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晨吐槽他:“得了吧,身高成長三要素,基因是起決定作用的條件,敢問叔叔阿姨多高?要是基因先天不達標,後天撐死你也就是個一七零。”“那不一定,基因不夠飯量來湊,從下頓開始,我要向陸哥學習,先定個小目標,就,先達到陸哥飯量的一半?”陸惟名說:“別跟我比,我這純粹是被魔鬼訓練掏空了身體,要不及時補充能量,自習課我能餓暈過去。”說完,夾菜的筷子微頓一下,“哎對了,我同桌一直吃這麽少?看著怎麽那麽像吃貓食呢。”旁邊三個人頗有默契地對視一秒,汪晨回答說:“港真,不太清楚。沙霸霸除了偶爾來食堂吃個晚飯,平時都不在學校吃的,他一直走讀,早晨和中午應該都是在家吃,畢竟霸霸和我們不一樣,到校時間比較自由寬鬆,自然不用頓頓忍受學校食堂的清湯寡水。”需要占用晚自習時間去賺錢的人時間自由寬鬆?不一定吧。陸惟名低頭“嗯”了一聲,沒再多問。出了食堂,幾個人一同往教室走,路過食堂門口的自動販賣機時,陸惟名問他們:“喝不喝水?我去買。”轉學的這段時間以來,陸惟名和班上的同學已經混的鐵熟,請客喝水或是在超市遇見順手一起結賬的事不勝枚舉,但是大家畢竟還都是需要向家長伸手要生活費的學生,他請客的次數多了,受請的人也難免有點不好意思。汪晨赧然一笑,說:“別了,這次我請吧,總是無功不受祿,哥幾個過意不去啊。”陸惟名長腿一邁,兩步走到販賣機前,投幣按鍵,語調是一貫的懶洋洋,“客氣個屁啊班長,你陸哥窮得就剩下錢了,反正都是我爸報銷,他的羊毛不薅白不薅。”杜東明接住陸惟名扔過來的飲料,聽他的口吻不由感歎好奇道:“啥家庭啊陸哥,這麽大方的爸爸,還需要幹兒子什麽的不?”陸惟名嗤笑一聲,把手裏飲料拋給另外兩個人,嘲道:“得了吧,親兒子他還不待見呢,都要讓他逐出家門了,幹兒子在他的家庭□□下,用不了兩天,小命就得玩完。”他語氣散漫慵懶,神情也是平日裏常見的吊兒郎當模樣,幾個人便都以為他這話隻是隨口的一句吐槽,沒放在心上。溫世超擰開飲料瓶蓋,灌下一大口冰涼的飲料,感慨道:“那不能,就衝叔叔對你財政放權這個大方勁兒,一看就是標準的慈父情深啊,哪像我爸,一個x-box我都求了他快小半年了,也沒答應給我買,非得說什麽時候我考進班裏前五再考慮一下,我去,現在的局麵就是,我對遊戲機望眼欲穿,他對我的成績望眼欲穿,我倆同時對彼此報以了不切實際的幻想,這不相互折磨呢麽!”陸惟名笑了一下,輕聲說:“挺好的。”最尋常家庭的親子關係,家長能夠對孩子始終報以期待,哪怕是最俗套的“考了一百分多給零花錢”橋段,也是建立在能讓雙方都開心這個基礎上的物質獎勵。哪像陸正庭,雖然錢隨便給你花,但前提條件是“你要聽話”,否則你在他眼裏就“啥也不是”。而對於陸惟名來說,這個“聽話”的標準比要求他成績超過他那個學霸同桌可要難多了。所以想都別想。思及此,陸惟名的腦子又轉了個彎,給自己買了一瓶純淨水後,又在販賣機上按了一瓶奶茶。買完水,離第一節 晚自習開始時間也差不多了,幾個人加快腳步往教室走。教室裏,大半部分學生已經進入到了自習狀態,沙鷗伏在課桌上,正在做白天政治課的隨堂試卷,剛寫完一道“簡述樹立創新意識的哲學依據”的問答題,忽然眼前虛影一晃,一瓶奶茶就放在了他卷子前。沙鷗轉頭,用眼神問“什麽意思”。陸惟名坐下,把純淨水瓶往書桌上一放,大咧咧地說:“怕我同桌晚飯吃不飽,自習課沒力氣給我補習,所以特意給你補充一下能量。”沙鷗這幾天對甜食沒什麽抵抗力,而且距上次他拒絕了陸惟名說要請吃飯的提議後,陸惟名果真也沒再舊事重提過,如今隻是一瓶奶茶,他也不想顯得太矯情,於是點了下頭,說了句“謝謝”,沒說拒絕的話。前排的溫世超轉過頭來,捧場對沙鷗說道:“看看陸哥這是什麽尊師重道的精神,自己喝兩塊錢一瓶的純淨水,給霸霸帶的是七塊錢一瓶的奶茶,這分量,對你比對自己上心一倍啊!”陸惟名笑罵:“滾蛋,我這是對知識的熱愛,是對提高精神世界的狂熱追求。”