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那個清冷疏離的少年已經長成了青年模樣,但性情依舊,還如同十年前一樣孤傲不馴,但這樣硬骨的人,卻有這麽軟的唇。沙鷗的吻很輕,上次是,這次依然是。他們在親吻中看著彼此的眼睛。片刻之後,沙鷗拉開距離,但雙手卻沒從陸惟名肩膀上移開,他直視他,眸光閃動:“願意了嗎男朋友?”陸惟名偏頭掃過他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通紅的耳垂,下一秒,天翻地覆,兩人位置顛倒。陸惟名把人擠在牆邊,與他額頭相觸,刻意忽略沙鷗眼中閃過的詫異,輕聲說:“技術不過關啊,之前沒親過?”沙鷗斜睨著他,位置的轉換絲毫不影響氣勢,不答反問:“你技術好?身經百練?”陸惟名笑了一下,溫熱的吐息落在沙鷗唇畔:“不需要練,不過教你綽綽有餘了閉眼睛。”沙鷗心跳突然落了一拍,緊接著,眼前忽然失去光感陸惟名的手掌覆在了他的眼皮上。他的回吻接踵而至。視覺一片黑暗,感官卻在此時被無限放大。沙鷗本以為他會親得很凶,實際上並沒有。陸惟名吻得也輕柔到不可思議,但唇瓣廝磨間,卻多了無盡的繾綣旖旎。一室靜謐,周遭無聲,唯有燈光溫柔相伴。他們在玄關相擁,安靜地親吻。時間被無限拉長,無聲漫延過十年枯等,一點點地,將兩顆搖搖欲墜惶惶不安的心寸寸填滿。相濡以沫,他們與十年前的彼此和解,是重逢後的新生。陸惟名感覺的到,十年前那個桀驁冷漠的少年,終於在這一刻放下所有堅硬的防禦,始終剛強筆挺的腰身逐漸變軟,如同一塊堅冰逐漸消融於暖陽之中,最終融成一泓清澈的湖水,完美傾瀉在他懷裏。將他空了三千多個日夜的一整顆心,完滿充盈。胸腔內的空氣逐漸稀薄,沙鷗沒有陸惟名那麽充沛的肺活量,明明大腦已經處在輕度缺氧的邊緣,卻依舊不喊停,不躲不避不撤離。不愧是你,硬氣。陸惟名計算著對方的承受程度,終於在沙鷗不斷攥緊自己肩膀的下一秒,唇齒相離,最後輕輕啄了他唇峰一下。手掌拿開,光線突然恢複,沙鷗閉了下眼睛,而後偏過頭去,狠狠喘了一口氣。兩人相擁的姿勢沒變,沙鷗再抬頭,就看見了那雙含笑的桃花眼,深邃溫柔,滿是多情。沙鷗說不出話來,眼底浮著一層薄薄的霧氣,素來淡然的神情中,染上了一絲安靜的茫然。陸惟名抵著他的額頭,聲中帶笑:“學會了沒男朋友?”“你”沙鷗愣怔一瞬,怎麽也想不到陸惟名還有這個能耐。十年,原來熱血衝動的沙雕不僅變得沉穩內斂,而且懂得適時撩人了。不過他們之間向來沒有單方麵的敗北,勢均力敵一如從前,沙鷗勾了下嘴角,目光向下輕掃而過:“男朋友,收斂一下,硌到我了。”陸惟名:“......”還是原來的犀利配方,你狠!沙鷗從玄關牆體和陸惟名之間擠出來,抻了抻衣襟,往客廳走去,還不忘問上一句:“要留宿嗎?”陸惟名深呼吸,一次、兩次,效果不明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他知道沙鷗這步棋故意將軍,卻見招拆招,笑道:“留,我男朋友說過不碰我,君子之言,我信得過。”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的沙鷗:“噗”臨近午夜,陸惟名從浴室出來,穿著酒店的純白睡袍,站在臥室門口看沙鷗從行李箱裏拽出一隻枕頭,將床頭的酒店枕頭換了下來。這又是什麽時候添的新習慣?房間隻亮著一盞床頭燈,被沙鷗刻意調整成昏黃的暖光,陸惟名記起來了,原來沙鷗的家裏似乎沒有白熾燈,無論客廳還是那間小臥室,似乎都是這樣暖黃的燈光。清清冷冷的一個人,卻偏愛這種暖融融的光源。陸惟名指了指床頭,問:“怎麽了,認床?”“不是。”沙鷗放好枕頭,揉了揉僵硬的脖頸:“職業病,這兩天頸椎痛,隻能睡理療枕,要不然明天得僵.屍跳了。”溫熱的掌心覆上露在睡衣領口上的那截雪頸,源源不斷的熱度透過表層皮膚直達骨節,沙鷗瑟縮了一下,像是被燙到。過了這麽多年,陸惟名的發熱體質依舊不變。陸惟名手心慢慢摩挲著那截突出的頸骨,隻覺得手中的觸感僵硬而脆弱,好像稍一用力,這段消瘦的骨骼就能直接折在自己手裏,他不敢重力,隻能輕輕按壓:“多久了?”“好多年了吧。”沙鷗臉上波瀾不驚,“沒什麽大事,吃文字飯的人都有這毛病。”陸惟名手掌和指腹上有一層薄繭,即便他控製著沒用什麽力氣,但硬繭偶爾劃過皮膚,還是有清晰的刺痛感,周遭氣氛溫馨寧靜,沙鷗忍住睡意卻沒忍住疑惑,問道:“手上的繭好像比你練體育的時候厚了,是......在部隊的時候磨的?”“嗯。”陸惟名應了一聲,手指按在他頸項兩側的脖筋上,能感到皮下很明顯的筋結,看來是已經落下病灶了。筋結不揉開隻會越聚越縮越來越疼,陸惟名稍微加重了一點力氣,沙鷗極輕地抽了一口冷氣。“疼?”陸惟名問。“有點。”沙鷗沒放在心上,接著剛才的話問:“當年在哪入的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