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府如今在這局棋裏到底是在扮演什麽角色,到現在他們也不知道。準確地說,她也不是十分清楚,左右不過是為皇位誰來坐的事。


    從表麵看來,有柏江、雷安和從西王三位聯手,肅王府確實可有可無。


    更何況,盯上他的是丁灼,事情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而且,如果殷祺真的逃入穀中,也未必希望她去救他,她露麵,反而會坐實了丁灼的猜測。


    「我們要做的事,總歸會死很多人,他們死總好過我們死。」


    這是他勸她的話。


    蘇然閉上眼,一滴淚水流過臉龐。


    「我隻為你哭這一次。」她喃喃自語。


    也不知坐了多久,她站起來,轉過身。


    身後站著一個人,月光灑下,他一身白衣,從容貴氣,和齊州府府衙門前,她第一次見他時的模樣一樣。


    「心真狠啊,就為我哭這一次。」他笑道。


    蘇然彎起唇角,別過臉,想把眼淚憋回去。


    殷祺向前一步,伸出雙臂環住她。


    蘇然索性把臉整個埋在他胸前,蹭蹭,將眼淚全都蹭到他衣服上。


    他一手撫在她腦後,另一手環住她的腰。


    蘇然仰起臉,眼中還帶著水汽,晶光閃閃地看著他。


    殷祺低頭,目光落在她嫣紅濕潤的唇上,喃喃道:「我以為,應該發乎情,止乎禮……」


    蘇然不說話,就那樣目不轉睛,唇角彎出輕微的弧度。


    「算了……」殷祺俯首,托在她腦後的手微微用力,準確地擒住她的唇。


    西南的夏天有些悶熱,好在晚上有涼風。


    蘇然穿著輕薄,透過衣衫能感覺到手的溫度,他的手很穩,牢牢扶住她。


    蘇然笑著問:「你怎麽來了?」


    殷祺沒有鬆手,繼續攬著她腰身,說:「聖上讓我暫領大軍,我就把丁灼抓起來了。」


    蘇然吃驚:「現在可以抓他了?」


    殷祺:「其實還不可以,不過他實在太危險了。」


    再讓丁灼這麽試下去,用不了幾天,他就要暴露了。他倒不怕,但王爺王妃還在京中。


    蘇然彎唇,雙手一下攀住他脖頸,調笑著:「抓到敵軍主帥一個。」


    殷祺兩手托在她腋下,一用力,將人舉高。


    蘇然腿自然的彎下,站到石椅上,比殷祺高出半個頭。


    她低頭,又在他唇上啄了下。


    殷祺很開心,有些不舍道:「我得趕快回去。蔡全這些日子,受驚不小,難免情緒緊張,我就不好再給他添堵了。而且丁灼依然是密探首領,我就這樣把他關起來,得盯緊點。」


    「你打算怎麽處理他?」


    殷祺斂笑,知道她氣還沒出,便解釋道:「他還有用。」


    蘇然眯眯眼:「知道了。」


    皇上看著桌上的玉佩,又看看前麵跪著的人。


    馮篤單膝跪地,脊背挺直,這些都是他們自小訓練過的。


    「你叫馮篤?」


    他應是。


    「這是從丁灼身上找到的?」


    馮篤道:「這是丁灼送給一女子的,那女子離開時沒要,屬下看到,覺得此物非比尋常。」


    皇上又問:「你為什麽不直接拿去給丁灼?難道你不知道要忠於首領嗎?」


    馮篤表情堅定,語氣沒有波瀾:「臣隻知要忠於聖上。」


    皇上沒什麽反應,又看了他一眼。


    沒過幾日,殷祺接到京城中的消息,馮篤升為密探首領,但皇上並沒有說如何安置丁灼。


    這個意思就需要人自行揣測了。


    丁灼仇家太多,遠的不說,就是馮篤也不可能讓他活下來。


    殷祺到牢中去看他。


    他依然是密探首領,雖在牢中,也並未有損傷。


    他現在算是被殷祺非法囚禁,以他的性格,當然是不怕的。


    他看到殷祺,還笑著說:「看來世子果然有問題,接下來你打算拉著蔡全一起反嗎?」


    殷祺往前走了幾步,離他更近些。


    「丁大人還是先關心自己吧。」


    丁灼:「你現在抓我,實在是心太急了,過幾日皇上聯係不上我,就會發現不對。」


    殷祺歎了口氣:「皇上有馮篤,也就不必再聯係你。」


    丁灼眯眯眼:「皇上怎麽會信他。」


    「那皇上又怎麽會信你?」


    丁灼嗤笑,表情帶出「這還用說嗎」。


    殷祺唇角微勾,道:「你犯了個錯誤。你一心用自己的方法揪出異己,卻忘了那個人他懷疑一切,又怎麽可能完全相信你?」


    「如今馮篤做了密探首領,他的首要任務大概就是除了你。你隻要從這牢裏出去一步,馮篤的人就會立刻圍殺你。」


    丁灼挑挑眉,像聽了什麽笑話:「難道我會怕死?隻要我見到皇上……」


    「你沒機會見到皇上。馮篤不會給,我也不會給。」殷祺打斷他的話,「但你還有活命的機會,隻要你說出當年的真相——你們收到的命令是什麽?」


    隻有從丁灼口中,才能問出,皇上當年是不是下令殺死先皇皇子。


    他是一個重要的人證。


    丁灼笑了:「你也是這樣引誘馮篤的?」


    殷祺抬眼,看著他,慢慢說:「你現在大勢已去,我知你不怕死,但你當真不想見見自己的孩子?」


    丁灼收起表情,盯著殷祺,許久後才問:「不死隻怕也沒有好下場吧。」


    殷祺隻道:「我能保證讓你活到孩子出生為止。至於以後,就看你的命了。」


    有殷祺暫領大軍,戰事算是進入了緩和階段,畢竟兩邊現在明著對立,暗著是一頭的。


    於是崔秉龍又開始圍著真真打轉。


    真真對他不遠不近,崔秉龍有些著急,腦袋一熱,人家就求婚了。


    有趣的是,所有人聽了這個消息,都隻是驚訝一瞬,就平淡地接受了,好像這事發生在他身上很正常。


    隻不過,府中老臣們隻是接受他求婚這件事,並不是同意他結婚。


    怎麽著也是從西王,不能娶個孤女當王妃。


    可是真真是蘇然認下的妹妹,蘇然又帶著援軍住在王府裏,這種話不好說的太明白。


    以莫文瀾為首的從西王府老臣,決定對這件事采取不聞不理不言的策略。


    真真心思玲瓏,一早就看出這其中的彎彎繞,對崔秉龍依然是不遠不近。


    直到某天,崔秉龍忽然病了。


    他這病來的奇怪又凶猛,可把莫文瀾嚇壞了,戰爭還沒結束,王爺還沒留下子嗣呢。


    崔秉龍念念叨叨,堅持要求娶真真。


    對這種滿腦子風花雪月的人,有些道理是講不通的。


    莫文瀾找到蘇然,委婉地表示,能不能讓真真進王府做側妃。


    蘇然一口回絕。


    「這事吧,你得問她,我做不了主。」


    她口氣不算好。


    他們是不知道真真的本事,就崔秉龍這種,能娶到她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他們還挑三揀四的。


    她拉著真真:「這種人不嫁就不嫁,周圍一群老頑固,誰還稀罕了。」


    真真沉默了會兒,忽然對蘇然行了個大禮。


    蘇然嚇一跳,往後一躲:「你這是幹嗎?」


    真真麵色沉靜,說出的話很有分量,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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