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場上,齊賽白素來以心狠手辣著稱,所以“殺手”的封號不逕而走。


    今早,亞洲儀器公司的少主人,正低聲下氣地試圖與齊賽白商量,明顯地看得出來他的緊張,雙手不停拭著額頭上的汗。


    “齊先生,請你高抬貴手,讓‘亞洲’有些時間可以周轉,隻要再給我們半年的時間,‘亞洲’一定可以轉虧為盈,到時候就會有盈餘可以清償欠‘齊國’的舊債。”


    “你大概是貴人多忘事,我記得一年前你也是這套陳腔爛調的台詞。現在,一年的期限已經到了,你隻有兩條路可以走,要嘛還錢,要不就放棄亞洲儀器的經營權。我這個人犯賤,專門對快要倒閉的公司有興趣,如果你一直無法讓公司賺錢,不如把它賣給我,我有把握讓它起死回生。”齊賽白慵懶地說。


    “齊先生,再緩三個月好不好?隻要再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拜托!”他苦苦哀求。


    “不要跟我討價還價,把亞洲儀器賣給我,扣除積欠‘齊國’的一億六千萬債務,還有一億三千萬的餘款,夠你這輩子吃喝不盡了。”齊賽白已經快要失去耐性了。


    “齊先生,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放手一搏。”


    “不要再說了,你再羅嗦下去,一億三千萬裏會有二分之一立刻被我砍掉。我沒心情伺侯婆婆媽媽的男人,你走吧!下午我會請君寶到亞洲儀器進一步研討並購案的程序問題。”齊賽白揮揮手擺明要送客。


    對方知道再待下去隻會更加難堪,更加自取其辱罷了,於是帶著含恨帶怨的眼神,推門而出。


    那人出去後,齊賽白按了內線分機,叫了徐君寶進來。


    “什麽時候對電子業有興趣了?”徐君寶好奇地問。


    “今天早上吧!突然想搞搞世界先進的高科技產業。”


    “隔行如隔山,會不會太冒險?”


    “我不打沒把握的仗。我記得你在麻省理工學院拿的是電機博士學位,亞洲儀器今後就交給你了,下午去他們公司了解一下情況。”


    徐君寶頷首,有默契地笑了笑。


    “晚上有空嗎?”齊賽白問。


    “要我作陪?”徐君寶挑眉,興味盎然的望著他。


    “呃,今晚呂長亭在聖安東尼酒店有個發表會,想請你一同共襄盛舉,順便支開一幹閑雜人等。”


    徐君寶笑了笑,共襄盛舉是美其名,支開一幹閑雜人等才是要他琨身的主要目的,不然花前月下要他這個電燈泡作啥?


    聖安東尼酒店


    看了詳目表,知道呂長亭是此次發表會的壓軸,齊賽白本想先到後台打聲招呼的,後來怕唐突即作罷。


    反正來日方長,要得佳人青睞先要博得好感。


    “你是怎麽得到呂小姐的資料的?”這一點倒讓徐君寶好奇了。


    齊賽白將昨日陽明山偶遇的經過大略提了一下,不過避重就輕就是了。


    “好個天定良緣。”徐君寶聽後下了個注解,充滿祝福之意。


    不料齊賽白冷笑一聲,“別存有太多浪漫情懷。”


    “你不準備對呂小姐認真嗎?”


    “我有說過什麽海誓山盟嗎?我不過是在享受追逐的快感罷了。好玩嘛!人生太乏味了,正巧呂長亭對了我刺激的口味。”


    齊賽白聳聳肩,看了腕表一眼,枯等了一晚,全為了想滿足心頭那股想要征服的欲望。


    “該上場了。”徐君寶嚷道。


    今夜,全場的主軸就是這顆天上的星子,她跳的是清新脫俗的吉賽兒,美得不可方物。


    “她真美。”齊賽白忍不住讚歎!想要得到她的欲望更加強烈。


    聖安東尼酒店的氣氛因為呂長亭的出場而發光發熱,她的身影成為每一雙眼睛注目的焦點。


    “我應該將她藏起來,隻為我一個人起舞,她不該在這樣的俗世裏接受這麽多貪婪的目光汙染她聖潔的身體。”齊賽白已經著了迷,喃喃地道。


    “觀眾讚賞的目光是愛護不是汙染。賽白,你還說自己不動心,我看你已經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徐君寶調侃道。


