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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開始】


    昨夜的雷雨過後,四處都是一片翠綠清新,日頭又是晴好,雲家婆媳就抱了兩個孩子在院子裏走動,不時指著院牆下的草葉,窗下的盆花,引逗他們說話,聽得他們咿呀附和,就笑得合不攏嘴,直讚聰明。


    雲二嬸偶爾抬頭見得雲小六趕了馬車停在了自家門外,就道,「小六子,又要進城啊?」


    雲小六卻跳下車轅喊道,「二伯娘,掌櫃的來拜訪了。」


    不等他說完,風調已經開了車門,趙豐年下來看向雲二嬸微一點頭,雲二嬸一愣,不知出了何事,要掌櫃的親自上門來,趕緊回身喊了堂屋裏的雲二叔,又讓兒媳抱了孩子進屋,這才迎上前開了院門,問道,「掌櫃的怎麽親自上門來了,可是有事?讓小六子來喊上一聲就是了。」


    趙豐年淡淡一笑,「二嬸客氣了,我也是進城,正巧有事要請教二嬸就順路過來坐坐。」


    「那快進屋吧,」雲二叔也迎了出來,聽得這話就請了他進去,一時雲二嬸把家裏最好的茶衝了端上來,忍不住心底泛濫的好奇,問道,「掌櫃的,有何事要我這老婆子幫忙啊?」


    趙豐年瞧著屋裏沒有外人,就淺淺啜了一口茶水,慢慢說道,「前幾日那場變故,惹得內子心裏驚懼頗深,這幾日睡不安穩,她又懷著身子,輕易不可服藥,我上門來就是要請教二嬸兒,可有別的法子應對?」


    雲家老兩口互相對視一眼,雲二嬸試探著問道,「掌櫃的是說,求神討符咒?」


    趙豐年臉色微微一紅,但還是點頭道,「隻要能解了內子的驚懼,又不傷她的身子,什麽法子都好。」


    雲二嬸想了想,「當初你們夫妻都是重病昏迷之時,就是我去東山坳神婆那裏求的符咒,如今看著你們夫妻這日子過的紅火,想來那符咒也有些效用,不如我一會兒就動身再去求一道壓驚符回來?」


    「求了壓驚符就能好了?」趙豐年眼裏閃過一抹喜色,他如今是病急亂投醫,若是以前這些神鬼之事,他是極不屑於此的,但是此時,他隻求妻兒能平安無事,夜夜睡得安穩了。


    雲二嬸琢磨了半晌,瞧著自家桌子上的飯碗,還真被她想出一個好主意來,「掌櫃的,我當年懷著山子的時候也不知道犯了哪方太歲,就是整晚夢魘,吃也不吃不下,眼見就瘦得皮包骨頭了,後來我娘不知道從哪裏聽說,長壽老人的福氣深厚,能壓一切邪魔歪道,就挨個村子去找超過六十歲的長壽老人,每家要了一小把兒包穀麵,回來熬粥給我喝了,居然就好了,吃得香睡得也香了。」


    雲二叔也點頭,附和道,「孩子娘說的對,當初是鬧得挺凶的,還以為山子保不住了,後來喝了那百家米熬的粥,第二日就好過了。」


    雲二嬸想起當初她那般遭罪,婆婆連句安慰的話兒都沒有,就忍不住抱怨道,「你知道凶險,也沒見你如何心急啊?你娘還嫌棄我耽擱做活,你都沒幫我說句話。還是我親娘心疼我,走遍了方圓幾十裏,若不然山子哪能好好生下來。」


    雲二叔被老婆子數落的老臉通紅,偷偷瞧了趙豐年一眼,皺眉嗬斥雲二嬸,「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你還說這做什麽?」


    雲二嬸哼了一聲,到底也知道給老頭子留顏麵,又看向趙豐年笑道,「掌櫃的,這辦法不見得對老板娘也有用處,不過,總要試試才行。」


    趙豐年點頭,「內子父母都不在世,若是我去求這米糧,可能管用?」


    雲二嬸子也知道瑞雪沒有親娘,她原本是打算自己跑腿兒去給求的,沒想到趙豐年要親自去,實在有些吃驚,說話也不利索了,「自然……管用,不過掌櫃的是男子,求米糧這事兒……」


    「管用就好,還要勞煩二嬸去東山坳求道壓驚符回來。」趙豐年說著從荷包裏掏出一錠五兩重的銀錁子,放到桌子上,又道,「這些銀子二嬸拿著買些祭神用物。」


    雲二嬸趕忙把銀錁子推回去,急道,「掌櫃的不可如此,農家人求個符,不過送上十幾文錢,頂多再帶幾個饅頭就行,哪裏需要用這許多,老板娘平日待我們一家可不薄,若是這點兒小事兒都要掌櫃的掏銀錢,村裏鄉親知道,可要戳我們一家的脊梁骨了。」


    趙豐年聽她說的誠懇,不似客套,就把銀錢收了起來,起身行禮道,「那就勞煩二嬸兒了。」


    「不勞煩,不勞煩,左右家裏無事,我這就走一趟,晚上就給老板娘把符燒了,興許就睡安穩了。」雲二嬸是個急脾氣,說風就是雨,也不用換什麽衣衫,找了個籃子,把廚下的幾個饅頭裝了,又揣了幾十枚大錢就隨著趙豐年一起出了自家院子,送他上車進城,然後就轉身奔去了東山小路。


    靈風城北,楚家別院裏,楚二少同白展鵬兩人把酒席擺在了荷塘之上的涼亭裏,身旁圍著六七個牡丹樓請來的俊俏姑娘,環肥燕瘦,各個都是笑語晏晏,這個夾了塊筍片遞到唇邊,那個含了美酒直接哺進口中,真是別樣的逍遙快活。


    白展鵬一口喝光杯中美酒,爽快的長歎一聲,「這才是男子應該過的日子,那般為個女子牽腸掛肚,小意殷勤,真是有失大丈夫的氣概!」


    楚歌歡伸手端了酒杯,攬過身旁的女子,喂她喝了半杯,自己又仰頭喝下,才道,「你不會是在說你那位義兄吧?怎麽,那碼頭老板娘又如何折騰他,惹你惱怒了?」


    白展鵬嗤笑一聲,抬手替他斟酒,「那女子就是個惹禍精怪,前些日子被人掠去了,差點兒在虎口送了命,我那兄長急得恨不得一夜白了頭發……」


    「虎口送命?」楚歌歡猛然抬頭驚問出聲,手下酒水溢了出來,都沒有察覺,「她不是懷了身子,怎麽還能被人掠走?」


    白展鵬疑惑的挑挑眉頭,淡淡說道,「據說好像是因為她的身世,不過,賢弟為何如此驚奇?難道……」


    楚歌歡臉色一黯,扯了身旁女子的袖子去擦桌上的酒水,那女子好似有些心疼,但她也不是沒眼色的,臉上勉力掛著笑,好似那被當做抹布的,不是自己的新衣衫一般。


    楚歌歡擦完,嘴角重新又掛了邪魅的笑意,望向荷塘說道,「白兄多心了,歌歡雖是一介風流浪子,可也是有名的不染有夫之婦,再說那女子論柔美,連咱們身旁這些姑娘一半都及不上,長眼睛的怕是都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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