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沙鷗完成了最後的上色和組裝步驟,為了趕在今天之前把禮物成品做出來,一直在寫字台前奮戰到淩晨四點多,最後完工時,幾乎是頭暈腦脹地摔在了床上,立刻進入到人事不省的狀態。結果剛睡了兩個小時不到,就被無休無止的鈴聲叫了起來。“喂?”接起電話,他嗓音中還帶著明顯的困倦和沙啞。電話那端的陸惟名聽他這血氣不足的聲音明顯一愣,忙問道:“你聲音怎麽了,又生病了?”“沒......”沙鷗拿著手機翻了個身,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好困啊.......”素來清冷平淡的嗓音乍然間染上了幾分慵懶散漫,還帶著連當事人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撒嬌意味,陸惟名拿著手機的那隻手驟然握緊,而後便感覺,耳廓泛起了陣陣微麻。一堆形態尚且不太成熟的黃.色廢料適時閃過腦海。“你......”他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一下,放低了聲音問:“昨晚沒睡好?”“嗯......”沙鷗無知無覺,覺得自己的眼皮已經不受控製了,馬上就要在下一秒重新闔上,於是借著最後一份清明的意識,問:“有事?”“哦,我想問你,中午要不要來家裏吃飯,那個......我爸媽也來了,說給我過生日,慶祝成年。”實際上,中午隻是家宴,重頭戲則是晚上的宴會。陸正庭的兒子,陸氏c&a集團唯一的太子爺,成人禮晚宴規模可以想象。陸家和蘇家幾乎邀請了所有存在商業往來的合作夥伴,除此之外,憑借蘇康源的威望,許多文化界大佬也受邀在內,由於陸惟名身在豐玉市,所以晚宴的地點也從北津直接遷徙,最後定在了被稱為豐玉市地標建築的臨江大廈頂層宴會廳。這樣大的規模陣仗,不難想象晚上將會是一派怎樣的盛世繁華,共襄盛典。但陸惟名知道,再如何美輪美奐,也是做給外人看的,而能夠讓他內心真正歡喜的,僅有那一桌熱氣騰騰的家宴就夠了。況且,他篤定沙鷗不會喜歡宴會上的籌光交錯,於是隻想在家裏,在親人的陪伴下,和他一起見證屬於十八歲的溫馨。然而,沙鷗混沌地思考兩秒,卻說:“不了吧,既然是家宴,我不好打擾。”陸惟名不想承認,但那一瞬間,說不失望是假的。不過,沙鷗很快又說:“晚上吧,嗯......我準備了個小禮物,到時候送你,祝你十八歲生日快樂。”“禮物?!”陸惟名聲調陡然提高,一顆心像坐著過山車一樣,快速行過低穀,瞬間飛升至頂端。“嗯,等我下班給你打電話。”“......好。”掛了電話之後,一個人如墜雲端。另一個再次陷入深眠。晚上十一點半,沙鷗提前從“stone”出來,拿著那個碩大的裝著禮物的盒子,站在商業街的路邊給陸惟名打電話。電話接通,未聞人聲,沙鷗先聽見輕緩曼妙的鋼琴曲從電話那段流淌至耳畔。緊接著才是陸惟名滿懷期待的聲音:“你下班了?”“嗯。”不知為何,明明是已經非常熟悉的聲音,此時伴著輕柔舒緩的音樂,聽起來竟有幾分遙遠的陌生。沙鷗問:“你在家嗎?我過去給你送禮物?”陸惟名說:“哦,我、我在臨江大廈,你,要過來嗎?”沙鷗心中隱約有了一些猜測。“方便嗎?”“方便啊!特別方便!”陸惟名說:“你過來,在電梯口等我,我下去接你!”“好。”臨江大廈離商業街不遠,掛了電話,沙鷗向前方遙望,從這個位置能看見不遠處臨江大廈高聳入雲的樓身。江水如鏡,映著夜空中星子的光芒,似是在江麵上碎了一層瑩亮的浮冰,那星點光亮隨波搖曳,緩緩蕩向恢弘聳立的猶如現代雕塑般的建築,還沒靠近便被夜風吹散,亂了一江春水如瀾,散盡一池璀璨星雨。說是在電梯口等陸惟名,而實際上,等沙鷗到臨江大廈樓下的時候,陸惟名已經提前下樓在等他了。站在旋轉門石階下方,沙鷗抬眼,而後愣了一下。平日裏總是一身運動風格或是休閑穿搭的人,此時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高定禮服,陸惟名本就身形高挺,隻不過平時吊兒郎當慣了,氣質上給人留下最多的印象也是沒個正形,而這一刻,身姿卓然的少年忽然正裝出現,從前那些散漫無羈似乎也隨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整個人散發出來的,讓人移不開目光的氣韻天成,風度翩翩。看見沙鷗走過來,陸惟名忙不迭地先衝他招招手,抬臂的時候,上衣袖子微微上提,露出一隻別在內裏白襯衫袖口的紅瑪瑙袖扣,映著他身後大廳裏的琉璃燈光,紅得炫目。沙鷗微微眯了下眼睛。陸惟名兩步從高階上跳下來,第一眼就看見了沙鷗抱在手裏的一個巨型盒子。禮盒沒什麽特殊裝飾,純白色的紙質外殼,用天藍色的絲帶包紮,頂端係了一個禮結。陸惟名指了指禮盒,問:“......這藍天白雲,是給我的嗎?”沙鷗笑了下,將盒子遞過來,說:“是,生日快樂。”陸惟名提著一口氣,生怕自己心裏那些興奮和喜悅會一不小心隨著笑聲溢出來,他雙手接過禮盒,居然意外地很沉,不由問:“是什麽?”沙鷗還沒答,電話鈴聲就搶占先機地響了起來。陸惟名雙手抱著禮物,手機在西褲口袋,於是沙鷗衝他伸出手,說:“你接電話,我先幫你拿著。”誰知陸惟名一撇嘴,極快地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不給!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