    話聲剛落下,隻見全場一陣拍手鼓掌聲此起彼落。


    “結束了,我要到後台找她,你替我趕人。”


    齊賽白快速地移動熱情的身驅,恨不得將佳人立刻帶離現場,藏到他的世界,隻讓他一人獨享。


    好不容易擠進被花海淹沒的後台,一把拉著正在接受獻花、拍照的“吉賽兒”,後者微愣地皺著眉,正要發作,卻抵不過齊賽白強而有力的手勁,跟著他進了外頭等候的法拉利。


    車頭回轉,開車的人似乎已知道去向,也不多問。


    “兩位先生,你們不知道綁架是要判死刑的嗎?”呂長亭打破沉默問道,用力地將手掌由他的手心抽開。


    “你昨天叫我來聖安東尼的目的,不就是要我演出搶人記嗎?”齊賽白又將她逃離的手提了回來。


    “我叫你們來?”她不解地看著他。


    “是啊!你在教堂唱詩歌,邀請我今晚將你由發表會正大光明的擄走。”他嘲笑她故意裝糊塗。


    “我在教堂唱詩歌?我昨天一整天都在為今天的發表會彩排,沒上過教堂啊?你們是不是搞錯人了?”她擔心的問,再次將手抽出放回自己膝上擱著。


    這回齊賽白倒未再將她的手強拉回來,他正忙著消化身旁佳人所言。


    徐君寶機靈地從照後鏡與賽白對看了一眼。


    “你不是呂長亭?”


    “我是呂長亭,但我真的不認識你們。”她十分肯定的點點頭。


    “昨天下午,在教堂裏唱詩歌的女子就叫呂長亭。”齊賽白不能忍受被人要得團團轉。


    隻見呂長亭豁然開朗地笑了笑,“我明白了,你們被捉弄了。”


    “什麽?” 賽白、徐君寶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


    她點點頭,“嗯!我看你恐怕直一是被陽關捉弄了。”


    “陽關?”何方神聖?


    “陽關是我的雙胞胎妹妹,晚我五分鍾出世,一定是她和你開了玩笑,替我邀請你們來聖安東尼看我的發表會。”呂長亭巧笑倩兮輕聲細語。


    “那麽,那夜在慈善舞會上跳舞的人也是陽關不是你嘍?”齊賽白捺住性子,決定先將事情問個清楚。


    “恐怕是這樣。”她無辜地笑著。


    “她也跳舞?”


    “陽關不跳古典舞,但她現代舞跳得很好。現在真相大白了,你們可以載我回聖安東尼了吧!”她仍是一臉笑盈盈的。


    “可以告訴我哪裏可以找到令妹嗎?”


    “恐怕今晚是找不到她了。早上,她搭飛機到維也納去了,抱歉,我恐怕幫不上忙。”


    徐君寶在齊賽白的指示下掉轉車頭,原路駛回酒店門口。


    “呂小姐,在下今夜得罪之處請見諒。”他難得用著客氣的語調說話。


    “不要緊,我已經習慣有人將我與陽關弄混,這是雙胞胎之間常有的事。”呂長亭溫柔有禮地說。


    齊賽白下了車,繞到右側替呂長亭開了車門。“長亭,交個朋友吧!”


