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的大門自動向兩邊拉開,院子裏, 管家和特助聽見引擎聲, 連忙從主宅旁邊的小樓裏迎出來,恭候在一側。陸正庭沒進車庫, 直接把車停在院子裏, 熄火後, 一家三口下了車。陸惟名一言不發, 沉著臉摔上車門, 直接進樓。“惟名......”“讓他去。”陸正庭溫聲阻止了想喊住他的妻子, 罕見地柔聲道:“今天太晚了, 你也先休息, 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偌大的別墅裏, 陸惟名一氣跑回自己的房間, 甩上門,反鎖,而後掏出手機,急忙給沙鷗打了通電話。一聲, 兩聲......無人接聽。再打,還是沒人接。“我他媽!”陸惟名煩躁地揉了把頭發,忽然想起什麽,抄起電話又撥了另一個號碼。已經半夜三點多了,即便知道這樣的行為毫無禮貌可言,但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這次,楊光很快就接了電話。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陸惟名猛地失聲,過了好幾秒,才啞著嗓子試探地問了一句:“楊老師?您......您現在在醫院嗎?”電話那頭,楊光回答道:“我在呢。”“我......”楊光說:“我聽沙鷗簡單說了經過,又和警察那邊溝通過了,監控錄像證明一切,而且是沙鷗這邊提出的報警,總之......現在沒事了,你別擔心。”陸惟名才不關心這些,緘默幾秒,聲音啞得更厲害了:“他、沙鷗怎麽樣了?”“沒事。”楊光說:“已經在輸液了,人剛睡著,不過醫生說需要留院觀察幾天,等拆了藥線,就能出院了。”陸惟名眼眶驀地發脹,喉嚨裏更像堵了一塊汁水充沛的青檸檬,酸得他幾乎想流眼淚,半晌,他才穩著聲音說了一句:“謝謝男神,您受累了,我......我過兩天回去看他。”“不急。”楊光說:“聽說你父母把你接走的?先調整一下情緒,安慰好長輩,該認錯認錯,該道歉道歉,這件事,說到底你們也有不對。”“......好。”掛了電話,陸惟名仰倒在熟悉的大床上,看著頭頂的燈光,終於精疲力竭地閉上了眼睛。可能真的是心神俱廢,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但這一覺,竟然莫名其妙地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點多。昨晚沒拉窗簾,房間裏也沒開空調,夏季炙熱的溫度透窗而入,陸惟名被強光驚醒,一睜眼,才發現自己居然就這麽合衣睡了一夜,此時全身已是熱汗津津。他轉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猛地起身,從衣櫥裏翻出一身衣服,進了房間的浴室,胡亂地刷牙洗澡後,頭發都顧不上擦,換好衣服就飛奔下樓。一樓的客廳裏,陸正庭和妻子看見二樓的房門開合就在一瞬間後,疾步下樓的兒子,表情皆是一怔。陸正庭沉聲:“你幹什麽去!”陸惟名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回豐玉。”“站住!”陸正庭臉色鐵青,低喝一聲,但陸惟名那張和他極像的俊臉上卻一片淡然,直接拉開了別墅大門。“攔著他!”陸正庭一聲令下,站在門口的三個保鏢和一名特助立刻上前,四個壯漢二話不說,直接從身後一把拉住陸惟名,三兩下把人按在了地板上。“我他媽!”陸惟名常年訓練,原來碰茬磕架的事也沒少幹,再加上這一點就著的火爆性子,綜合實力絕非是個乖乖束手就擒的戰五渣,當即甩開兩個保鏢,竄起來就要動手。“昨天晚上沒發揮好,現在還想在家裏打一架?“陸正庭見狀起身,走到他麵前,“來,那還是我陪你練練。”關鍵時刻,保鏢特助也不敢真跟陸少爺動手,但是有了昨晚在醫院的先例,陸正庭此時卻不避諱再次親手收拾他一頓。陸惟名被他爸激得眼底赤紅,聞言卻像昨晚一樣,站著沒動。事實上,無論他多狂為亂道,到底也知道自古沒有兒子和老子動手的道理,要是這點分寸禮數都丟了,那不僅是他這十八年白活,如此,更和陸正庭口中素來人事不懂的混蛋敗類沒區別了。“惟名!”陸母從沙發上走過來,忍不住皺眉道:“你怎麽回事,昨晚才回來,今天又急著往回趕,到底是什麽了不起的事,能值得你急成這樣!”陸惟名咬牙,臉頰兩側的肌肉都在微微痙攣,半晌,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我要回去,我同學還在醫院!”“同學?”陸正庭冷笑,“那是個什麽人?小小年紀在酒吧推酒,每天接觸的不三不四的人群,要不是因為他,你能有被警察詢問做筆錄的光榮曆史?若不是我上午折中找了關係,派出所就要把昨晚的事通報給你們學校了,到時候你才是真的出了名!”“......你說什麽?”陸惟名氣到極點,卻意外地冷靜了下來,“你說誰是不三不四的人?”陸正庭見他平靜下來,也深知無論如何,兒子不會真的和他動手,於是示意保鏢出去,守在門口,等大門關上後,才開口說道:“你那位......”“不。”陸惟名淡聲打斷他的話,深吸一口氣,看了看陸母,又將視線轉移到陸正庭這邊,一字一句,直截了當“他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是我同桌。”“豐玉一中常年屠榜的學霸,全市第一的成績,奧數競賽選手。”“這一年,我成績飛速進步,有百分之八十的原因都是因為他一直在旁邊拽著我,拉著我,不許我鬆懈掉隊。”“惟名......”陸母看見兒子的眼神,心生不妙,一種沒來由的恐慌瞬間彌漫在心底。“媽,您別打岔,讓我說完。”陸惟名看著父親,難得地用了一次敬稱:“所以爸,他不是您口中不三不四的人。”陸正庭微微皺眉,不發一言地凝視著幾乎和自己同高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