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黃皮子的質問,老頭啞口無言答不上話來,是啊,這樣違背天理的事情,哪門哪教能容呢?收池老頭為樸丙旭出頭,甚至不問事情緣由。是不是先入為主的認為人就是弱勢群體,妖的行為本就屬惡呢?試想,同是修道在輪回中曆練,人苦修出頭就是真人,而動物如何修行也不過是妖,甚至不論她到底作惡與否,仿佛動物本來就應該是性情不定以人為食一般。


    最後,收池老頭也沒有下得去手,否則恐怕他堂上的一眾池仙兒也寒了心吧。老頭放走了黃皮子,沒人知道他們都說了什麽,我爺爺因為沒喝金汁也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麽。收池老頭自此不再做這一行,也不提一點當天的事情。隻是在最後見收池老頭給了樸丙旭幾張符咒,並說符咒在身就能保得一家平安。


    爺爺想起之前黃皮子的詛咒,當時為了救三小子一命沒有顧慮這麽多,現在想起來弄不好自己就要斷子絕孫了,於是他連忙求收池老頭給想想辦法。誰知收池老頭歎了口氣,跟我爺爺說:“她用百年修為詛咒你,我也解不了,不過你是為了救人,善因結善果老天爺的眼不瞎,以後不改初心多多行善,肯定能夠逢凶化吉。”


    臨走時,樸丙旭硬要塞給收池老頭那枚袁大頭,收池老頭說什麽也沒要,隻管樸丙旭要那些小黃皮子的皮毛。後來老頭在村口土道邊從別人手裏租了十年耕地,將那些皮埋了立了一座黃皮子墳。


    有了收池老頭的提點,我爺爺從此開始吃齋念佛,希望能夠通過善舉來改變詛咒。黃皮子墳立下後一直相安無事,收池老頭每隔初一十五便擺香設貢。可畢竟老頭年事已高,不過短短兩年便魂歸西去。就在老頭去世當晚,村裏人就聽像放麻雷子似的一聲巨響,滿村誰也不知道咋回事,那個年頭這地方也不太平,夜半更深就是再好信兒的人,也不敢出去湊熱鬧。第二天上地裏幹農活的人說,原來老頭立的那個黃皮子墳被雷劈了,方圓一大圈耕地炸的黢黑,苞米倒了一地,這在當時還引起不小的轟動。有說黃皮子見收池老頭死了又出來害人,結果被雷劈了的,有說那黃皮子修煉成仙結果玉皇大帝派雷公電母來抓的,說啥得都有。


    我爺爺說收池老頭死的當晚他做了個夢,黃皮子去了樸丙旭家中,一場大火燒的片瓦不剩,全家人當時正在睡覺根本連跑的機會都沒有,隻有三小子一點沒事,屋子都燒沒了三小子連個衣角都沒燒著。


    夢裏那黃皮子也是個恩怨分明的,當初既然給三小子打過災了,不死也是他的造化,估計是因為這個所以單單沒燒死他。


    黃皮子做完這些,想是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幹脆跑也不跑依舊回黃皮子墳貓著,估計就算跑也沒處可跑吧。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南天門下來天兵天將,直接將黃皮子揪了出來,當場被雷誅廢道就給帶走了。


    爺爺說夢裏黃皮子被天將抓走那一刻還看了他一眼,跟他說“個人的因果個人償,我為子報仇你毀我百年道行,你家沒有子嗣是你欠我的。”從那以後我爺爺吃齋念佛更加誠心了,好在我爸他們哥倆都平安的長大,雖然小的時候都有些災橫,但也都化險為夷,爺爺認為這是自己多行善的結果,後來直到我哥和我出生後,我爺爺的心才漸漸的放了下來。


    多年後的我想起這個故事依舊唏噓不已,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整個故事中唯一做錯的人似乎隻有樸丙旭一人,然而他真的做錯了嗎?他養家糊口為了一家人的生計而打獵,若說他惹來的禍事是因為黃皮子有靈,那麽我們每天吃雞鴨魚肉就因為它們沒有反抗的能力麽?


    黃皮子做錯了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也許她的做法有些過激,但自己親生骨肉被宰,七口換七口也是無可厚非吧,何況她還放過了三小子。總不該說,她不是人就該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而任人宰割吧?那麽樸丙旭的家人又做錯了什麽呢?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黃皮子七子因樸丙旭而死,樸丙旭一家被黃皮子所殺,黃皮子又因殺害凡人而被雷誅廢道,最後被天將帶走生死不明,估計少說判個千八百年吧。


    這真是,莫道種因不得果,輪回往複饒過誰?


    整件事看起來,仿佛也隻有收池老頭算是對得起本心吧。他幫樸丙旭對於黃皮子來說不公平,不幫又不忍對樸丙旭家人見死不救。於是他放了黃皮子並為七個小黃皮子立墳供奉,並且不收樸丙旭的錢,估計他也沒想過死後事情會變成這樣吧。


    本以為這隻是個故事,哪知道從我四五歲剛會走路開始,總是動不動的就會招著什麽東西(招東西是東北話,意思是總會碰到些鬼啊神啊的),甚至總是夢到有個黃皮子嚇唬我,也是因為這個,我姥姥在我七八歲的時候把我接走了,帶在身邊照看。


    我姥姥是個神神叨叨的老太太,早時候在農村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她都能給治,就算是誰家招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她也能給送走。也就是說虛病實病都能看,我從小就發現姥姥供奉一尊神像,姥姥說這尊神像叫做藥王娘娘。她還跟我說我爸本來命裏沒有兒子,我是姥姥替我爸跟藥王娘娘求來的。對於這個說法我是一點都不信的,要知道我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他媽沒的早我爸和我媽才走到一起的,要是我爸命裏沒兒子,那我哥是咋回事?


