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又菱嗤笑了一聲,默默地躺在了床上,背對著外麵。


    淳於翌搬了兩張長凳,正準備躺下來將就一夜,忽而聽到帳外有人在說,「太子,太子!再來跟末將喝一杯啊!」話音剛落,就有兩三個將領掀開帳簾,強行闖了進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快到屋中的人來不及反應,而闖進來的人同樣呆住。


    徐望山隨後進來,似乎是要勸阻,看到徐又菱,故作震驚,「又菱,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你怎麽……!」


    「爹?!」


    「唉!你好糊塗啊!」徐望山恨鐵不成鋼地跺了跺腳,掀簾而出。那三個將領也知道自己闖了禍,連聲喊著「太子恕罪」也退了出去。


    淳於翌的腦中「嗡」的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一下子炸開。


    那個黃色行囊中的緊急軍情果然事關十五萬將士的生死。軍情中所呈報的內容,乃是軍中糧餉短缺,將士們挨餓受凍,作戰力大為下降。好在到了敦煌,早已等候多時的當地官兵迅速地給於補給,總算能夠順利出征。


    但主力隊伍行到細流穀的時候,意外地受到了伏兵的突襲,損失慘重。荀夢龍本來兵分三路,擬定了周密的作戰計劃,主力部隊卻被圍剿,這側麵證明了軍中有內奸。而內奸不除,無論如何作戰都不會成功,所以他八百裏加急從邊關送信回京,請示皇帝是不是先暫停進攻的任務。


    然而這樣一封發於九月初八的緊急軍情,卻一直到了九月十三都沒有送達鳳都,期間發生了什麽事情,恐怕隻有等禁軍副將王拓醒來,才能知曉。


    淳於文越知道了整件事的經過之後,大為惱火,一邊派人送急報去邊關,一邊下令徹查緊急軍情被攔截一事和白馬寺被流寇突襲一事。


    荀香在確認了老爹安然無恙之後,稍稍放下一些心。心想,這腳總算沒有白受傷。


    但聽說朝中的大臣都認為白馬寺作案的是流寇以後,又有些氣憤,「這不是胡扯麽?白馬寺是國寺啊,一般的流寇敢隨便帶幾個人衝進去嗎?而且一般的流寇為什麽要追趕王拓這樣的人?根本說不通呀。」


    綠珠從廚房端來豬骨湯,一邊盛了一碗給荀香,一邊說,「小姐,朝堂上的事情您就別管了,先把東宮管好吧。」


    荀香接過湯碗,咕咚咕咚地喝幹淨,還豪邁地抹了一下嘴巴,「我現在動也不能動,隻能聽宮裏的人議論這些朝廷的事情。東宮的事情有什麽好管的?徐又菱最近很安靜,繡寧又整天不露麵,我一個人在瑤華宮快要悶得長出草來了。」


    綠珠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之後才說,「奴婢聽說公主偷偷出宮兩次,去見表少爺,但都沒見到。還有啊,最近京中有些流言,說表少爺跟笪孉小姐見過幾次麵,似乎交往甚密。」


    「那還不好?」荀香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說,「我早就知道,表哥跟公主不可能在一起,他們兩個的性格根本不合,大犬倒是好很多。何況公主不是喜歡那個蕭天蘊麽?他們倆倒是般配得很,全都是想問題很複雜的人。我隻是擔心公主和蕭天蘊在一起,會對太子造成一點威脅。」


    「說到太子,他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小姐傷成這樣,太子還不知道吧?」


    「小順子不是說快了麽?去軍


    營巡視這種活最累,又拖延時間,不能著急。」荀香的心態倒是好得很,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話。她聽到宮外有一些喧嘩聲,叫遣綠珠去看看。


    過了一會兒,綠珠返回來,神色有些不好。


    荀香正在吃豬骨,肉還咬在嘴裏,「綠珠,你怎麽了?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


    「別騙人了。你比我還不會撒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綠珠仍然搖頭,「不過是兩個小宮女鬥嘴,跟我們沒有關係。」


    「哦。」荀香也不懷疑,繼續低頭吃豬骨頭。這個時候,半月從宮門外衝進來,不由分說地拉開欲攔住她的綠珠,「太子妃,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了,你怎麽還能這麽氣定神閑地在這裏吃東西呀?」


    荀香疑惑地問,「什麽大事情?」


    「徐又菱翻盤了!」


    翻盤?荀香的眉頭皺在一起,腦子裏麵同時有很多骰子在翻來覆去地滾動。


    半月大大咧咧地坐在荀香的身邊,拍著大腿說,「是呀,宮裏都傳遍了!徐又菱跟著太子殿下去京畿軍營,總於成功地爬上了太子的床!軍營裏的好多將領都可以作證呢!我說最近怎麽連巧蓮都消停了,原來她主子根本就不在宜蘭宮裏麵!這下,我家小姐的處境更難過了。」


    半月一口氣說了很多話,荀香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等她慢慢地梳理了一下思路,發現了幾個關鍵詞:徐又菱,爬上了,太子的床。


    她後知後覺地顫了一下,手裏拿著的勺子掉在地上,摔成了幾個碎片。


    徐又菱本來想,這次去軍營,就算不能順利地實施自己的計劃,好歹也要強迫淳於翌許諾,將來不把她趕出東宮。可沒想到,連老天爺都幫助她,那幾個將領無意中闖入,恰好坐實了她跟太子之間已經發生了不能宣諸於口的關係。


    她隻要一想到太子的臉色和回宮以後可以到各宮的女人麵前威風一把,就忍不住大笑幾聲。


    回鳳都的路上,她問隨行護送的將領,「還有多少路程?」


    「隻有不到半天了。」


    「再快一點。」


    「是。」


    徐又菱坐回轎中,忍不住輕哼起一首小曲。太子妃又怎麽樣?大將軍的女兒又怎麽樣?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不勞而獲的成功。隻有成王敗寇的現實。她已經可以想象,當她回到東宮,親口告訴荀香,那夜太子是如何地投入,幾乎就可以想見太子和荀香的下場將會是怎樣。


    轎子忽然劇烈地震動了一下,徐又菱手撐著轎壁,不悅地問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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