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緊張的是這個。


    他聽得出來,她說來說去,願意委-身自己,還是因為不得已。就算現在所謂的「情願」,最多也隻是因為「感恩」。


    可是,罷了。


    他的手撫過她的後背,轉過身,再次低下頭去吻她。這一次,不再是先前那般急切,肆-虐,而是極力壓製著的溫柔,他的手撫過她的唇-瓣,她那個時候,總喜歡會咬著自己的唇,他看到,便不舍得再繼續下去。


    他道:「無事,我娶你本來就是希望你能給我誕育子嗣。你想要好好相處,你乖乖的,我們自然能好好相處。」


    「不用害怕,也不用控製,一切都交給我,痛得話,就咬我。」


    翌日醒來,他坐起身,側頭便看到躺在身旁黑發雪膚,眉眼精致到不真實的女人。此時她身上遮著錦被,但肩頸卻露了出來,白嫩如脂,上麵還有一串串的紅-痕,像碾落散在雪地上的片片紅梅。


    那都是昨晚他種下的。


    他的眼眸深了深,身體也隨之蘇醒了過來,有些發熱,心裏卻生出一些憐惜。昨日雖然他顧念著她是初次,兩人相差又甚大,他已經極盡忍耐,待她溫柔至極,但她仍是承受得異常辛苦,所以最後他也並沒有得到真正的滿足,反倒像是飲鴆勉強止了點渴。


    來日方長,慢慢養著就是了。


    他伸手去摸她的臉頰,卻不想她被驚動,微擰了擰眉就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她先似是有些怔愣,片刻後紅暈才從她的臉上慢慢爬出。


    「大人。」


    蘭妱喚了一聲,撐了手想坐起,可是她稍一動,便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異樣,全身都酸痛又綿軟無力,那裏更是不適。不可避免的,她也立時便想起了昨夜之事,臉更是燒起來,她忙斂氣靜心,想坐起身說話,卻不想隻不過略抬起了身,便被他拖入了懷中。


    他低頭在她耳後頸上吻了一圈,她起初還稍有些反抗,隨即便軟綿綿的伏在了他懷中,手拽著他的衣裳,嬌嬌的任他所為了。隻是他咬得重了些,她吃痛地喚了一聲「大人」,他才終於又被喚回了理智,停了吻。


    雖然身上已經火起,但若是吻下去,他怕是今日都出不了門了。


    他抱著她,道:「祖母讓我今日帶你去大長公主府用午膳。有些事情,我會跟她談,但,」


    「你記住,以後我不在的時候,避著她點,萬事保全自己最重要,無論她送你什麽,給你什麽吃食,都不要戴,不要用,也不必怕得罪她,有什麽事,先頂著,後麵的事我自然會替你處理。」


    蘭妱一驚,人也慢慢清醒過來。


    那畢竟是他的祖母,這話她不好答什麽,便隻低低地「嗯」了聲。


    鄭愈笑了笑,她有的時候,真的是乖巧無比,在他懷裏,像隻小貓兒一般,但他卻知道,她其實又堅韌又倔強,還聰慧靈透,並不太需要人操心,他這個時候才發現,他真的是極喜愛她的。


    沒關係,她是他的女人,以後他寵著她些,也沒什麽。


    想到這裏,他摩挲著她的頭發,又道:「年底我都會比較忙,不若今日從大長公主府回來,你便直接回蘭家住上一兩日,年前回來即可。聽說你兄長在煙來鎮買了個鋪子,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讓秋雙去跟成管事說。以後想回去,打發人跟我說上一聲就行。」


    蘭妱怔了怔,隨即便反應過來,他是允了她以後可以隨意回娘家。


    她知道家裏正在商議年後鋪子開張的事宜,的確很想回去看看,聽言忙高興的謝道:「多謝大人。」


    鄭愈掃了一眼蘭妱眉角揚起的模樣,道:「打算開什麽鋪子?」


    蘭妱笑道:「大人不知,妾身家中原本是世代開筆墨鋪子的,就叫蘭墨齋。我父親和兄長都有祖傳的製墨技藝,隻是,我被太傅府接到京城之前那年,祖父摔斷了腿,又染了惡疾,父親不得已才賣了那鋪子。」


    「也正是因為太傅府幫我祖父請了名醫治療腿疾,家裏迫於恩情才讓太傅府帶走我的。」說到這裏麵色黯然了下來,聲音也低了下去。


    不過這黯然也不過片刻,她振作了下,又笑道,「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我大概也不會遇到大人,我以前一直隻想嫁個老實人,簡簡單單的過日子。」


    老實人好啊,生活能完全由自己做主,也不必擔心他在外麵玩什麽花樣。這世上達官顯貴有幾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外麵名聲很不錯的,其實內裏到底如何也難說,尤其是年老色衰之時,還跟防狼似的。


    鄭愈掃了她一眼,嫁個老實人?不過他也懶得跟她計較。


    他卻是注意到了她前麵的話。


    他就是在陰謀算計中出生長成,陰謀論幾乎融進了他的骨血,不過他心中懷疑,卻並未出聲。


    蘭妱完全沒發現自己話中的不妥,又高興道,「大人,我幼時也曾跟著父親和兄長學過製墨,回頭我幫大人製一方特別的蘭墨可好?」


    「蘭墨,」鄭愈低聲重複了一句,看她兩眼亮晶晶的看著自己,像是個求賞的孩子。她真的是特別容易滿足,真是奇怪又矛盾的性子,他笑道,「好,那我等著。」


    兩人巳時出發,約莫午時前到了大長公主府。


    管家迎了兩人進廳,綠禾已在廳中等候,見到二人,便上前請鄭愈去大長公主書房說話,道是大長公主吩咐了,讓她先服侍蘭夫人在廳中先坐一會兒。


    鄭愈皺眉,蘭妱便低聲道:「大長公主必然是有事情和大人相商,妾身在此等候大人即是。」


    鄭愈看了她一眼,便放了她的手,道了聲「好」便往裏麵去了。


    綠禾由始至終眼觀鼻鼻觀心,但鄭愈和蘭妱兩人的互動卻全部落入了她的眼底,不禁暗暗心驚。


    她自幼就跟在大長公主身邊,對鄭愈也有一定的了解,若說上一次鄭愈和這位蘭夫人來時,那「寵愛」看起來到底有些流於表麵,真假難辨,但此次兩人之間自然的親昵,還有蘭氏眉宇間的嬌羞依戀卻是半點騙不了人的。


    女人的直覺向來驚人。


    竟然,是真的嗎?


    鄭愈進入大長公主的書房,再想不到看到的會是太子妃周寶蘊。


    他們已經許多年未見。


    周寶蘊打扮得很簡單素淨,粉藍色暗花的錦襖配素色長裙,頭上不過隻是簡單插了一支翠玉簪子。她知道,他從來不喜歡別人花枝招展的在他麵前晃。


    她聽到他入門的聲音,轉過頭來,喚了一聲「愈表哥」,聲音中是無盡的複雜。


    這書房的窗戶,隔著園子,遠遠對著大長公主府的外院大門。剛剛她站在這書房,就見到了那個刻在她心裏從來沒忘記過的身影,隻是,步伐更沉穩了些,氣質更內斂了些,卻自添一股威勢。從他下馬車,一路牽著那個嬌小的女子,踏著積雪,穿過回廊,進入院內,都落入了她眼中。


    她不由得憶起,多年前她常常看著他在雪地中練劍,練完劍,她拍手叫好,然後她陪著他一起回房,可是他卻很少跟她說話,常常不理她,更是從來也沒有拖過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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