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一全派人來宣荀香的時候,荀香正在看《孫子兵法》。


    「太子妃,皇上召你前去上書房問話。」


    綠珠端了湯進來,先向黃一全行了個禮,「公公,太子妃的腿傷還未痊愈,恐怕行動有所不便。不知道皇上急召太子妃有什麽事?」


    「具體的,恐怕要到了上書房才知道。」黃一全是皇帝的心腹,侍奉在皇帝多年,自然是個嘴嚴的人,不會透露半個字。


    荀香放下書,站起來,「綠珠,你就別為難黃公公了。你扶我一下,我們這就去上書房。」


    到了上書房,綠珠照例隻能侯在門外,不能進去,黃一全便親自扶著荀香走進去。


    荀香看見徐又菱規規矩矩地跪在中間的地上,淳於文越則一臉嚴肅地坐在書桌後頭,上書房的氣氛顯得十分僵硬。


    荀香行了禮,剛想說話,淳於文越便對黃一全說,「你扶著太子妃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後便自行退下。」


    「是。」黃一全照做。


    等到屋子裏隻剩下三個人之後,淳於文越才問荀香,「腿傷可好得差不多了?」


    「好得差不多了。」


    「那你可還記得白馬寺出事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荀香看了徐又菱一眼,不慌不忙地說,「那天兒臣滾下山坡,然後就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山東裏麵,別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淳於文越眯了眯眼睛,雙手交叉在一起,「你沒有見過什麽人?」


    荀香有些心虛地答道,「沒有。」


    「你在說謊!」淳於文越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衝門外說,「讓那個小和尚進來。」


    小和尚戰戰兢兢地走進來,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


    「朕問你的話,你要如實回答。當時你跟空禪到洞穴裏麵,發現了什麽?」


    「當時小僧發現火堆裏的柴火是新添沒多久的,而幾根幹柴放在角落裏麵,以太子妃當時所受的傷,根本不可能移動那麽遠。地上也沒有什麽爬行過的痕跡,說明當時洞穴裏麵有第二個人在,而且剛離開沒多久。而且太子妃的身邊有吃過的食物,顯然她已經醒了有一會兒了,不可能沒看見那個人。我們白馬寺的人還說,會不會是太子跟太子妃心有靈犀,趕回來救她了。」


    荀香聽完,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因為小僧說的是實話,而在撒謊的那個人確實是她。


    「你再看看這個!我看你還有什麽好說!」淳於文越把一個東西拋到荀香的腳邊,荀香低頭一看,隻是一個普通的火石,但又跟常見的不太一樣。


    事到如今,她說真話也會有麻煩,不說真話會有更大的麻煩。但她答應了蕭天蘊不說,就肯定不會說。


    「你如果老老實實地交代,朕還可以放你一條生路。若是你一直沉默,朕隻能將你交給少府監,並派刑部介入此事了!」


    荀香低著頭,沒有說任何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


    「來人啊,把太子妃押到少府監去,關起來!」


    禁軍進來,把荀香帶走。徐又菱的嘴角微微往上揚,心中暗歎,公主不愧是公主,最知道皇帝痛的地方在哪裏。就算故事裏有幾分虛或幾分假,但隻要觸及宇文家的那場叛變,便能讓皇帝深惡痛絕。


    蕭天蘊去娥皇宮找淳於瑾,宮女卻告訴他,淳於瑾出宮了,不知何時才會回來。


    他正要轉身離去,卻看見淳於瑾迎麵走過來。


    「公主。」


    「蕭太子。」


    「這幾日總不見你蹤影,是否在忙要事?」


    淳於瑾撫了撫鬢角的頭發,嫣然笑道,「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呢。蕭太子似乎也很忙。」


    「那我就不打擾了。」蕭天蘊頷首,正要離開,淳於瑾又叫住他,「有沒有興趣知道一則


    最新的消息?保證太子你有興趣。」


    「請說。」


    「我父皇對荀香那天在白馬寺的遭遇起了疑心,把她關進少府監了。你說是誰無聲無息地殺了數個流寇,又把空禪的人引到了那麽偏僻的山洞呢?」


    蕭天蘊的拳頭稍稍握緊,淡淡地看著淳於瑾姣好的麵容。看來他先前還是有些低估了這個女子。


    「你意欲何為?」


    「你不願意交出飛鷹騎,自然也別想靠我來得到大佑。我們既然坐不到一艘船上,那便不是朋友。既然不是朋友,我也不需要手下留情。那個人,對你很特別吧?不然你不會幾次三番出手相救。」


    蕭天蘊的眼睛放出一道冷光,「你派人跟蹤我?」


    「不要說得這麽難聽呀。」淳於瑾輕笑道,「武功蓋世,聰明絕頂的蕭太子,應該不會想到,自己訓練的飛鷹騎裏麵,混入了我的眼線吧?嘖嘖,不要露出那種滿是殺氣的臉。我猜猜,你要回去把他們全都殺了?」


    「淳於瑾!」蕭天蘊咬牙切齒地叫道。


    淳於瑾終於收起笑容,「覺得自己被我耍了,是嗎?但當我用最重要的東西,想要換你的飛鷹騎,卻什麽都得不到的時候,你想過我所承受的痛苦嗎?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蕭天蘊,要救她,你就必須出賣你自己,出賣你的全盤計劃。明哲保身的話,她的結果誰都無法想象。這出戲,是不是越來越精彩了?嗯?」


    淳於瑾大笑幾聲,正要從蕭天蘊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卻聽到男人幾聲低沉的笑聲。


    「你笑什麽?」


    「我笑你很聰明。但你光顧著對付我,似乎忘了一些變數。」


    「變數?什麽變數?」


    「你的弟弟,可不是個任人宰割的笨蛋。他是個怎樣的人,你不是最清楚嗎?」


    在從京畿軍營回鳳都的官道上有幾匹快馬以飛速在狂奔著。當先的一匹馬甩下其它馬有一段距離,而這匹馬上坐著的正是太子淳於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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