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眼珠子轉了轉,低聲說道,「離得出月還有三日了,不如晚上我尋事纏住那幾個丫鬟,小姐就趁機進去看看?」


    這話正合柔蘭的打算,主仆兩人又低聲商量了幾句,就定了晚上行事。


    可惜,她們盤算是不錯,事情卻不一定按著她們的計劃發展,晚上吃過飯,趁著武烈去前院同安伯和木三說話的功夫,喜兒就在灶間鬧了起來,大罵彩雲彩月怠慢她,指著飯菜說是喂狗的,饅頭也硬的像石頭。彩月大怒,就要同她吵在一處,彩雲卻是心思細致,總覺這喜兒忍了多少日了,突然鬧起來,有些奇怪,就扯了妹妹直接收了飯菜碗筷,說道,「這飯菜既然是喂狗的,那喜兒姑娘不是狗,自然也不會再吃了,那我們就收了,喜兒姑娘回去吧。」


    說完,姐妹倆就回了正房,喜兒本就餓得肚子咕咕叫,如今又沒挑起事端,簡直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自然回到房裏,免不得又被罵了一頓廢物,更是沮喪惱怒。


    第二晚,喜兒狠狠心,摔了一個碗,罵得更是厲害,結果彩雲卻拿了張紙找了個燒焦的樹枝,直接記道,「喜兒,細白瓷碗一隻,作價五十文。」然後,對著喜兒晃了晃,說道,「喜兒姑娘回將軍府時,千萬別忘了把這賬清一清。另外,喜兒姑娘連碗都摔了,恐怕是對飯菜更不滿意了,那我們就收起來了。」


    姐妹倆說著,就麻利的又收了飯菜,回房了,留下喜兒一個,是氣得鼻子冒煙,帶回轉東廂房,不待柔蘭打罵,自己就先扇了自己兩巴掌,賭咒發誓,明天一定要辦成。


    瑞雪正在喝補藥,若說這世界沒有電視電腦,沒有電話,她都可以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這藥實在太苦了,以前身子好的時候,看著趙豐年一碗碗喝下去還沒什麽太深感觸,輪到自己品嚐這滋味了,才知道這哪裏是一般的難喝啊,藥湯浸過舌上的味蕾,簡直就是酷刑。


    老嬤嬤瞧著她那萬般痛苦模樣,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就道,「明日還是要安伯給加些蜂蜜進去吧。」


    瑞雪咽下最後一口藥汁,趕緊張嘴,吞下劍舞送到嘴邊的蜜餞,含糊說道,「不行,加了蜂蜜,藥效就不好了。」


    眾人都是笑,彩雲彩月正好這時進來,琴心見得彩月氣鼓鼓的模樣就道,「怎麽了,那喜兒又惹你們生氣了?」


    彩月走到軟榻上坐下,說道,「她這兩日抽風,總是摔盤子摔碗的,我要罵她,姐姐還不讓。」


    老嬤嬤瞪了她一眼,指了指炕上兩個熟睡的孩子,說道,「小聲些,小少爺小小姐才睡下。」


    彩月吐吐舌頭,捂了嘴巴不敢開口了。彩雲湊到老嬤嬤跟前,一邊幫著理衣衫,一邊說道,「嬤嬤,我瞧著那主仆倆好像有些什麽事兒,總像要把人都引過去的模樣,也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老嬤嬤眉頭挑了挑,望向瑞雪,瑞雪正依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聽得這話,就道,「她怕是想要趕在少將軍之前見見我吧,興許是多日未見,很是想念。」


    彩月性子單純,沒有聽出自家主子話裏的嘲諷之意,還以為主子被騙了,趕緊說道,「夫人,那柔蘭小姐對您可沒安好心,好幾次我都看見她瞪著咱們屋子的窗戶,恨不得把眼珠子當暗器扔進來呢。」


    把眼珠子當暗器?這說法真是好笑,主仆眾人都是小聲笑了起來,彩月還以為她們不相信,越發急切,「真的,夫人,我真開到了,柔蘭小姐絕對沒安好心,夫人一定不能讓她進來,萬一她傷了小少爺,小小姐怎麽辦?」


    老嬤嬤拍拍她的背,安撫道,「放心,你這孩子都瞧出來了,大夥兒還能被騙不成?」


    「太好了,」彩月聽得大夥都知道那主仆居心不良,很是歡喜,末了突然苦了臉,「嬤嬤是說,隻有我最笨嗎?」


    眾人都是忍不住笑得越發厲害,瑞雪伸手在點心盒子裏撿了塊彩月最細吃的芋頭酥,放到她手裏,笑道,「嬤嬤是拿你打趣呢,吃點心吧。」


    彩月笑嘻嘻的雙手接了,小口小口吃著,再也不插話了,左右有大夥兒在呢,各個都比她聰明,她也就不費腦子了。


    劍舞抱了衣衫放到箱子裏,回身說道,「夫人,不如晚上我去探聽一下。」


    瑞雪仔細想了想,搖頭拒絕,又說了幾句話,眾人都是反對,末了實在拗不過她,隻好應了。


    第二日,因為是滿月的前一日,民俗裏有「曬尿窩」的習俗,意喻著孩子要長大了,馬上就要不尿炕了。所以,一大早晨,吃過飯,太陽剛剛爬上山頭,老嬤嬤就帶著幾個大小丫鬟,把屋裏所有被褥都抱出去晾曬,然後連同帳幔、軟墊等等都換了新的,隻等明日滿月之期一到,母子三人就都可以見外客了。


    趙家一次得了兩個龍鳳胎,男過百日,女賀滿月,原本該辦置兩次,但是趙豐年不在家,瑞雪實在沒有這個心情,就與張嫂子、翠娘商量,蒸上九百九十九個饅頭,舍給五十裏外一個最貧困的寡婦村,算是替孩子積福德,求一個長壽安康,自家這些人也多添兩個菜,小小慶賀一下,待得孩子爹爹從彤城返回,再一起辦百日酒。


    張大河忙著采買細麵用物,又要照料作坊,忙得腳不沾地,張嫂子帶著金枝兒、石榴和過去幫忙的翠兒、彩月發麵蒸饅頭,大陶盆在案板上排了整整一排。


    待得晚上,諸事已畢就拾掇了各自手頭的活計,各自轉回家去了,隻等明早上上門,內外兩院灶間,六口大鍋,一起燒起來,不過一頭午就能把饅頭蒸好舍出去了。


    很快,主子們都吃了飯,隻剩下了小丫頭們聚在灶間,憋了整整一日的喜兒是徹底瘋了,這次不但砸了碗,甚至連同案板上的泡水,準備明早煮粥的米都撒了一地,彩月見她好似還要奔著麵缸而去,就徹底怒了,上前扯了她的衣領就罵道,「你簡直欺人太甚,這是我們家,你憑啥這麽糟蹋?」


    喜兒也不甘示弱,伸手一把拉了她的頭發,罵道,「我就糟蹋吃食怎麽了,我就欺負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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