    呂長亭大方地點頭,伸出右手與齊賽白手掌相握,算是踏出友誼的第一步。


    “我知道如何分辨你們兩人了。”他驕傲地說。


    呂長亭哦了一聲,有一絲驚驚訝!很少有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分辨出她們姊妹兩人的不同。


    “你們眼神所散發出來的神韻一點也不相同,你的是嫵媚動人,而令妹的眼神則是靈秀無邪。”


    “怎麽稱呼你,這位與眾不同的先生?”呂長亭心裏不禁暗暗欽佩此人,其實所謂的嫵媚動人與靈秀無邪,全是一種感覺,尋常人哪分得清楚?除非當事人和此人有深刻、細微的互動,但依陽關的性情,似無可能。


    “叫我賽白吧!他叫徐君寶。”齊賽白指了指駕駛座上的君寶。


    呂長亭朝車內的徐君寶微笑,向兩人揮了揮手,便朝聖安東尼酒店翩然而去。


    車內的徐君寶可以明顯感受到鑽進法拉利的賽白心中的怒氣,可能隨時一觸即發,而且那張臉僵硬似木板。


    “你要追到維也納去討個公道嗎?”徐君寶問。


    “敢耍我,她以為她在耍猴戲不成!?哼!要是讓我逮到那賤人,有她受的。”齊賽白咆哮道。


    “明天去維也納?我準備一架飛機送你過去。”


    “不用了,她一定料準了我會去,但我偏偏不落入她所設的圈套裏,留在台灣等她下戰書吧,”齊賽白雙手交握於胸前,老謀深算地笑了笑。


    “你要怎麽教訓她?”徐君寶擔心賽白玩得太過火。


    “沒有特別的計畫,見招拆招,照這情形看來,呂陽關太狡猾了,我最好不要先預設立場,有耐心點,你會看到一場好戲。”


    齊賽白下定決心,非為自己方才的糗態討回自尊不可。


    唉,又是慈善舞會。本來,齊賽白不打算來的,這樣的社交舞會,說好聽是為社會弱勢團體募款,實為社會名流製造八卦消息的溫床。


    一來他不想惹一身腥;二來今日舞會裏全是熟麵孔,想要在此獵豔根本是妄想,全是一些庸脂俗粉,乏善可陳,還不如留在“齊國”繼續未完的匈牙利航巷空公司並購案的討論會。小組成員已經可以作出結論了,隻等他的裁示。


    既然如此,他又為何而來?原因無它,因為根據君寶的消息,今晚呂陽關也在受邀的名單之列,而且,她早上剛從維也納回到了台北。


    丘如意是呂陽關私交甚篤的好友,她遞了杯雞尾酒給陽關,然後朝不遠處努了努嘴。


    “就是那個危險的魔鬼是吧!哇,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呂陽關看向不遠處正與人談笑風生的齊賽白,訥訥地說道:“今晚別讓我落單,我不想單獨麵對他。鳳生那裏……”


    “放心好了,鳳生不會良心發現來接我的,在他心裏,我根本比不上他實驗室裏的白老鼠珍貴。”丘如意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


    “你們……吵架啦?”


    “甭提了,和他根本連架都吵不起來,你看悲不悲哀?”


    “鳳生是脾氣好。”


    “我當初唯一做錯的一件事,就是不該倒追他。”丘如意啜了口雞尾酒悶悶地說。


    “女追男隔層紗嘛,別對過去耿耿於懷了。”


    “唉,我真是犯賤,擺著死纏爛打的羅傑不要,非弄個讓我痛苦至死的冤家,上輩子不知是偷了他家的雞還是牽了他家的牛,這輩子生來還他債的。”丘如意自我解嘲。


    “羅傑到大陸談生意幾時回來?”


    “前天回台灣,他妹妹下個禮拜結婚。”


    “也許有可以挽回的餘地哦!”呂陽關樂觀地勸她。


    丘如意搖搖頭,低低地說:“可能性幾乎是零,根據可靠消息來源指出,羅傑在大陸交了個杭州美姑娘。”


    “誰說的?”


