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而已吧!」方旖旎從口袋抓出稍早在庭園撿到的那枚識別證,遞到他麵前。「哪,你的。」


    「剛才在外麵撿到的。」


    聞言,梁正彥兩眼發光,直衝著她笑的表情,有些神秘。


    「你怎麽忽然不說話?」他的反應很怪,方旖旎難免有些怕。


    「我撿到你的絲巾,你撿到我的識別證,你知道什麽叫緣分?我們這就是。」許久,梁正彥才緩緩開口。


    他原本對有關於緣分的論述相當不以為然,第一次肯相信它的神奇,是在韓雙雙與高旭麒身上看見的,奸夫淫婦的相遇過程是那般誇張離奇,「將不可能化為可能」即是一項奇跡,這所謂奇跡其實也可以用緣分二字代入。


    今天,他和方旖旎相遇雖稱不上什麽神奇,但「很巧合」絕對是不容否認的事實。


    「快拿去吧,碰巧就隻是碰巧,跟緣分沒什麽關係。」方旖旎的心太雜亂,沒時間去研究那麽抽象的名詞。


    她現在隻想弄清楚,五年來不時在她記憶中晃動的男人,是否就叫做梁正彥!


    「送你留作紀念?」她心煩意亂,他卻亟欲拉近彼此距離。


    「不用了。」方旖旎將識別證往他襯衫口袋一塞,手指還來不及收回,就被他壓在他胸口上。「你……」


    他的體溫透過衣料傳遞至手掌心,方旖旎不覺地臉紅耳熱,羞怒交加。


    一路上已不知在心底翻騰過幾次的問題,此際愈演愈烈,致使她惱火了起來!


    【第三章】


    這個男人和那個男人,到底是不是同一個?!


    應該是,可又好像不是,應該不是,可又很相似!


    若是,她想怎樣?若不是,她又如何?


    她何苦去探究?不論他是或不是,對她而言又有什麽差別?


    「你怎麽了?臉色忽然漲紅,身體不舒服嗎?」


    「放開我的手吧,梁先生,你別太超過了,不然被別人看見可就不好了。」方旖旎氣餒的說。


    從小她就常常暗自怨怪父母親對她管教太嚴格,其實她最痛恨的應該是自己的悶塞個性,該矜持的時候,她很矜持;不該矜持的時候,她仍然矜持!


    「你在發抖。」


    「對啊,被你嚇到發抖。」她坦白承認,絲毫不矯飾自己的懦弱。


    「我是奇怪先生,不是危險人物,你不必怕我。」


    好吧,縱然他曾經是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放過一個的危險人物,可今天的梁正彥已不是昔日的梁正彥,他那說上就上的墮落時代早就結束、成為曆史。


    大家口中的衣冠禽獸在洗心革麵之後,衣冠仍在,禽獸卻已不禽獸了……


    所以,請別再把他視作危險人物了,即便她從不曾認識他,即便他真的不想放開她的手,她也別嚇成那樣吧!


    「我不是怕你,是拿你沒轍,況且奇怪的人通常都具有某種程度的危險,我不能假裝沒事。」


    「好吧,你在這裏等著,我進去拿。」瞧得出來她的防衛心愈來愈強,梁正彥可不想「打草驚蛇」,識相的收手。


    他由危險人物進化為奇怪先生,是該把腳步放慢、動作放輕,免得嚇跑她了。


    「為什麽不肯告訴我,你的名字?」


    男人細細碎碎的吻似春雨滋潤大地般,落在她身上每一處,修長指間的撫觸亦如輕風柔卷過樹梢,牽引她的靈魂軀體皆為之深深悸動。


    「今夜你是我的情人,明天我們依然是陌生人,所以名字沒有意義。」女孩柔聲說著,嬌顏卻透出一抹冷淡。


    隻有來自於感官世界的吻和愛撫才是真實的,其他與心有關的,都是虛假夢幻的遊戲一場。


    「不,今夜我是你的情人,明天以後我們若不再見麵,那麽從此我就是你的舊情人。」他固執地不肯輕易抹煞彼此的關係。


    他換過的床伴無數,但不給他名字、口口聲聲強調與他隻能有一夜溫存而絕對沒有未來的女人,隻有她一個。


    「好一個舊情人!」女人笑得美麗,眸中卻有幾分輕蔑。


    他從來沒「碰」過這麽驕傲的女孩,見她笑得如此美麗燦爛,卻又無端惹人生氣,他心底忽然掀起一陣狂濤,不由分說地便以一記猛烈的吻覆蓋她的唇,意圖以自己的雄風懲罰她那令他忿怒難平的笑靨,他想聽她求一聲饒!