    由於我一直在姥姥身邊長大,所以我幾乎沒怎麽見過我哥。八歲那年,《少林寺》熱映,我也由此迷戀上了武術。姥姥借此因由跟我爸媽商量要帶我去山東學武術,說我八字輕火力低,要帶我去鍛煉鍛煉。我爸因為從小聽我爺爺關於那個斷子絕孫的故事,也生怕我病懨懨的活不長,他幾乎是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哪知我到了武校後才知道,現實和想象根本就不是一個媽生的。想象的母親叫做美好,而現實隨了他爸,悲催的很。我以為學武術就跟電影裏一樣,有一個慈眉善目的師傅,還有個乖巧可人的師妹,整天刀槍劍戟的比比劃劃就是了。哪知道,這是個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地方,我們教練就像閻王爺一樣整天黑這個臉,動不動就是一棍子。


    更加悲催的是,我不光在武校要被教練收拾,回到家還要受姥姥的摧殘。從到武校的第一天開始,每晚回家,姥姥都讓我給藥王娘娘上香,然後教我背一些我根本不解其意的東西。


    如:“我是梵王,大梵天王。無造我者,我自然有,無所承受,於千世界最得自在。善諸義趣,富有豐饒,能造化萬物,我即是一切眾生父母······”這樣的《長阿含經》。


    或“上清紫霞虛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閑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變萬神。”這樣的《黃庭經》精髓。


    甚至還有諸多鬼道秘術、龍虎山符咒、茅山法門等等。我也不是沒有反抗過,姥姥的辦法很奇葩。哪天我要是不聽話不背了,或是偷懶背不下來了,就在那天她準會做一桌子好吃的。什麽糖醋刀魚啊,紅燒排骨啊,什麽好吃做什麽。然後讓我在外麵罰站,她自己在屋中邊吃邊對著娘娘像叨叨咕咕“天賜不聽話,他也不餓,咱們吃不用管他哈。”我在門外聽的咬牙切齒,要知道,在武校魔鬼訓練一天的我,又是在長身體的時候,對於我來說不給飯吃,簡直比在鼻子裏插生薑還要難受。隻能乖乖的回屋子裏給娘娘像磕頭,然後乖乖的背下來,啥時候背完啥時候給飯吃。


    我問姥姥讓我背這些玩意到底有啥用,姥姥說我命裏多舛,讓我把這些好好學紮實,以後必定有用。並且還讓我夜夜打坐,感悟什麽天地之道。試想,我白天在武校翻跟頭打把勢的累一天,回到家裏還要背那些勞什子經文,晚上根本就是困成狗,還感悟個毛的天地之道。無奈我不敢違背,隻好坐著睡。姥姥管這叫修行,我管這叫活遭罪。


    姥姥教給的這些東西,在無數次背誦下早已爛熟於胸,雖然不明白有啥用,但是耐不住姥姥動不動就以飯相逼。而其中一個姥姥給我講的故事,卻是我沒用背誦就記了下來的。這是一個關於東北出馬仙兒起源的故事。


    眾所周知,出馬仙是東北所有,那麽在遠古時期,東北本是一片蠻荒之地,連人都沒有,那些仙家在這裏抓誰當地馬呢?姥姥的解釋是,原本東北在上古時稱為大荒,那個時候根本沒有人煙,更沒有地仙在此修煉。


    商周時期,道門的人、闡、截三教封神之戰,後來截教敗北,於是重立新天庭。封神之戰裏參戰最多的闡教,其門人大多掌管要職,如廣成子和太乙真人,紛紛坐上了道門六禦的位置,一個是南極長生大帝,號稱壽星。一個是東極青華大帝,號稱太乙救苦天尊。而老君當時還沒有化身老子傳播人教道義於人間,那是東漢末年的事了,所以當時定以後太乙散仙以上的仙位,優先從以後人教選拔。而反觀截教門人,除了斬將封神的以外,殘餘地上的門人紛紛被定義為妖,輕易不允許在人間界走動。極少數的與人相隨積累功德,也要經過數百上千年才能證個地仙之位。無數年來,人若要成仙,苦心修行即可,修至羽化飛升時,上界自然大開方便之門。而截教則在南天門的追繳下愈漸凋敝,直到明末清初,不知為何,仿佛地上地仙與天庭達成了某種共識,上麵允許地仙在遼寧鐵刹山建立東北道教總壇,這時天下地仙才雲聚於東北。但地仙下山抓地馬,需要上界批示出馬文疏,並賜予令、旗、劍、印才可開香立堂。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東北出馬仙家才開始盛行一時。


    小時候的我,聽到這個故事自然是深信不疑,但隨著日漸長大,到後來看了一本叫做《封神演義》的書後,隻當做姥姥是在編故事哄我玩。封神演義的作者叫做許仲琳,這家夥是個明代中後期的小說家。他一個明朝的人寫的商周故事,可想而知其中的可信程度能有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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