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老嚴的故事。


    他是我大學時期的好基友,一個球隊的,成天一起逃課上網,踢球打架。


    嗯,他後來被狐仙給迷住了。


    是很邪性吧,簡直他媽的邪到天邊了。


    那年暑假,哥幾個都沒回家,閑著無聊,打算搞一個創舉:從北京騎自行車環遊中國。


    說去環遊中國,其實騎了沒幾天,到了河南地界,就撐不住了,匆忙從國道上下來,想找個村子投宿。


    那地方在荒郊野外,全是亂墳崗子,什麽都找不到,最後好歹在一個山溝溝裏遇到了一個村子,卻發現整個村子黑漆漆的,沒有一戶有亮光,也沒有一戶有人,而且連聲狗叫都沒有,整個村子泛著一股死氣。


    老嚴膽子大,他過去看了看,看見門楣上有幾道刀痕,當時臉色大變,死活把我們推了出來,讓我們馬上走,馬上走!


    雖然不知道他因為什麽,但是這村子看著就邪乎,我們也挺害怕,就繼續往前走。


    又往前騎了十幾裏路,總算見到了點兒亮光,找了一戶看著殷實的人家投宿,給了點兒錢。吃飯時,我們問起我們遇到的那個村子人,那人卻臉色大變,問我們有沒有進去?


    我們趕緊說,沒有,沒有!


    那人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下,說我們真是命大啊,要是真進去了,那估計就出不來嘍!


    我們當然要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個人感慨著:“那裏啊,是我們這邊出名的鬼村,別說人,連隻野狗都不敢進去!”


    我們趕緊問:“他們村子怎麽了?莫非是得了麻風病?”


    那人卻支支吾吾不肯說了,隻是說那地方鬧狐仙,讓我們千萬別過去就行。


    都是年輕人,哥幾個越想越興奮,就想著第二天去那個村子捉捉狐狸,也是不虛此行。


    老嚴比較懂這些,讓我們先別興奮。河南這裏的風俗,要是家中橫死了人,就在門楣上用菜刀砍一個豁口,你去看看,那裏哪戶人家門楣上,沒有個兩三刀豁口,那地方邪得緊!


    我們這才理解,為何老嚴當時看了看門楣,就臉色大變,讓我們趕緊退出來,原來還有這樣一個說法。


    說歸說,第二天天一亮,大家就啥都不怕了,拚命攛掇老嚴去鬼村探險。


    大家問清楚了地方,一路騎著車子,很快在那個死氣沉沉的村後,看到了一個很大的狐仙洞。


    狐仙洞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古山洞,山洞外被人用白粉畫了一個個圓圈,洞口有一人多高,裏麵放著一個泥塑的狐仙像,已經剝落了,地上插著些舊香頭,香案上擺著一些糕餅、豬頭,早已發黑變質了。


    剛靠近洞口,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腥臊味,古洞往外滲著寒氣,陰森森的,洞口堆著好多新掏出來的沙土,沙土中還夾雜著許多骨頭。


    我往後退了一步,說:“我怎麽看著這裏像個狼窩,兄弟們,趕緊抄家夥!”


    大家就地紮了幾個火把,點著了,幾個人小心走進洞中。


    走不了多遠,那洞就開闊起來,將火把左右一照,發現洞裏散落著不少骨頭,也不是是動物的還是人的。


    走到盡頭,又出現了一個深坑,這坑明顯是後來開鑿的,洞外堆了一大堆沙石,沙石上滿是各種形狀的骨骸,這些骨骸和沙石夾雜在一起,仿佛已經成為了一體。


    大家很緊張,正左右看著,就聽見老嚴叫了聲:“看!”


    回過頭一看,他正對著一塊大石頭發呆。那石頭上雕了一個圖案,那石頭不知道有多少年了,石壁都剝落了,但是還能隱約看出,那圖案是一隻黑糊糊的小獸,狀如一隻狐狸,卻又像人一樣,端坐在大石頭上,爪子搖了個紫色鈴鐺,仰望著天空。


    看著這幅畫,也覺得有些古怪,又說不出來,怎麽形容那種感覺呢,就像是你看到狐狸做出了人的表情,也會大吃一驚。


    但是老嚴一向沉穩,為什麽會表現得如此驚慌失措?