    「呼吸困難時,記得求救。」


    女人搖頭,他穿插在她濃密柔長發間的指掌是那般溫熱而挑逗,她十足願意與之共舞、纏綿,任由他肆虐、任由他占有,她又何須求救?


    難道他沒發現,在他的剽悍之下,她也正以強勢的劇烈行動回應他?


    「pearl……」在糾纏的吻裏,黏膩模糊的聲音從他嘴裏逸出。


    「唔……你說什麽?」


    「你不給我名字,我就送你一個名字。」


    pearl,他最後這麽稱呼她。


    整整一夜,他動不動就呼喚著他所賜予她的名字。


    「pearl……」


    一覺醒來,腦中滿滿跳躍著pearl這個名字,梁正彥低聲喃念著,意識不清地走下床來拉開窗簾,強烈陽光立即射入室內。


    看了看時間,微斂的眼眸陡地瞠大,怎麽……向來不管多晚睡,一定都在隔天一早七點就準時起床的他,竟然睡到快九點!


    虧他還自信地謝絕秘書小姐喬心的morningcall……話說回來,喬心該不會也睡過頭了,否則怎明知他晚起,卻沒來喊他一聲?


    梁正彥狐疑著,才想轉身進入浴室,一陣門鈴聲傳來,同時手機也響了。


    「總經理,你起床了嗎?」


    「起來了。」梁正彥打開門,一見是喬心,他便隨口問了問:「你是不是也睡過頭?昨晚玩瘋啦?」


    「是啊,昨天一堆人混在一起,鬧到天亮才陸續解散……」喬心也一臉沒睡飽的模樣,但在老板麵前仍是強打起精神。


    「真的都玩瘋了。」梁正彥搖頭。暗忖自己曾經也很擅於吆喝大夥兒一起玩到瘋,但時至今日,他對那些通宵達旦的玩樂早就都沒興趣了。


    現在的梁正彥倒是很認真的考慮高旭麒的建議,想找個固定的「玩伴」來「玩玩看」,看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做到一輩子隻堅守一份愛……


    「是玩得很瘋,真過癮……呃,總經理你昨晚也很晚睡喔?不知跟誰……」不知跟誰在一起玩喔?怎麽宴席未結束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喬心猛地吞下沒說完的話,就擔心失禮多言惹來上司不高興,再說那是別人的隱私,她不該多嘴過問。


    「我很早就睡了。」佳人不進門,他也沒在外逗留或與大家同歡的閑情逸致,於是早早入睡,做了長長一整夜的夢。


    難道是做了那場夢才教他舍不得醒來,就一直沉睡?


    對他而言,這場溫習舊日的春夢並不陌生,他做過不隻一次,尤其在心靜不惹塵埃的歲月裏,出現的次數更比以往頻繁。


    而他總是以物極必反的原理來解釋這現象,一笑置之。


    就好像正在節食減重的人,由於平時過度忌口,隻能落得在睡夢中肆無忌憚的大吃大喝,以滿足口腹之欲的下場一樣。


    可是今早醒來的感覺很異常,總覺得pearl已不隻在他夢中或記憶裏出現,而是現身到真實生活中來了!


    以前的風流史是一本爛帳,每個有名字的女人他都不太記得,就偏偏對那個不給名字的女人記憶深刻。


    時光流轉,他也早就無法清楚描繪她的樣貌,然而他對那顆「小珍珠」的觸感卻從不曾遺忘。


    「總經理,你動作要快了,公關部安排你九點鍾和副總在餐廳門口發小風車和糖果給小朋友,現在已經遲到了。」


    「你請副總先去,我隨後就到。」梁正彥關上浴室門,開始盥洗。


    之所以有異常的感覺,是跟昨天遇見方旖旎有關嗎?


    想想極有可能……


    刷著牙,梁正彥對著鏡子自問自答。


    「副總見你遲遲沒出現,早就自己先去了。」喬心隔著浴室門扯大音量說著,一麵替他將襯衫和外套從衣櫥裏拿出來放床上。


    「對了,美妝工作室今早還在吧?」梁正彥梳洗完畢從浴室走出來,又問。


    「在啊,所有的周邊服務都到今天上午十點結束,總經理有特別吩咐嗎?」


    「沒有……好了,你先出去,我十分鍾內到。」


    「是。總經理,我去樓下等你。」喬心微行個禮,退出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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