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公於私?”沙鷗掂了掂手上的鑰匙,說:“於公於私,你該感謝的都是楊老師,我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用不著你表達什麽心意。”“這話不對。”陸惟名反駁道:“你難道不是我學習成績一日千裏的根本原因?一日千裏?他還真是......自信。沙鷗說:“吹的有點大了,還是等第一次月考結束以後,讓成績教你謙虛做人吧。”陸惟名對他的毒舌技能都快免疫了,因此也隻是怔了一下,不確定地試探道:“不去啊?”沙鷗:“不用。”“我靠?”自從轉學成為同桌以後,已經被沙鷗拒絕了無數次提議的人,心裏頓時失衡,“你這麽不給麵子啊,一點麵兒都沒有?”沙鷗已經走到樓梯口,腳下一停,轉身向他正色道:“不是不給,是真的沒必要。而且”他斟酌了兩秒,又開口,“如果補習真的有效果,如果你成績真的能提高,你記著,這不是任何人的功勞,你才是自己進步的根本原因。”沙鷗善於總結經驗,通過這些天的補習,他發現其實陸惟名的底子不算差,若是拋開數學不談,他其餘科目成績也能算個中等水平,之所以之前的成績單沒眼看,主要是因為他對學習這件事不走心,說白了,就是精力和心思不在這上麵。這段補習時間,隻要陸惟名哪天收心正經,哪天的補習效果就會非常明顯,而若是趕上某一天他天外飛仙,那十成的知識量估計隻能記住三成。總結起來就是,隻要陸惟名真心願意學,那就是孺子可教,若是他渾水摸魚,那才是朽木一塊,不堪造就。沙鷗提醒道:“行了,記得抽空在數學上多下點功夫。”說完就轉身下樓。陸惟名自從聽他說完那句“你自己才是根本原因”的剖白後,突然就愣怔不語,像被釘在了原地一樣,眸色深深地看著他。一直到沙鷗的背影消失在一樓拐角處,他才微微回過神來,緩慢地吐出一口氣。長這麽大,他習慣的和外人的相處模式要麽就是被“捧在手心”,要麽就是被“敬而遠之”。但是這樣的肯定和鼓勵,卻是他第一次聽到。當然,前提是如果沙鷗那句話真的有鼓勵他的那個意思。所以別問,問就是有點感動。算了,他姥爺從小就教育他,投之木桃,報之瓊瑤。那就看在沙鷗這句難得的、稍微讓他動容了那麽一丟丟的“鼓勵”上,給數學個麵子得了。一中這個星期的值日周輪到二班,下午最後一節英語自習課,全班出動,打掃校內衛生。食堂旁邊的工具房裏,男生們十分謙讓紳士的把一批新的笤帚簸箕讓給了女生們,等班裏的女生們挑完,才順手把那幾把被遺忘在牆角吃土的舊笤帚抄起來,三五成群地往操場那邊走過去。沙鷗和汪晨、杜東明、溫世超一起,聚在洗手池旁邊掃地上的落葉。對於值日周班級的學生來說,這種義務勞動更相當於變相的翹課放風,畢竟這是除了體育課以外,唯一一個能名正言順的不用窩在教室裏學習,可以出來活動一下筋骨的機會。杜東明用長掃把劃拉著地上本就不多的樹葉,眼睛卻時不時的往操場上瞟幾眼,羨慕道:“哎,我媽怎麽就沒把我生成個體特呢,我但凡要是能有點運動細胞,也練特長去了,天天在操場撒歡兒,理直氣壯地不用上課,多美啊!”汪晨嫌棄地看他一眼,“會用詞麽兄弟,撒歡兒一般是形容什麽動物的你知道麽?真是沒挨過狗咬就不知道疼。”溫世超從旁邊拿了個簸箕過來,把剛才攏在一起的幾片樹葉掃進去,說:“話說到這我倒是想起來了,陸哥是不是也在操場訓練呢?怎麽沒看見他啊。”作為班上唯一一個特長生,陸惟名每天下午的三節自習課就是雷打不動的訓練時間。杜東明說:“還真是,我剛才看半天了,也沒見著他和體特們一起訓練啊,哎霸霸,你視力好,你瞅瞅?”沙鷗聞言,眼皮都沒掀一下,“沒看見。”於是,幾個男生的注意力很快就從掃樹葉轉移到了尋找二班失蹤人口陸惟名之上。沙鷗看他們站在那,伸長了脖子往操場逡巡,自顧把手裏的笤帚戳在一邊,走到洗手池那裏洗了洗手,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冰糖含在了嘴裏。自從那天答應了洪哥轉崗,沙鷗第二天就辭掉了麥當勞的兼職,又找了個機會把雙休天飯店的工作也辭了。在酒吧做推酒員,低薪加上酒品提成,工資比原來翻了不止一倍,所以他能夠將更多的精力放在更為重要的事情上。不過,雖然沙鷗有酒量的底子,但是連著幾個晚上喝下來,白天的時候胃裏還是會偶爾不舒服。有的人喝完酒之後會連續很多天食欲全無,沙鷗不一樣,平時食量照常,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應激反應,除了,想吃甜的。所以做推酒員的第二天中午,他就到超市裏,買了幾大包冰糖回來,一部分放在家,剩下的全部放在了課桌裏,兜裏再裝上一把,時不時的吃一顆。於他而言,似乎也隻有從舌尖蔓延開來的那一點點甜,才能把始終縈繞在腸胃裏的那股酒氣壓製下去。忽然,旁邊的幾個人同時發出一聲爆喝:“我操,什麽情況!”嘴裏的冰糖在舌尖打了個轉,沙鷗尋聲抬眸。操場塑膠跑道的一側,體特班的學生列隊站好,旁邊圍著十幾個興奮觀摩的外班學生,放眼一數,十女二男。常教練站在體特班隊前,手裏握著計時器,對旁邊單獨出列的人說:“準備。”“靠,陸哥?”汪晨他們幾個霎時來了興致,杜東明不由分說地拉過沙鷗,幾個人拔腿就往人群那邊跑。“走走走,去看看!這麽轟動,一定是場大戲!”他們所在的洗手池距離操場不遠,等沙鷗被莫明其妙地被拽到圍觀人群裏的時候,陸惟名已經脫了上衣,穿著一身訓練短裝,把外套隨手扔在了跑道內側的草坪上。沙鷗默不作聲地掙開了杜東明的爪子,退到人群最外側。夕陽西沉,暮色溫柔。橙黃漸暖的斜陽傾灑在操場,最終在塑膠跑道上,凝結成一道拉長的利落身影。不遠處的陸惟名調整了一下後腳位置,完成了預備姿勢。整個人猶如一支蓄勢待發的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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