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自己很惡劣嗎?」方旖旎沒好氣的說著,但為什麽……說她眼睛漂亮的人很多,她卻獨獨覺得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讚美,特別不同?


    「現在知道了。」他不否認自己劣根性難除。


    「你……不反駁我?」


    「你說我惡劣,我就惡劣,反正我很少當好人,根本沒反駁你的必要。」將近兩年的修身養性已確定形同白費。


    愈看著她的臉,愈聽著她的聲音,他的心思也愈來愈浮動。


    「好啦,我話說得太重了。你並沒有很惡劣。」隻有一點點惡劣而已。方旖旎不好逼人太甚,於是改口,緊繃的神色也舒緩了許多。


    「隻有一點點,是嗎?」


    「嗯……」方旖旎微微點頭,挺訝異他說中了她內心想法。


    「所以是可以被接受的?」


    「可以。」至少他不強辯。人與人相處有時難免虛偽,他卻如此坦然接受別人批評,還算滿有風度的,不錯了。


    「你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麽難接近。」


    「你現在的意思是說我輕浮隨便?」方旖旎錯愕地退後一步,著實聽不出來那句話是褒是貶。


    「別誤會我的意思,我隻是想跟你說,你笑起來的樣子很美。」梁正彥將她拉回她原本站著的位置……不,離他更近了,她幾乎卡在他的懷裏。


    「你……別碰我。」方旖旎因他突如其來的行為而嚇到,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已經碰了,怎麽辦?」梁正彥揚唇淺笑。


    「就放開我呀,哪還怎麽辦?!」方旖旎愕視著他,有些手足無措。


    隻是……為什麽他掌間的溫度和力道,帶給她很大的衝擊,卻並不讓她厭惡?


    「慘,我這雙手不太聽話。」梁正彥俯視著她,似被她的瞳眸給迷惑,他故意加深了掌握的力量,不給她掙脫的機會。


    「你別亂開玩笑。」他的眼光太灼人,方旖旎開始心慌了。


    「方旖旎,跟我回房間去吧!」


    「什麽?!你說什麽?!」這樣明目張膽、直言不諱的邀約,讓方旖旎當下可嚇傻了——當然也感到非常憤怒。


    「跟我回房間去。」梁正彥麵不改色又說一次,嗓音輕柔。


    「你……太惡心了!」醞釀半天,方旖旎才說出一句罵人的話。


    「絲巾放在我房間,不跟我去拿嗎?」梁正彥劍眉微揚,語氣緩慢。


    「我不去,你如果真有心還我,我就在這裏等你拿過來,就算你不還,我也早就說過沒關係了。」保持距離外加絕不踏入危險之地,這才是最妥當的方法。


    放鬆心情歸放鬆心情,她沒打算在這兩天又跟誰來個天雷勾動地火的一夜情。


    就算她願意再縱容自己一次,她也相信一切都不可能比她的第一次、也是目前為止她所擁有的唯一一次來得好。


    既知不會更好,就沒必要去做。


    「你一個人在這裏,我其實不太放心。」也許他是別有用心,但他確實也打心底覺得她一個女人獨自在夜裏逛來晃去並不妥當。


    「跟你一起回房間去,我才真的不放心。」方旖旎訕訕然的說。


    「那麽就走到房門口為止吧!你站在門外,我走進房裏,再從門縫把絲巾遞出去給你,然後如果你想拔腿就跑,我也攔不住。」說著,梁正彥扯唇笑了一下。


    這畫麵好蠢……都幾歲了還找柱子玩躲貓貓。


    「好,這樣可以。」方旖旎想像著那情景,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美,卻莫名其妙地給人距離感……有人這樣形容過你嗎?」梁正彥雙眉微蹙,好奇地問著。


    她的笑容引人入迷,卻也矛盾得像築起了一道無形的高牆,漠然拉開與別人的相處距離,教人探不出究竟。


    「你……」聞言,方旖旎渾身一震,訝然地望住他。


    有人那樣形容過她嗎?有,當然有,五年前曾有個男人跟他說了相同的話!


    她深望著眼前這男人,他的五官深刻俊朗,眼神尤其明亮懾人,說話的表情和聲音都帶給她一份熟悉感,但是又不甚清晰,難以對照……


    對照?


    她把他拿來跟「他」做對照了?!


