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來能改變什麽?何況太子妃,臣好心提醒你一下,你自己已經麻煩纏身了。」馬車的簾子掀開,一封信塞了進來。


    荀香把信撕開來看,是鳳都傳來的。她私自出宮離京的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皇帝和炎貴妃都下令追查她的行蹤,還把太子關在東宮裏麵,不許東宮任何人進出。


    「這關太子什麽事?!」


    外麵傳來月山旭冷冷清清的聲音,「堂堂太子妃失蹤,太子卻有心包庇,這還不夠嚴重麽?何況太子妃好像忘記了,皇上正在懷疑荀家的忠心。」


    「是皇上有眼無珠!老爹怎麽會學宇文家造反?!」


    月山旭這兩天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若說宇文家造反一事,這麽多年一直鯁在皇帝的喉頭,也並沒有什麽奇怪。可是無端端地把宇文家的事跟荀家聯係在一起,一定是有心人故意設的一個局。無論設局的人居心是什麽,東宮現在的情況,隻能用岌岌可危四個字來形容。


    他沒有告訴荀香的是,朝中大臣已經開始商量廢妃了。而皇帝也有所動搖。淳於翌正是因為極力反對,甚至還跟已經升為太子良娣的徐又菱之父徐望山起了正麵衝突,才被皇帝關在東宮裏頭。


    月山旭沒有想到,不過離京數月,已經發生了這麽多的變故。


    荀香緊緊地抓著身上的衣服,忽然產生了一種很不甘心的情緒。為什麽她還有與她相關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這樣一種仿佛泥沼一樣的狀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一切就像一個巨大的線團似的,找不到任何的線頭。


    淳於翌雖然被關禁閉,但一直讓順喜通過黃一全,懇請淳於文越見他一麵。然而許多天過去,淳於文越那邊卻一點鬆口的跡象都沒有用


    。


    淳於翌心急如焚。因為從敦煌傳來的消息一樁比一樁壞。先是大軍圍城,而後是荀香和月山旭下落不明,再然後是荀家軍以一敵百,傷亡慘重。他在心中有些埋怨月山旭。就是因為知道月山旭在敦煌,他才放心地讓荀香去的。


    順喜領著一眾內侍,帶著熱了又熱的午膳進來,「殿下,該用膳了。」


    淳於翌擺了擺手,「小順子,我說過很多遍了,我沒有胃口。」


    「殿下,這幾天您都沒有好好用膳,多少吃一點吧?」順喜讓身後的內侍們退得遠了一點,獨自上前說,「太子妃一定會沒事的,您不要太擔心了。」


    淳於翌的眸光暗了暗,低聲問,「父皇還是不願意見我嗎?」


    順喜猶豫了一下,「師父說提了好幾次,都被炎貴妃擋了回來。再加上皇上對皇後,還有宇文家一直有心結。這次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淳於翌忽然很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激動地站起來,「他們到底還想要怎樣!當年逼反宇文家,奪走宇文家的軍權,又間接地害死我的母後。今天是想故技重施嗎?我決不能再置身事外!小順子,你跟我走!」


    「殿下,您想幹什麽?」


    「直接去上書房找父皇。我一定要為荀將軍討個公道回來!」淳於翌大步朝外走,順喜連忙叫他,「殿下,您還在被禁足的期間,殿下!」


    淳於翌走到門口,遭到了守門禁軍的阻攔,「殿下,皇上有旨,您不得隨意外出。」


    「如果我執意要外出呢?你們打算跟我動手嗎?!」淳於翌拔高聲調,兩名禁軍嚇得跪在地上,「臣不敢!但是皇上確實有旨……」


    「你們讓開。今天我必須要見到父皇,一切後果由我負責。」


    「這……」


    順喜跑到淳於翌身邊,連聲嗬斥道,「大膽!你們知道自己攔的是誰嗎?是太子,是未來的皇上!要是想後半生過得安穩,就乖乖識相地退下去!太子不是說了嗎,一切後果由他來承擔!」


    禁軍猶豫了許久,還是讓開了。倒不是他們貪生怕死,因為禁軍大將月山旭是太子的好友,這個眾人都知道。禁軍中將羅永忠雖然最近被停職,但在禁軍中也有不少的人脈,而他又是太子忠實的跟隨者,所以對於眾禁軍來說,太子更像是他們的主子。


    走出東宮的那一刻,順


    喜第一次大著膽子攔住淳於翌,「殿下,萬一皇上堅決不改變主意,那……怎麽辦?」


    淳於翌皺眉道,「那我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荀香回到鳳都的那一天,跟兩年前她跟著荀夢龍回京的那一天一樣,豔陽高照,道路上依然因為舉辦大型的集會而人潮熙攘。她坐在馬車裏,透過小小的窗看外麵的世界,有一種不知道怎麽形容的感覺。


    前方傳來馬蹄的噠噠聲,而後在馬車前麵戛然而止。荀香放下簾子,像是一個無措的孩子一樣,縮到了馬車的最角落。她也許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麽,她的心中有很多的牽掛。但那些牽掛現在對於她就好像一直被關在籠子裏的鳥兒渴望的自由一樣。遙不可及。


    徐望山冰冷的聲音在馬車外麵響起來,「月山將軍,太子妃是不是在馬車裏麵?」


    月山旭平淡地回應著,「恩。」


    「那請你把她交出來。」


    「你們不是要去皇宮麽?我們也要去。不如你們在前麵帶路,我駕著馬車跟在後麵,這樣可好?」


    徐望山似乎沉默了一會兒,卻並沒有反對。


    馬車又緩緩行駛起來。月山旭看著跟在馬車周圍的禁軍,忽然覺得有些諷刺。這些平日裏的手下,現在反倒像是關押犯人一樣地監視自己。這幾天他小心翼翼地趕路,幾乎沒有與任何人有聯係。所以敦煌怎麽樣,鳳都怎麽樣,他完全都不知道。


    這個時候,跟在他身旁的一個禁軍小聲說,「將軍,鳳都已經被徐家和炎家的人完全控製住了,太子現在等同於被軟禁,很危險。送太子妃回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月山旭暗暗鬆了一口氣,好歹自己還沒有眾叛親離。但同時心又緊緊地揪在一起。太子被軟禁,等同於連皇上都放棄他了?皇上雖然一直都與太子不親厚,但他心裏很明白,宇文皇後對於皇上是個怎樣的存在。那樣存在的影響力,足以護住太子的東宮之位。可為什麽,會連皇上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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