    “鳳生的大哥,他也在杭州做生意。”


    兩人雖在閑聯,眼睛的餘光仍不離滿場虎虎生風的齊賽白。


    “那些女人真是瘋了,又不是全世界男人都死了,幹嘛繞著齊賽白飛舞?他那個人根本不懂什麽是真愛。”


    丘如意不以為然的睨了一眼。


    呂陽關噗哧一笑,“你又知道了。”


    “光看他的笑容就能嗅出一些端倪,他是女人的殺手,專門收集女人的眼淚和癡心,以讓女人心碎為傲。誰要是愛上他,包準萬劫不複!”丘如意嚷道。


    “世間多的是男人收集女人的眼淚和癡心,可是就屬他最頂尖。”呂陽關深表讚同。


    “說真格的,如果……我是說如果,齊賽白愛上了你,你會怎麽樣?”


    呂陽關搖搖頭,“可能性很小,他的心從不為任何人駐足。”


    “都說如果了,我覺得這個‘如果’挺可能成真。”丘如意大膽假設。“你是咱們大眾公認的美女、天才音樂家,才華洋溢,追求者也是一大票、一籮筐,與齊賽白不分伯仲,擺在哪裏都極出色,有什麽不可能。”


    這就是丘如意,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兼風花雪月派。


    服務生恰巧托著盤子走過來,如意又要了杯紅酒。


    “少喝些,會醉的。”呂陽關提醒著。


    “不會怎樣的,我酒量好得很,又有酒膽,就算喝醉了,酒品也是一流。”


    呂陽關隱約覺得如意的不對勁,喝酒像喝茶似的,一杯接著一杯,不知是否與鳳生或是羅傑有關。


    彷佛是意會了陽關眼裏的質詢,丘如音盯著齊賽白的方向。


    “哇!齊賽白真是萬人迷耶!這麽多女人圍著他,是聽他講古嗎?我們倆杵在這兒不加入朝聖行列,會不會褻瀆了愛神呀?”


    “這算哪門子的朝聖?”呂陽關糾正她。


    “是朝聖,我沒說錯啊!我指的聖人是情聖齊賽白。”丘如意咯咯地笑著,覺得自己是名詞新解的天才家。


    “別把他捧得這麽高,用情不專的男人配不上聖人的封號。”


    “哎呀!別太嚴肅啦!用情不專的男人滿坑滿穀的,如果全都殺死的話,執行者也會殺得手軟,因為太多了嘛!喂!你猜那個英俊的撒旦會不會是做戲給你看的?”


    呂陽關愣了一下。


    “是啊!演戲嘛!你想想看,連社交白癡也知道齊賽白是個壞脾氣的怪胎,做完慈善舞會的散財童子後通常拍拍屁股就走人,很多時候是根本不出現的,頂多派個代表丟個一兩百萬,就算對社會有所交代了,幹啥花這麽多時間向那群花癡布道啊?”


    “布道?!你還真會形容。走吧!今晚他的出現隻是想讓我坐立難安罷了。”


    呂陽關拿起背包,穿上外套,往停車場走去。


    鑽進了她新買的白色跑車,係上安全帶。


    “送你到鳳生的實驗室?”


    丘如音一搖搖頭,“不要。我還是自愛點,回家洗澡睡大覺舒服些。”


    “這樣好嗎?鳳生會以為你又鬧別扭了。”


    “放心好了,他巴不得我不去煩他。”丘如意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假寐一番。


    距離那日茲心善舞會之後,約莫過了一個禮拜。


    這個禮拜分分秒秒過去,齊賽白好似消失在地球一般,沒有興師問罪,也沒有熱烈追求。


    丘如意匆匆忙忙地衝進陽關音樂工作室,“那個齊賽白一定是個瘋子、神經病。”


    呂陽關心頭微微一顫,齊賽白這個名字是她心頭執念,她嘴裏不說,心裏卻不知已想過多少回。


    她放下手邊正在譜的曲,靜靜地等候下文。


    “他買下了聖安東尼酒店,買下了神曲唱片公司。你說他是不是瘋了?”丘如意激動極了。


    “什麽時候的事?”她微皺秀眉。


    “昨天晚上在聖安東尼簽的約,阿國告訴我的,他昨天陪神曲的音樂總監一起去簽約的。你還說他對你沒興趣?!神曲唱片公司和聖安東尼酒店都是賺大錢的企業,老板又不是白癡,幹啥賣給門外漢齊賽白?”


