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下意識地問,「你是什麽人!?」


    男人發出清透得如同泉水一樣的聲音,「淳於翌。」


    黑衣人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內心已經在丟盔棄甲。


    淳於翌繼續說,「我,給你們兩個選擇。一,痛苦地死在這裏。二,告訴我一些事情。」


    黑衣人紛紛舉起刀要抹脖子,淳於翌淡淡地抬了下手,「等一下。」說著,便從袖子中掏出三個信封模樣的東西丟到黑衣人的腳邊。


    一個黑衣人疑惑地撿起來看,頓時驚得失色,「你,你!」


    「你們的至親現在暫時被好好地看顧著,但我可不是善男信女,不殺老儒婦孺這樣的信條,在我這裏不成立。」淳於翌搖了搖手指頭,暗暗給屋頂上的弓箭手使了個眼色。頓時安靜的天地裏,隻有弓弦被拉滿的緊繃聲。


    一個黑衣人忽然扔了劍,跪在地上,「我說!我什麽都說!你放過我娘!」


    「我也說!我妻兒還小,你放過他們吧!」


    「我也說!」


    「我也是!」


    羅永忠長長地歎了口氣,上前利索地把四個黑衣人綁縛在一起,「殿下,末將沒用,還是讓那個曹府的賬房先生給跑了。」


    「人我已經交給小順子了。」淳於翌按了下羅永忠的肩膀,「這兩天辛苦了。稍後會有人來把黑衣人帶回去,你就暫且回家睡覺,陪一下妻兒吧。」


    「末將……」羅永忠本能地想要推辭,淳於翌卻出言製止他,「永忠啊,要惜取眼前人。不要等到無能為力時,才痛苦懊悔。我,不就是你的前車之鑒?」說完,又用力地拍了拍羅永忠的肩膀,才轉身從巷子裏走了出去。


    此時,整個鳳都都已經在溫暖的陽光中醒來,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不過是尋常的一日。淳於翌抬頭,想要看看太陽。陽光卻太過灼眼,他隻能用手臂遮住眼睛。這一切終於要開始了。他要把四年前的真相找出來,要把清白還給荀家!魑魅魍魎盡管等著吧,他要把失去的,全都討回來!


    荀香率領大軍回到燕京,意外地聽說皇帝不在京中。皇帝最貼身的軍隊現在由她掌管,她不由得有些擔心皇帝的安危。朝臣奉了皇帝的命令,沒有出城迎接大軍凱旋,隻不過各個朝臣私底下還是會議論紛紛,比如荀香直接叫人把李綏剝光了丟在大漠中,然後直接放了南越王妃李翩翩的鴿子,便班師回朝。


    荀香經由皇帝專門的行道,回到如心苑,綠珠已經煮了一大桌子的好菜等著她。


    如心苑裏的人全都由皇帝精心挑選,是皇帝自太子時期便培養起來的心腹。本來應該跟在皇帝身邊伺候,但荀香住進如心苑之後,便被皇帝全部派過來伺候。


    本來這些宮女內侍也納悶,皇帝為什麽要對飛鷹騎的大將軍這麽好。


    待發現荀香是女子,並且脖子上戴著飛鷹騎專門的兵符「黃金飛鷹」之後,各個都恍然大悟。皇上這哪裏是過分愛才,明明是愛美人啊。


    荀香跟綠珠有說有笑地談起這次打戰的事情,還說了李綏和李翩翩一事。


    「李扁實在是太纏人,我跟她約了三日後在敦煌見,若她知道我已經回朝,肯定氣得七竅生煙。」荀香笑了笑,一口把手裏的葡萄酒喝幹,「國破家亡啊。這種滋味,肯定不會好受。可惜,沒讓李昊親手死在我的手裏。」


    綠珠見荀香明明在笑,但笑容卻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深怕會勾起荀香不好的回憶,連忙說,「小姐,你不在的這幾天,掖庭那個陸清心經常在周圍徘徊,好幾次還跟身邊的宮女太監什麽的提起,要見你一麵。」


    荀香用手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問,「她見我想要幹什麽?以身相許麽?她跟宮女太監說的話,你怎麽知道的?」


    「掖庭離我們這裏多近啊,在掖庭的那些宮女太監又是大嘴巴,肯定人盡皆知了。我聽咱們這兒的小蓮說,陸清心還好幾次想要收買小蓮,打聽將軍一般都什麽時候在呢。」


    「真是對我有興趣?」荀香看了一眼書桌,那是蕭天蘊平日裏辦公的地方。說起來堂堂一個皇帝,居然像麥芽糖一樣粘人。隻要她在如心苑,他就幾乎三餐都在這裏用,連奏折都命太監搬到這裏來。難怪今天她進宮門的時候,禦林軍的神情怪怪的。


    恐怕這陸清心不是對她有興趣,是對皇帝本人有興趣。想著什麽時候再使些如心苑偶遇的伎倆,來討皇帝的歡心吧?下次她心情好,索性就幫幫那個掖庭待詔,省得她經常在如心苑周圍瞎晃,出了什麽紕漏。


    「對了小姐,前些日子,皇上好像去鷹城了。」


    「我猜到大佑要有所動作了。西涼一滅,中原四國離大梁最近的就是大佑了。他們當然會擔心皇上要揮師南下,那樣他們就有得忙了。」


    綠珠不欲再往下說,因為一往下說就要牽扯到那個人。誰知道小蓮剛好進來,聽到她們的談話,順勢接了下去,「大佑的皇帝好像病了許久,朝政都是之前傳言廢物的那個皇太子在處理的。可是奴婢聽說,他把朝政處理得很好,還親手辦了幾個貪官汙吏,鳳都的百姓都對他交口稱讚呢。這樣的人,怎麽會是廢物?」


    綠珠大驚失色地看向荀香,見她麵色如常,依然吃吃喝喝,才稍稍鬆了口氣。


    半晌,荀香把桌子上的食物都吃完,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了一句,「大限將至嗎?那我的動作可得快一點。」


    深夜,大佑的鷹城,月山本家。


    月山旭這兩天每天都在書房裏頭閉關,一直在猜想蕭天蘊那幾句話的意思。他之所以找蕭天蘊來鷹城做客,無非就是想要套一套這位大梁皇帝近期之內,有沒有攻打大佑的打算。不過很顯然,答案不太樂觀。


    蕭天蘊這個人的野心很大,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他不僅要西涼,他要的是整個中原的版圖。但就以大佑目前的國力來說,要想跟鼎盛中的大梁抗衡,將會十分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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