    正奇怪,老嚴卻從脖子上解下一個掛件,給我看。


    那掛件沉甸甸的,入手微涼,一股寒意順著指尖往上躥。


    我開始以為是玉質,反複摸了摸,才知道不對,這竟是一塊沉香雕像,這沉香不知道傳了多少代人,已被摩挲得玉化了,摸起來就像是一塊古玉。


    我曾見過傳了三代的老核桃,那核桃被人盤了不知道多少年,人體精血進入核桃,已經玉化成了石狀,不過這玉化的沉香木還是第一次見。


    不過更讓我震驚的,卻是這掛件上雕刻的頭像,竟然是一隻巨大的狐狸,那狐狸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仰天拜月,看起來倒像是一個成道的高人。


    我猛然一想,這掛件上的古怪物件,卻和那石壁上的東西有七分相似。


    我也暗暗稱奇,這兩者之間又有什麽關係嗎?


    這時候就有同學說,這有什麽,這石頭上雕的東西,什麽都有,他老家閩南那邊還都時興戴狐狸掛件呢!


    我說:“那不一樣,閩南那邊有供狐仙的風俗,據說狐仙能帶來財運、桃花運,我看你成天想媳婦,倒是應該戴一個。”


    再用火把照了照,發現那石像後麵是一個石洞,不僅大,還很深。


    裏麵豎了幾根木頭,做成了一個極簡單的梯子,踩著木梯下去,發現底下又是兩個大洞,陰森森的,不知道通向哪裏。


    我們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敢進去。


    後來,老嚴一個人舉著火把進去了好一會兒。


    我們都以為他出了什麽事,在那拚命喊他,好一會兒他才灰著臉鑽出來,說那洞太邪乎,走到半道上,就看見裏麵摞了厚厚一層人骨頭,還有巴掌大的毒蠍子,他沒敢往裏走,趕緊回來了。


    不過對於這個山洞的其他細節,不管我們怎麽問他,他都鐵青著臉再也不說話了。


    本來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邪門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從山洞出來後,我們就匆匆離開了這裏,把幾家自行車賣給了廢品站,買了張票回了北京。


    後來跟老嚴喝酒時,又提到這件事,他說這狐仙洞其實是處隱藏在大山深處的古墓,後來被狼給占了。


    你看見石壁上用白粉畫的圓圈了吧,那就是防狼的。狼性多疑,看見白圈圈以為是圈套,就不敢進洞了。


    也許因為地震,也許因為山體滑坡,山上裂開了一個口子,露出了裏麵的殉葬坑,被盜墓賊給發現了,你們看那石洞中到處都是骸骨,就是修墓時人殉骸骨。


    估計是盜墓賊怕消息泄露,就在狐仙洞中裝神弄鬼,散布謠言,那洞中的腥臊味,都是被人做出來的。


    也許是湊巧,也許是盜墓賊殺人滅口,這狐仙殺人的謠言越傳越盛,終於整個村子都遷走了,盜墓賊也趁機偷偷將古墓中的財寶運走,這個盜洞也荒廢了。


    這個說話倒是合情合理,我也沒多想,就這麽過去了。


    後來我退學,跟老嚴他們也失去了聯係,隻知道他後來混的不錯,找了個好單位,結了婚,對象是我們係的係花。


    我當然要祝福他們,花了兩個月的工資買了一個鐲子送給他。


    很多年以後,一個大冬天,我路過朝陽門,遇到了他老婆。


    大冷天的,他老婆一臉憔悴,拎著幾棵大白菜,匆匆在路上走。


    我趕緊停下車,讓她上來,順帶問起老嚴的情況。


    他老婆卻說,她已經和老嚴離婚好多年了。


    她說,老嚴其實一直不正常,不知道為什麽,他一年到頭往河南跑,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渾身一股子腥臊味。


    到了後來,他表現得更加極端,開始供奉狐仙,每天盤腿打坐,有時候還學狐狸叫,看人的眼神都毛毛的,感覺不像是正常人。


    有一天半夜,她突然醒來,發現老嚴在廚房裏生吃一隻活雞,滿臉都是雞血,眼神猙獰可怖。


    她馬上光著腳跑了出去,第二天就和老嚴離婚了。


    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最後就問了一句:“那他現在在哪兒?”


    她搖搖頭:“不知道……也許還在河南狐狸洞那邊吧……”


    臨下車時,她說:“那個,你要是以後遇到老嚴,幫我跟他帶句話:要是他能變回來,我還願意跟他過……”


    那麽多年了,我一直沒遇到過老嚴,打聽了很久,也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至於河南那個狐仙洞,我後來去過一次,發現它在一次大暴雨中衝塌了,什麽都找不到了。


    要是你遇到他,記得告訴他,有個女人還在北京等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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