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壓過來,火熱幹燥。


    蘭妱隻覺得像是被什麽灼到,心跳如擂,緊張到發顫,也有點呼吸不過來,但再害怕,也還是輕啟了有些顫抖的唇,有些笨拙的回應他。隻不過她回不回應已無分別,嬌軟甜馨,他觸及,嚐到,她便像是被卷入一場狂風暴雨之中。


    他想要她已經很久。


    他很清楚的知道,他想要她已經很久。


    第一次在蓮池亭的時候尚未察覺,但那晚他受傷,她溫柔的幫他清洗傷口,認真的幫他按著冰涼的腿腳時他便察覺這種異樣,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日一日加重。


    他起初不知這是因何而起,因為她長得美嗎?不,當然不是,美人很多,欲投懷送抱的美人也不少,他的心從來都未起過波瀾,更別說失控的身體。


    他懷疑過,但最終卻覺得,隻是一個女人,而且已經是他的女人,又有何關係?


    難道他要終身都無情無欲,無滋無味的活著嗎?


    因為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也愈發的動人心魄。


    他一點一點的品嚐著她,或輕或重,操縱著自己的渴-望,在控製和失控的邊際遊走,像是在飲著最美味卻也最烈的酒,享受著這種仿佛隨時就要爆發的快-感。


    而於她,他的侵襲力太強,很快她也不需要去想,不需要去回應,因為根本就什麽也想不了,回應不了,就猶如被烈焰裹著的一片樹葉,被炙烤著,必須要靠緊緊抓住他才能勉強支撐著自己不被燃燒殆盡,可仍是止不住的又驚又恐,最終還是受不住嗚咽出聲。


    他抬起頭看她,她的眼睛緊閉著,咬著唇,鮮紅欲滴,臉上的淚水已經滑到耳邊,打濕了鬢角的碎發。


    她的手還緊緊抓著自己的胳膊,痛苦卻又依賴著。


    他頓住,抱了她到床上,放下她後抽身離開,再用被子裹了她,也不知看了她多久,伸手摩挲著她臉上的淚水,低啞著聲音語氣不明道:「很辛苦嗎?還是,你並不想這樣?」


    蘭妱睜開了眼睛,人已慢慢從剛剛的烈焰中恢複了些,雖然心跳還是急促的,卻已不像是剛剛那般要爆出來那麽辛苦。她呆呆地看著他,他的臉棱角分明,輪廓如同刀刻一般,額上有細密的汗珠,眼睛很黑,盯著她就像是要把人的神魂都看穿一樣,此時眼底好像還有一抹紅色,帶著些血氣的淩厲,審視著她。


    她的心神慢慢回複,但她不喜歡這個目光,她怕自己稍一不妥,就會被他棄如敝履,永不會再理會。她從被中抽出手來,握住了他的胳膊,低聲帶著些顫音道:「不,大人,我想的。隻是我從來沒有過,雖然嬤嬤都有,教過閨房之事,但是我不知道心會跳成這樣,好像身體完全不受控製得,我隻是害怕,不是害怕大人,是那時像是要窒息,我隻是,大概,從來沒有試過,並不知道會這樣。但是我可以的。大人……我是想和大人在一起的。」


    這都是什麽傻話,從來沒有試過,這是可以試的嗎?


    不過,身體完全不受控製的感覺,像是要窒息,她對自己,是不是也如同自己對她一樣,有難以抗拒的身體反應?他當然知道,一個女人厭惡一個男人,不願親近之時的反應可不是這種反應。


    他緊繃的情緒稍微鬆了鬆,因為她的話和淚水,剛剛那像烈火般燃燒著的欲-望終於也慢慢平息了許多,心中升出了些愉悅。他躺回了床上,然後將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摟了她,感覺到她的僵硬,扯了扯嘴角,看著頂上的帳幔,道:「嗯,好了。你跟我說說話吧,你不是很喜歡說話嗎?」


    蘭妱:啊?


    其實她也不是很喜歡說話,隻是對著他的時候,說話可以打發兩人之間沉默的尷尬而已。


    她略動了動,他就鬆了鬆,似乎在讓她調整一個舒適的位置,然後問道:「阿妱,你想要什麽?」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喚她,未出口時覺得很怪,很難出口,但喚出了口,卻又好像再自然不過。


    蘭妱微微轉頭去看他,就看到了他的下巴,隱隱看到青須,剛剛他吻她之時,便是這個,也紮得她生疼。


    他不知她所想,伸手摸上她的臉頰,道,「就像我們第一次在蓮池亭那樣,跟我說你想要的。你告訴我,你嫁給我,除了想要活下去,還想要什麽?」


    他的語氣溫和,帶了一些撫慰,甚至誘哄,並無絲毫責難,詰問的意思。


    蘭妱終於慢慢鎮定了下來,腦子也能正常思考了。


    她的手無意識的撓了撓他的胳膊,燙燙的,會讓人心跳加速。她輕聲問道:「大人,真的可以說實話嗎?」


    溫香軟玉,剛剛的狂焰雖然熄滅了下來,但聽她這樣在懷中撒嬌般的細語,卻又升出了另一股柔軟情緒,他輕笑了一下,道:「難道我想聽你說假話?」


    蘭妱咬了咬唇,道:「那時,在蓮池亭那裏,妾身求大人之時,隻是想要大人能給妾身一席容身之地,因為妾身不想被人隨意糟踐,而是可以像一個最普通的人一樣,求一個安心安穩之所。」


    說到這裏她頓住了,那是原先,後來她得到了,便想要更多。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是貪心之人,原來其實也是啊。


    鄭愈聽她頓住,轉過頭看她,溫聲道:「不被人隨意糟踐,求一個安心安穩之所?那麽,我剛剛那樣對你,是你口中所說的糟踐嗎?你現在,有沒有求得安心之所?」


    蘭妱的臉又熱起來,她冷靜之時,其實是一個可以很敏-感之人,她突然覺得,這個人雖然看似冷硬強勢無比,但其實,他是不是隻是在求得她的肯定?他不喜歡她本能的抗拒。


    就像是裹了一層很硬很硬的殼,隻要碰到絲毫防備,就會毫不猶豫的舍棄。


    她低聲道:「大人,怎麽能如此說。大人是妾身的夫君,自然不同於其他人。嫁給大人,是妾身自己求來的,怎麽能一樣?大人問妾身有沒有安心,妾身……也不知道。若是隻是在蓮池亭時所求的安心安穩,大人給妾身的,現在已經遠遠不止當初妾身所求的了。」


    還真是容易滿足。


    雖然知道她向來會裝模作樣,在自己麵前也總是極盡柔順,她說這些話不過是哄他的,但他心裏的暴躁還是給安撫了。


    他摩挲著她的臉頰,道:「嗯,那現在呢?你剛剛說,那是在蓮池亭之時,現在還想要什麽?」


    「現在,」她的手抓著他的衣襟,用輕如蚊蠅的聲音道,「現在,妾身希望能……和大人好好相處,妾身還,還希望,能為大人誕下一個孩子,好好撫養他或者是她長大成人,如此便已心滿意足,再不會有更多奢求。」


    原本她想說希望能好好服侍大人,但最終她還是說了實話,因為那並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好好服侍他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能和他好好相處,為了能夠安心安穩的生活而已。


    她抓著他衣襟的手有些用力,身體也有些緊張,他感覺到了。


    他沒出聲,她便忙解釋道,「大人不要誤會。這隻是妾身所想,但妾身知道,子嗣一事,非妾身可以妄想,大人放心,妾身從來不是不知分寸,不知感恩之人,這些定會聽大人的意思和安排,絕不會任意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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