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們又看見一間掛滿著情色圖畫的房間,說那是情色圖畫,不如說是血腥情色,都是畫著女人被性虐待的畫。


    夏光時注意到孟白夜的臉色愈來愈差,用身子擋住她的視線,「這裏沒有,走吧。」


    令人安定心神的蘋果香,近距離的嗅到後,她悄悄抬頭看他,臉紅的咬咬嘴唇。他的貼心總是來得措手不及,就因為這樣,她也根本來不及阻止,心跳變化的速度。


    接下來的每個展間,都由夏光時逕自掃過一圈,確定沒有難以接受的藝術品後,才會讓她看一眼。


    終於,在最邊間的房間裏,總算找到孟白夜的畫,但她的畫卻沒有被掛起來展示,而是被隨意的堆疊在一角,這間房間也有很多較正常的藝術品,但也是被隨意擱置在這。


    孟白夜皺了皺眉,即使她根本無法記得全部畫過的作品,但好歹這也是,她花費了心力創作的啊,就這麽被任意丟棄在這,心裏非常不好受,就好像某部分的自己被否定了一樣。


    難怪,方海會讓他們進來,是故意想讓他們看到這樣的吧。感受到惡意的她,人性的冰冷讓她禁不住發寒。


    她蹲下來,邊慢慢確認畫作,邊用袖口擦著沾滿灰塵的畫,忽然,夏光時默不作聲的蹲下來,直接脫下外套當成抹布擦。


    「你……」


    「可不能讓夢沾上灰塵啊,心情會不好的。」


    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做著這些理所當然的舉動,把她的心湖翻攪得亂七八糟的,而本人卻還一點自覺都沒有,怎麽可以這樣呢?真是,太過分了。


    察覺到目光的夏光時轉頭,「幹嘛一直用怨恨的眼神看我?」


    「……」她不發一語的繼續擦著灰塵,心想著夏光時還真不是普通的遲鈍。


    把畫都整理乾淨後,離開收藏屋時方太太還真的在原地等他們。


    「都沒問題吧?」


    「是的,沒有問題。」夏光時微微頷首,表情雖然親切,但目光卻很冷淡。


    孟白夜則是欲言又止,似乎還想對方太太說些什麽,但最終那些話並沒有說出口。


    等到了車上,夏光時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又察覺什麽了?」


    「畫,明明都在,數量也對……」


    「但是你卻覺得他應該是犯人,就算不是這個案件的,也可能是別的案件的?」是啊,夏光時當然也感覺到,但他們就是什麽證據也沒找到,就算真的是什麽案件的犯人,又如何?


    真正到了重案組後,他才知道,他們每天要消化最多的不是對犯人的憤怒,而是不甘心。不甘心那些壞人逃過一劫、逍遙法外的嘴臉,不甘心因為犯罪者是有背景的人所以不需要受到製裁,不甘心的太多了,但他們隻能順從。


    車內陷入了沉默,他給她時間消化著那份情緒,在準備前往下一個人那裏之前,他順路去買了雞蛋三明治。


    才剛買回來上車,孟白夜就一臉生無可戀的說,「我嚴重懷疑你不在家吃飯的時候,都整天隻吃這個。」


    「你怎麽知道?」


    「想也知道!」


    「這很好吃啊,健康又營養。」他哈哈的笑著,然後遞給她一個,隻見她一臉無奈的接下,卻還是默默的吃了起來。


    「是不難吃啦。」


    27


    飽餐一頓後,他們再次回到上次的眷村,夏光時不解的說,「原來還有一個人住在這裏啊。」


    「是啊,要不是上次發生突發狀況,原本可以順便一起找完的。」


    「那麽這個村子包括毛崇富以及很常去畫廊的陶年盛,就有三個人買你的畫了啊。」夏光時覺得這比例太高了,但想想老人之間互相分享,也就沒那麽奇怪了。


    「也不知道毛爺爺出院了沒。」經過毛崇富家時,她擔憂的望著。


    「應該沒那麽快,這個年紀的老人,有時摔一跤住院通常就……」就住著住著,回不來了。


    她再次想起這段充滿遺憾的黃昏之戀,心情又低落了起來。


    這次的收藏家是個老奶奶,她也是因為毛崇富的關係才開始收藏畫,說孟白夜的畫擺在家裏會讓人心情變好,還把最喜歡的一幅跟蔣中正、蔣經國以及去世的先生掛在一起,說這是對孟白夜的畫致上的最高敬意。


    孟白夜從離開後就瞪著夏光時那一臉憋笑憋到快內傷的表情,冷冷的說,「想笑就笑啊。」


    「沒有,我怎麽會想笑噗……」


    「……」


    夏光時最後還是沒忍住的捧腹大笑,「你的畫掛在那上麵,會讓人忍不住想要敬禮呢。」


    「哼。」


    「抱歉抱歉、這樣感覺好像很不尊敬人家的傳統,可是……」但他光是看到一幅夢幻的畫被掛在一排曆史大人物旁邊,配上孟白夜哭笑不得的表情,這才是讓他想笑的點啊。


    「就剩下兩個了,你正經一點。」這句話一脫口,她就後悔了。


    原本輕鬆的氣氛眨眼就降到冰點,夏光時收起了笑容,點點頭,「是啊,剩兩個了。」


    「而且這兩個人是父子,他們又同住在一起。」孟白夜的眉頭深鎖,心想這兩人不是共犯就是──什麽也不是。


    夏光時看似情緒沒有波瀾,玩樂的心情也全都消失了,原本十分鍾的車程,卻感覺特別久,這是他唯一的線索了,如果連這條線索也消失的話,那他……到底該怎麽辦?


    他們抵達一間小別墅前,在家的隻有楊姓夫婦,兒子還在上班沒有回家。


    「居然是孟畫家!」楊文天不敢置信,他們一家都很喜歡孟白夜的畫,從他先開始收集,然後連兒子也跟著買,父子倆收藏的數量相當多。


    「坐坐坐,要看畫有什麽問題,我還想請你簽名呢。」楊文天即使已經年過六十,但此時此刻還是表現得跟個小粉絲一樣,眼睛都舍不得眨的看著孟白夜。


    餘靜宜笑著說,「我先生真的很喜歡你的畫,你別被他嚇著了。」


    麵對這樣的熱情接待,孟白夜應該要開心的,但從頭到尾,她隻是努力維持著禮貌的淺笑,而旁邊的夏光時更是沉默得令她擔心。


    太熱情了,然後畫也都保存得太好了。


    這應該是好事,本該是好事的。


    楊文天緊張的在孟白夜簽完名後,再次握了握手,「今天真的太開心了,孟畫家居然親自到家裏來,如果還有什麽疑慮,請不要客氣,隨時來都可以!」


    「好的,謝謝配合。」


    兩人沉默的回到車上後,臉上虛假的笑容全都卸下,夏光時甚至連發動車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居然,一個都沒有。


    為什麽這些人的畫都在?那犯人到底……為什麽!


    夏光時被情緒影響得,已經快無法好好思考了,無限的絕望感一層又一層的把他包住,身體跟內心漸漸冰冷起來,好像他又陷入了那個逃不出的夢中,不管再怎麽掙紮也……


    「不一定,得在畫廊買畫吧?」


    「什麽?」


    孟白夜從一上車就在素描本上列出目前所有的關鍵,細細推敲就可以知道用這種方法找犯人會有很多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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