當然有。」


    「什麽!」


    他神秘一笑。「以後再告訴妳,先吃飯。」


    「幹麽這麽神秘兮兮的?」


    他依舊笑得神秘。


    「算了,你現在不說,萬一以後沒機會說,你就別後悔哦!」她小小威脅他,但似乎仍起不了作用。


    伏夜挾菜給她,不疾不徐地徑自轉移話題。「今天妳想做什麽?看書好不好?」


    「那你想做什麽?」她反問他。


    「我要到另一側的山頭去,因為療傷用的藥草已經用完了。」


    「我跟你」起去。」


    「距離有點遠,妳的腳……」


    「我可以!」她用力大口扒飯,一副儲存體力的模樣。「不用你背,我也可以自己走到,你信不信?」


    伏夜撐著頰,看著她可愛的吃相,微笑道:「吃慢點,別急,我會等妳的。」


    ☆★☆


    童晚兩頰鼓脹著,汗流浹背。


    「要不要再多喝點?」伏夜拿著水袋,輕輕拭去她額上的汗。對待她,他總有無限的耐性與包容。


    「夠了,我們繼續趕路吧!」她像個參加健行的選手,想一鼓作氣走到目的地。


    伏夜也喝了口水,一邊收水袋,一邊問:「妳為什麽一直捧著那兩顆梨子?怎麽不吃?」


    「這是你送我的,我舍不得,想等一下再吃。」童晚寶貝兮兮地將梨子捧在胸刖,她一個,伏夜一個,誰都不能搶。


    「很高興妳喜歡。」他微笑。


    「不過!有一點我倒是有些意見。」她微嘟起嘴,望向身後虎視耽眈的小跟屁蟲。哦不,是小跟屁豬!「為什麽牠老是跟著我們?」


    「我說過了,牠喜歡妳。」


    「我以為牠應該是喜歡你才對吧。」


    伏夜大笑出聲。「我倒不這麽認為。」想到她昨夜和小豬相擁而眠的模樣,他者實有些不忍心拆散她們,但該做的事總還是要做的。「不過等一下我就會送牠回去牠母親身邊了。」


    「你知道牠媽媽在哪裏?」


    「當然,不過牠媽媽的脾氣比較暴躁,送牠回去的時候要比較小心一點。」


    「這樣啊…:.」此時,童晚反倒有些依依不舍了。她從沒想過小色豬也有回家的一天……那她呢?也總有傷好下山的一天,不是嗎?!


    思及此,童晚的心情瞬間沉下。默默跟在伏夜身後走到采藥草的地點時,她已無心采藥。隻是靜靜坐在一旁,望著伏夜兀自發愣。


    半晌,她悶悶地喊他。「阿夜……」


    「嗯?」他仍專心地采集藥草。


    「沒什麽……」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多看他兩眼。


    過了一會兒,她又喊道:「阿夜。」


    伏夜停下手邊工作,回頭望她。「什麽事?」


    「沒什麽……」她頓了下,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無聊傻氣,於是忙道:「隻是看你采藥的樣子,真的會讓我想到神農氏耶。」


    伏夜大笑出聲,走向她。「妳是不是開始覺得無聊了?也許剛才應該多帶本書來看。」


    童晚站起身,忽然抬臂環住他的頸項。「不會的,和你在一起,我並不會感覺無聊。」她盯著他,仔仔細細地梭巡他臉上的每個線條。


    「妳在看什麽?」他順勢俯下親吻她的鼻尖。


    「我決定了!」


    「什麽?」


    「我決定……」盡管心裏有股難以言喻的不安與落寞,但她還是強打起精神,以俏皮的口吻道:「如果你有機會跟我去台北,我一定要把你推薦給f4的經紀人,你一定會紅的。」


    「f4?」


    「目前台灣最紅的男子偶像團體啊!」


    「為什麽要推薦我?」


    「因為你長得實在太好看了。」


    聞言,伏夜反而微皺起眉,感覺到她異樣的情緒。「妳怎麽了?突然說這麽奇怪的話?」為什麽他在她的笑容中,再度看到寂寞的眼神呢?


    「沒……沒有啊,我哪有說奇怪的話?我可是很認真的。」她努力擠出一抹笑。「可能是天氣太熱了吧!對了,這裏有沒有水可以洗東西?」


    「從這裏順著小路走,就會看見山泉流過,很近。」


    「真的?」她拿起放在一旁的兩顆梨子。「那我去洗梨子,等一下一起吃。」


    伏夜牽起她的手準備帶她走去山泉處,卻被童晚拒絕。


    「洗個梨子而已,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先采藥吧,小動物們還等著我們回去幫牠們換藥呢!而且小豬也等著我們送牠回去找媽媽——」


    說完,童晚即快步朝他剛才講的方向前去。穿過綠蔭叢徑,果然很快地看見一處山窪有泉水不斷湧出。她走上前,掬起自然冰涼的冷泉,打濕雙頰,稍稍降低烈陽的熱氣,接著拿出梨子,就著泉水細心洗淨。


    甩了甩水珠。童晚站起身欲走回找伏夜時,冷不防一聲動物的低嗚引起她的注意。她停住腳步,屏氣聆聽,隱約感覺一股異樣的騷動。


    猛地,一抹黑影從不遠處的草叢疾竄而過,緊接著有兩個人影跟著跑過。


    捕殺動物的不法分子?!


    童晚一驚,想都沒想,便反方向地越過山泉,撥開叢生的雜草奔去。沒多久,她果然看到兩名高大的男子,正徒手要抓住一隻受傷的小熊。


    「住手,你們幹什麽?!」


    童晚將手中的兩顆梨子朝抓動物的歹徒身上用力砸去,並趁亂箭步上前快速奪過小熊。


    「媽的,這女人從哪裏冒出來的?」甲男低咒道,亮出防身武器。


    乙男亦凶惡地看著童晚,威脅道:「臭女人,少管閑事,走開!」上前一把推開童晚,想奪回小黑熊。


    童晚死命護住小熊,不肯鬆手。「你們這些人,休想!」


    說著,她旋即抱著小熊拔腿就跑,兩個男人正想衝上前抓住她時,未料,一隻大黑熊猛然從草叢中跳出,直接攻擊抱著小熊的童晚。


    童晚痛呼一聲,跌倒在地,抱著小熊的手鬆了開來。但黑熊完全發了狂,保護幼熊的本能讓牠再度撲向童晚,狠狠咬住她的肩膀;而兩個男人被這突來的狀況嚇到,反射性轉身逃跑,完全棄她於不顧。


    童晚痛呼,拚了命獨自掙紮反抗,可無奈黑熊的力氣實在強大太多,她完全無法掙脫……


    她要死了!


    撕裂劇痛中,童晚感受到死亡的陰影正逐漸籠罩自己,她大喊著伏夜的名字,在噴出的鮮血染糊她視線之際,她聽見了伏夜狂暴的怒吼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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