    丘如意一副天快塌下來的誇張模樣。


    呂陽關笑了笑,不在乎地說:“你以為他是衝著我來的?”


    “不是嗎?有太多的巧合就是詭異。”丘如音一拉了張椅子坐下,倒了杯水猛灌。


    “有反應勝過沒反應。”她意味深長地說。


    “什麽意思?你都快要沒飯吃了還能這麽處之泰然?”丘如意可是擔心極了,她隻是“神曲”小小的宣傳,在公司一點影響力也沒有,看著好友在“神曲”發行的古樂器演奏專輯叫好又叫座,已經準備要推出第三張專輯的情況下,“神曲”卻在此刻易了主,分明是要呂陽關走路。


    “有本領的人不怕沒飯吃。”這是她的自信。


    她繼續埋首於創作之中。


    “你準備怎麽辦?”


    “以不變應萬變,他不可能把事業重心全放在唱片業或是酒店,能關照新公司的時間一定少之又少,隻要低調些,他不一定會注意太多。”她倒是挺樂觀的。


    “可是你得罪過他。”


    “要真是記仇的話,他早已找上門來了。”


    “說得也是,你從維也納回來這麽久了,他要找碴也不會憋這麽久啊!”


    這也是呂陽關覺得奇怪的地方,他不像是這麽好修養的人,根據長亭的說法,那日的齊賽白是鐵青著一張臉,一副恨不得將她掐死的憤怒神情。


    這時,丘如意突然注意到陽關桌上多了一個立樂盒,順手將它打開,裏頭有個西洋的仙女哼著歌。


    “什麽曲子!怎麽隻有旋律沒有歌詞?”丘如意感到有些好奇。


    “美國一個鄉村歌手的曲子——如膠似漆。”


    “誰送的?”


    “少楷送的。”


    “梁少楷?怎麽一些消失的人最近全部蹦了出來!他不是結婚了嗎?沒事送你立樂盒做什麽呀!”


    “音樂盒是送我的生日禮物。”


    “小氣鬼,這麽有錢還送這等寒酸的禮物,他以為你是窮學生啊!”丘如意是個重視物質的人,凡事以財富量人,鳳生是個名醫生,她當年倒追他多少也是從經濟上考慮。


    “他知道我喜歡音樂盒。”


    “嗬!這麽純情,還記得你的喜好!婚都結了還獻什麽殷勤!”丘如意有點不齒梁少楷的行徑。


    “少楷離婚了。”呂陽關淡淡地說。


    “天啊,才兩年耶,他真有效率啊!記得他娶的是全市最有錢的寡婦,怎麽才兩年的工夫就被休了?”


    “我也沒多問,昨天他突然送來立樂盒,祝我生日快樂,還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


    “什麽莫名其妙的話?說來聽聽。”丘如毅托腮準備洗耳恭聽,太好玩了,梁少楷當年是出了名的負心漢,本以為會在臣服於陽關石榴裙下後安分過一生,不料半路卻殺出了個程咬金,打破了才子佳人可能的美談。


    “他說他押錯了寶,不該娶富孀。”


    “他活該。”丘如意有點幸災樂禍。


    “活該是真話,可是也很可憐,他被一無所有地丟出他前妻的豪宅。”


    “漂亮!那有錢的寡婦真悍,不是省油的燈。現在呢?該不會露宿街頭吧?”


    “嘿!瞧你把少楷說得像乞丐似的。”呂陽關笑著反駁。


    “反正他本來就跟乞丐差不多,你有沒有聽過最近很流行的——心靈的乞丐?前天我和鳳生去參加一個心靈之旅的研討會,有位權威人士提出的新見解,梁少楷就是典型的心靈乞丐。”丘如意說得頭頭是道。


    “和鳳生又和好啦!三天前不是還氣他氣得快崩潰的嗎?”


    “鳳生是不點不亮的燈,我懶得計較,不管了,誰教我愛他呢!愛人的總是比較累嘛!”