杜東明也回過身來湊熱鬧,“沒區別,在我們這種凡夫俗子眼中,霸霸就是知識的化身,是我們精神世界的桃花源啊!”沙鷗掀起眼皮看前桌的兩人一眼,口吻清冽:“白天的卷子都做完了,閑的?”“沒有沒有沒有!”兩人搖頭的節奏整齊劃一,杜東明說:“別的科還好,數學卷子隻能指望霸霸了,讓我們窺探一二,再次領略一下純理科知識的博大精深。”溫世超忍不住歎了口氣,接話道:“都說相較於理科班來說,文科班的數學難度等級是下降了的,為什麽我一點也沒感覺到?依然覺得被數學扼住了命運的喉嚨,被它拿的死死的?”陸惟名亦有同感,雖然這段時間他把補習的精力著重放在了沙鷗那份“內傳秘籍”上,但可能是高一的時候不做人太久了,每天想的都是怎麽和陸正庭死磕,所以現在重補,確實有點吃力。而且高二的課程壓力很重,為了最大限度的為高三進入全體複習狀態,每科老師的進度都很快,他下午的三節自習課還要雷打不動的訓練,所以能用來查缺補漏的時間,也就是每天這兩節晚自習和放學到家後的空餘,有一次他趴在寫字台前做試卷,又累又困,居然一個不留神就睡著了,要不是大半夜姥爺看他屋裏的燈還亮著,上來敲門,恐怕那一夜就要維持一個佝在寫字台上的僵硬姿勢一直睡到天亮。連他姥爺都說,早知道他是在學習,就應該用手機把他睡著的樣子拍下來發給陸正庭,好讓他爸明白明白,什麽叫“淮南為橘淮北為枳”。心酸程度無須贅述。所以,像他同桌這種白天上課晚上賺錢,據說還能輕輕鬆鬆每次都考年紀第一的生物,到底是吃了什麽提神醒腦的不可告人的秘藥了?“哎。”陸惟名用胳膊碰碰沙鷗手肘,沒忍住跳躍思維的好奇,問了一句,“你不困?”沙鷗回了他一個“你有病?”的眼神。意料之中的反應,陸惟名倒是絲毫不意外。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算是看透了,沙鷗這個人,眼神帶著寒氣,心靈冒著冷氣,稍微靠近他一點就能瞬間把人凍得透心涼,平日裏話少的可憐,無論對誰都是一副勘破世俗的得道聖僧的模樣,可遠觀不可褻玩焉。嘖,身體和靈魂,總有一個在廟裏。第19章 帥吧旁邊的人驀地安靜消聲,實在不符合以往人設形象,沙鷗做完了最後一道政治論述題,不經意側眸看了一眼。他手寫的那本數學知識點合集正攤在課桌上,翻到了中間幾頁的位置,上麵除了用熒光筆做的標記,還有一些雜亂的驗算筆跡,而陸惟名正皺眉盯著一道函數求解的方程,手邊的驗算紙已經寫滿了整整一頁,但沙鷗看了幾秒,前麵的推導過程沒問題,可求解過程中套錯了一個公式,以至於後麵的驗算過程,與正確答案漸行漸遠。沙鷗輕歎了口氣,伸過手來用筆尖點了一下陸惟名手邊的驗算紙,“這裏,這個公式用錯了。”陸惟名對於他這種居然主動開口說話的情況有點措手不及,愣了一瞬,腦子還有點遲鈍,“嗯?什麽錯了?”“這,sin^2(α)=(1-cos(2α))/2=versin(2α)/2,應該套用降冪公式。”沙鷗說完抬頭,看見陸惟名的表情,下一句“重做試試”莫名就卡在了嘴邊。少年眉目分明的利落五官被驟然放大在眼前,向來深邃含情的一雙桃花眼中噙著一絲笑痕,因為離的很近,沙鷗甚至能感到旁邊人身上那股常年運動積攢下來的褪不去的熱意,正通過氣流浮動傳導到他身邊。察覺到陸惟名往這邊又傾身一點,沙鷗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移了幾寸,自然反應之下想要與他保持心理安全距離。陸惟名對於眼前情形絲毫感受不到異樣,眼睛一彎,輕聲笑道:“難得啊小白鴿,你也有主動跟我聊天的時候啊,看樣子也不是很難哄嘛,我一瓶奶茶就把你收買了?”沙鷗坐直了身體,清寒的聲音從嘴邊溢出來,糾正道:“不是聊天,是輔導,還有”他頓了下,眸光如生寒璞玉看向湊過來的人,“事不過三,再叫一句小白鴿,你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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