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媒學院已經放寒假了,但是沙鷗卻又忙碌起來。舊曆新年將至, 各大媒體響應上級政策號召, 紛紛在自家網站開設了“網絡述年”專版專欄,由此, 沙鷗這段時間的約稿量也水漲船高,工作郵件一封接著一封地紛至遝來。臘月二十九這天, 沙鷗寫完了最後一篇稿子,發送後,又用工作郵箱群發了一封郵件, 禮貌地告知各家媒體, 今年的工作邀約到此結束,過完正月十五前,自己不再接受約稿。消息剛發送不久, 數百封回信紛紛彈出。無一例外,全是感謝“二十四”老師一年來的工作支持,並祝他春節快樂。沙鷗沒再回信, 笑著關掉電腦。下午的時候照例是春節前的掃除時間, 不過鑒於沙鷗個人生活習慣良好,家裏常年保持精裝樣板房的狀態,所以這個所謂的“大掃除”也不過是掃地機器人在家裏轉悠一圈,重新打掃了一遍昨晚睡前已經清潔過的地板。第三天, 大年除夕。沙鷗對於傳統佳節的儀式感非常看重,盡管隻有一個人過年,但是絲毫不想將就委屈自己,中午的時候依舊下廚,將準備好的魚肉端上鍋,還做了三個難度頗大的熱炒,兩個小涼拚,米飯蒸好後,有滋有味地吃了一頓一個人的正餐。電視機裏播放著每年這個時刻的保留節目《一年又一年》紀實專題片,沙鷗收拾好碗筷後,接到了陸惟名的電話。“過年好。”陸惟名聲中帶笑,問他:“吃過午飯了?”“吃過了。”沙鷗將中午的菜品一一列舉,手機那邊漸漸沒了笑聲。“怎麽了?”沙鷗笑問。陸惟名:“沒什麽。”頓了頓又說:“羨慕,想吃。”沙鷗拿著手機坐回沙發上,笑著說:“簡單啊,明天去姥爺家做給你吃。”“嗯。”陸惟名低笑一聲,又問:“那能加菜嗎?”“可以。”沙鷗此時頗有身為大廚的豪氣大方:“還想吃什麽?”“你。”沙鷗:“......”好好說話,別耍流氓!電視機屏幕中,節目裏正介紹全國各地的傳統新春習俗,南北迥異卻各具特色,沙鷗覺得挺有意思,順口問了一句:“對了,過年的時候,姥爺家那裏有沒有什麽特別的講究?”辦公室裏,陸惟名正靠在寬大的辦公椅中,仔細想了想,說:“沒有吧,不過過年的時候的保姆都放假回家了,過了初五才回來,所以家裏這幾天一般都是我們家老陸和我舅舅做飯,老爺子和女兒兒媳婦鬥地主。”沙鷗:“......”還真是,特別。沙鷗好笑道:“那你呢?”“我啊......”陸惟名卡了一下,還是說:“之前挺多年沒回過家過年了,也就這幾年才......我一般都是陪姥爺過了除夕,然而初一初二的時候就回公司。”沙鷗抿著唇角沉默片刻,說:“你們h&h不放年假嗎?”陸惟名立刻提醒道:“沙教授,h&h是正規上市集團,員工福利待遇好得不得了。”“那你回公司幹嘛?”“沒什麽事。”陸惟名短促地笑了一下:“就是......想一個人呆著。”心髒的位置突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沙鷗再度緘默下來。曾經的陸惟名不是這樣的,明明是那麽喜歡熱鬧的一個人。“今年別回去了吧。”沙鷗緩緩對他說:“我陪你?”“好。”手機那端傳來一聲輕笑,陸惟名明知故問道:“哎,你不是心疼了吧?”沙鷗大方承認:“有一點。”“就一點?”沙鷗平靜道:”我這個人天生同理心匱乏,心疼就隻有這麽多,全都給你了。”陸惟名:“......”還說不會自己不會說情話!陸惟名深吸一口氣,說:“我大概傍晚到豐玉,到了再給你打電話。”沙鷗輕笑答應:“好。”.............下午時分,天空忽然飄雪。北方的冬雪沒有南方那麽纏綿旖旎,天色低沉,長雲暗山,朔風席卷,飛雪撲麵,漫天雪瓣隨風狂舞,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一片純淨的茫茫之中。瑞雪豐年,城市裏,千家萬戶的燈光透窗而出,與飛雪纏綿繚繞,伴著道路兩旁炫目閃爍的霓虹,光影融合,雪瓣點綴,交織成一幅人間咫尺畫堂的冬日盛景。陸惟名將車開進蘇宅院內,熄火下車後才發現,院子裏的燈全部被點亮了,就連旁邊的假山小亭上,都掛著兩隻火紅的燈籠,大紅色的光芒映著飛雪,說不出的明快好看,屋內的交談聲不時傳出來,透過窗簾大開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蘇可晴這個小瘋子正膩在蘇老爺子肩上,笑得可謂沒心沒肺。闔家團圓的時刻,陸惟名嘴角也不自覺地帶了幾分洋洋的喜氣,他推門進屋,先揚聲笑道:“姥爺,過年好!”“過年好!”蘇老爺穿一身大紅色的傳統唐裝坐在沙發上,子看見外孫,笑得眼角皺紋愈發密實。陸惟名換了鞋,又分別向幾位長輩問好,林楚芝正和陸蘇靖卓坐在一起翻看一本古籍善本,應了陸惟名拜年的吉祥話,不由笑眯眯地將書遞給小姑姐,問道:“怎麽就你自己,沙鷗呢?”陸蘇靖卓合上書,也問:“是啊,怎麽沙鷗沒和你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