    方旖旎被自己的想法給狠狠嚇了一跳,思緒有點錯亂。


    「你生氣我這樣說?」


    「不,不是……」語氣吞吐,驚慌的眼神漫著幾許困惑。


    「那麽我們可以走了?」梁正彥輕揚了下俊眉,柔聲道。


    像著了魔般,方旖旎愣愣地點個頭,緩緩挪動著腳步跟在他後頭,她的視線一直放在他高挺厚實的背影上,感覺愈來愈茫然。


    「隻想跟你多聊一聊,沒什麽企圖,你不用擔心。」


    「先生,你的手……」方旖旎沒仔細聽他說什麽,隻知當自己回神時,發現他正牽著她的手,不禁愕然。


    「如果你不覺得這是一種侵犯,也不厭惡,那麽為什麽不讓兩隻掌心空空的手握在一起,互相取個暖?」梁正彥將兩隻交握的手舉高,說完話後抿唇微笑。


    「我並不冷。」方旖旎備感不安的笑了一下,試著抽手。


    「那是因為我正在替你的手加溫,不是嗎?」她的冰手在他掌間變暖,是在這幾十秒內發生的事情,他才不相信她都沒知覺。


    「看樣子是……但……」


    「就讓我牽著你吧!我覺得這樣很好。」握著她的手,竟出乎意料的令他感到溫暖愉悅。


    「呃,好……」方旖旎沒再多說,因為她心思正忙。


    忙於探索此刻牽著她手的男人,是否就是當年那一位與她有過一夜之情的好情人……


    「到了。」梁正彥在房門口站定,兩眼對著她,又是一個微笑。


    「好。」方旖旎喃喃應著,心想該是他放手的時刻,他卻遲遲沒動作。「手可以放開了,先生。」


    「你知道嗎?我牽過許多女人的手,你是唯一讓我很不想放開的一個。」梁正彥再度舉高兩隻緊握在一起的手,凝望著她眼眸,他覺得似乎該耍些心機,請她入內,並留住她?


    「你是在告訴我,你有過很多女人,情史輝煌?」方旖旎雖麵無表情,心房卻亂得像被小偷光顧過一樣,所有的東西都移位了,不對了……


    這個男人、那個男人,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一路上,她的腦容量都快被這相關問題給擠爆了。


    她渴望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但不知該怎麽做,怎麽試探。


    總不能開門見山大剌剌的問他,「喂!你是不是覺得本姑娘我有點麵熟?咱倆似乎曾上過床?」


    就算她真的敢問,難保不會得到他一陣譏笑,說「小姐你未免想太多」,或反被他誤以為她主動邀他共度春宵……那麽到時她就無地自容了。


    也有可能他曾跟數不清的女人上過床,若要他記得每個床伴的麵貌,那也太苛求隻運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記憶力。


    「為什麽你總愛扭曲我對你的讚美?」梁正彥失笑,心想她不隻笑容給人無限距離感,連她講話的表情和音律都常有「生人勿近」的調調。


    「老實說,我聽不出你在讚美我,反而覺得你在讚美你自己。」可不是嗎?男人最喜歡吹噓、誇耀自己的獵豔情史。


    但對一個女人誇談自己的情史,是不是很笨哪?


    「麻煩你相信我,我確實是在讚美你,方旖旎。」


    「那麽……這時候我該說謝謝,是嗎?」她哂笑,接收到他稱許的眼神時,她也沒多作考慮,隨和地順了他的意。「謝謝你的讚美,奇怪先生。」


    「奇怪先生?在你眼中的我,真的很奇怪嗎?」梁正彥朗聲笑問。


    「你不是警察,卻喜歡扣留別人的東西,不奇怪嗎?」先是一條絲巾,現下是她的一隻手,假使她還不知危險而糊裏糊塗的繼續與他「廝混」下去的話,她真不知接下來還會有什麽東西被他沒收。


    「方旖旎,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就直接說,不必拐彎抹角嘛。」梁正彥輕笑。


    「最好是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方旖旎斜瞪他一眼。這男人很自作多情喔。


    「不想知道也不行了,我叫梁正彥。」


    「梁正彥?!」


    「我的名字有給你這麽‘如雷貫耳’的感覺嗎?」瞧她大吃一驚的模樣,太誇張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在商界名聲有多響亮。


    「原來你是傳說中那個處處留情的花心大少梁正彥……」


    「喂,這樣講會不會太傷人?」被踩到痛處,梁正彥立即抗議。


    他都已經快「絕情」了,哪還能處處留情?那是幾百年前的事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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