    “羅傑呢?你們沒有聯絡嗎?他曾經對你那麽癡情。”


    “癡情值幾文錢呀?他有了杭州姑娘早把我這台北小姐拋到九霄雲外了。”


    是啊!!誰是不能被取代的呢?


    呂陽關展開了一抹微笑,她很欽佩如意活得這麽及時行樂,愛一個人時勇敢地去愛;曾經傾心的男子另有鍾情之人也能放手讓他自由,這是何等的豁達!


    “哎呀,話題扯遠了啦!我是要問你,如果齊賽白追求你,你會接受嗎?我覺得他正在部署一盤他穩贏的棋局哩!”


    丘如意換了個托腮的姿勢。


    “天下沒有穩贏的棋局,若人人都想贏就未必會有真正的贏家。”


    “你也想贏?”如意被陽關的決心所震驚,下顎差點滑下托腮的手掌。


    “我這些日子以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要贏,你看不出來嗎?”呂陽關口出驚人之語。


    “你……和齊賽白什麽時候杠上的?我怎麽不知道?”丘如意差點說不出話來。


    “沒什麽,隻是覺得對他濫情的男歡女愛方式很不以為然,想要替天行道罷了。他既然能夠讓那麽多女人臣服於他,我不信天下沒有女人是他的宿命,我想讓他嚐嚐痛不欲生的滋味。”她說話的語氣輕輕柔柔,不像有著很強烈的情緒波動,可是眼神卻異常堅定清澈。


    “你說的是直的還是假的?”丘如意狐疑地看著她。


    “如果不是真的,我就不會花那麽多工夫引起他的注意。兩個月前,在汪克漢主辦的慈善舞會上,我主動爭取代表神曲唱片公司參加,就是我的第一步行動。”


    “難怪那晚你反常的穿了一身鮮紅大跳熱舞,原來就是為了挑逗齊賽白,讓他注意你。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平日的你是非常厭惡出風頭的,怎會……原來全是你刻意安排的。”


    丘如意這才恍然大悟,但是卻不明白她是為了什麽!


    “齊賽白不是普通人,要讓他跳入陷阱,如沒有足以引他上鉤的誘餌,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編了一出戲騙他,隻要讓他情緒有了波動,一切就會容易些。”她不想隱瞞好友。


    “陽關,小心玩火自焚。”丘如意直覺不祥。


    “不會,我不可能愛上他的,因為他太濫情了。”


    “你怎會突然……”


    ‘你想知道我的動機是嗎?”見如意點頭如搗蒜,陽關接著說:“有人花了一筆錢請我讓他一嚐被愛人拋棄的滋味。”


    “你缺錢?”如意不知有此事。


    “嗯!長亭的丈夫在大陸開了家罐頭工廠,被人虧空三千多萬,需要一大筆錢才能擺平!我不忍心看長亭為這事搞得焦頭爛額,正在煩惱之時,有人找我替他做這件事,代價是一張隨便我填寫數字的空白支票。起初我不願意,但他給了我一些關於齊賽白風流韻事的資料,這才說服了我。”


    “什麽鬼資料?”


    丘如意瞪大眼睛。


    “齊賽白的群芳冊,包括齊賽白可能已有二十六個私生子,分散在全球五大洲的精采資料。”呂陽關冷冷地說。


    “二十六個私生子?!現在呢?剩下幾個還能幫忙花錢的?”


    丘如意比較好奇的是齊賽白的生育能力。


    “全都還在子宮時就被迫提前投胎了,這種男人不隻是爛,還爛得夠徹底!”


    呂陽關是個虔誠的教徒,十分尊重生命,完全不能接受齊賽白這種不負責任的風流個性。


    “你是想拯救他失落的靈魂嗎?”丘如意側著頭看她。


    “不!我要讓他明白,女人的身體不是生來讓他糟蹋的。”


    “可是,偏偏有些女人甘願讓他糟蹋。”丘如意撇了嘴。


    “他可以拒絕。”


    她不服氣。


    “陽關,你太高估人類的劣根性了!要男人全做柳下惠,不如叫豬在天上飛。”丘如意悲觀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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