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出這樣狠毒的誓言,我不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後脊骨發涼,叫道:“麻若蘭,我不用你萬蟲鑽心,隻要你不欺騙小孩就是了。”


    在我們村子裏,以鬼神名義發誓的話,是不能違背的。


    她是個養蠱人,以蠱神的名義發誓,應該不會欺騙我了。


    我這才相信她的話,相信她叫做麻若蘭,害我兄妹二人並不是她,但饒是如此,剛才發生的事情曆曆在目,她用毒蟲吃掉賀茂守心的手掌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還是不要走得太近為好。


    麻若蘭見我沒有走近,搖搖頭道:“你一定是吃夠了苦頭,所以才不敢相信人。好了,你身上衣服破爛,咱們去買一套新的,晚上也好辦事。”


    我心中的警惕性慢慢地鬆懈下來,這才發現麻若蘭的聲音的確與那假的麻老姑不一樣,兩人的聲線有很大的區別。


    麻若蘭這麽一說,我才注意到,連日來,在崖底、在山中奔跑求生,衣服早已破破爛爛,頭發也亂糟糟的,就像個可憐的小乞丐,是需要換套新的衣服了。


    麻若蘭行事幹脆果斷,也沒管我願不願意跟著她,轉身就走了出去。我氣得直跺腳,連忙追上去,喊道:“這個方口罐子既然有毒蟲,還是給你帶著吧,我昨天就被它毒得右臂發麻。”


    麻若蘭道:“小娃娃,年輕人就應該多鍛煉鍛煉,你怎麽忍心說這話,讓我一個老人家背著東西呢?我看你是不要膽怯,不敢背著金蠶蠱了。沒想到你……”


    我心中暗罵一句,瞪了一眼她,打斷了她的話,道:“我蕭寒會怕金蠶蠱,真是天大笑話……”我提著罐子,大步走了上前,背後傳來麻若蘭咯咯的怪笑聲。


    鎮子雖小,但買衣服的店子還真不少。


    不過一會,我們便尋到了幾家,我對穿著並無太多要求,原本隻是打算隨便買一身合身衣服。


    可是麻若蘭對此要求很高,走了好幾家服裝店,才選了一身合適得體的衣服,又領著我找了一家休息的旅館。


    我洗了個熱水澡,換上新衣服,整個人都無比地舒暢。


    麻若蘭坐在外麵等我,鬥笠已經摘下,放在一旁,見我走出來,笑道:“蕭寒,你模樣挺俊的啊。”


    我臉不由地臉紅,微微低下頭,叫道:“你用說好話。”


    麻若蘭又是大笑:“娃娃真有意思,過來坐著吧。我來感覺一下你體內的陰陽蠱。”


    我隻等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我伸出右手探在桌子上,麻若蘭手臂一抖,又有幾隻灰色蟲子彈落下來,落在桌子上。


    我驚叫跳了起來,後撤幾步,叫道:“你……要幹嘛?”


    麻若蘭道:“娃娃,不要草木皆兵嘛!我要用蟲子吃你,還會等到現在嗎?毒蠱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性命的。”


    我站著遠遠的,不敢相信麻若蘭的話,毒蠱劇毒無比,除了殺人之外,又怎麽會救人呢。


    “我不信!”我搖搖頭。


    “一把鋒利的匕首,除了殺人之外,還可以用來防身。蛇毒中萃取出來有用物質,可以救人性命。”麻若蘭耐心地解釋。


    我猶豫了一會,方才走過去。


    那些灰色蟲子爬到我手臂之上,給人涼涼的感覺,漸漸地拍在一排,就搭在我脈搏位置。


    我盯著灰蟲看去,感覺驚訝不已,它方才噬咬手掌的時候,凶狠無比,到了現在卻變得極其地溫順。


    好神奇的蟲子,我心中暗想。


    麻若蘭眉頭緊鎖,道:“蕭寒,我剛剛感應了一下,你體內的蠱蟲的確是陰陽蠱!”


    說話之餘,她手指頭輕輕地勾動,那些灰色小蟲子排隊依次退去。


    我忙問道:“什麽叫做陰陽蠱?”


    麻若蘭道:“這是一種比較邪惡的養蠱術,是利用一對童男童女作為器皿。先將蠱苗種在女孩體內,等到時機成熟,陰陽蠱長到一定程度,然後把陰陽蠱移到男孩體內,再養上一段時間。女孩屬陰,男孩屬陽,所以稱為陰陽蠱。”


    這時我才明白,那假的麻老姑從來沒有想過要救我。我和妹妹在她眼中,不過是兩個器皿而已。這世上竟然有如此惡毒之人,完全不在乎他人的性命。


    我雙手握拳,重重地擊在桌子上,罵道:“該死!該死啊!我要殺了她!”


    麻若蘭接著道:“陰陽蠱以人為器皿,會吸取人的生命力,你還是想想該怎麽活下去,報仇的事情,還是以後再想吧。”


    “你既然是她姐姐,就應該有辦法解開陰陽蠱的!”我說道。


    “蕭寒,對不起,我並不知道陰陽蠱如何解除,如何控製!蠱神大人教了我金蠶蠱,教了我妹妹陰陽蠱。”麻若蘭有些歉意地說道,“但是我會想辦法的……”


    屋內的空氣有些凝固,我胸口有些發悶,走到窗戶邊上,伸手打開了窗戶,一陣秋風吹來,有些涼颼颼的。


    一片秋葉在風中飄蕩,不知歸於何處,好像我的漂浮不定的命運,我伸出手想抓住秋葉,卻沒有辦法抓住。


    嗖地一聲,我耳畔飛過一顆子彈,釘在牆麵之上。


    麻若蘭驚道:“趴下!”


    隻見她腳步移動,一把抓住我,隨即袖子一卷,關上了窗戶。她的手緊緊地壓著我腦袋,趴在地上。


    嗖嗖數聲,整個窗戶立馬多了數個窟窿洞,房間裏的擺設與燈劈劈啪啪地碎了一地。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抱著腦袋,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麻若蘭身子一動,往門口滾去,叫道:“蕭寒,守著金蠶蠱,不要亂跑,它會保護你的。我去去就回……”


    她悄悄地拉開房門,動作敏捷,閃身而出,整個動作一氣嗬成,完全不像上了年紀的老人。


    我順著地麵爬動,到了桌子邊,把裝著金蠶蠱的方口罐子抱了下來,發現黃罐子被子彈打了個對穿,紅色的煞氣正順著小洞往外麵冒出來。


    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片可怖紅色煞氣之中。看來這金蠶蠱的確是名不虛傳。


    我管不了這麽多,順著地麵往前麵跑動,靠在遠離窗戶的牆壁上,方才好了許多。


    子彈應該是經過消聲處理的,悄無聲音地飛來。


    房間裏的東西被打得稀巴爛,恍如人間地獄。


    大概過了十多分鍾,射擊的子彈才漸漸地停下來。


    我不敢亂動,隻能呆在原地裏等著。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才聽到走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我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緊緊地抱住罐子,做好了隨時摔碎罐子的打算,與來犯之敵同歸於盡。


    啪地一聲,一隻手掌重擊在房門之上,隨即吱呀一聲,隻見麻若蘭推門而去,右腳的位置躺著鮮血,走起來一瘸一拐,臉色也白得可怕,是流血過多的征兆。


    “你沒事吧……”我連忙站起來,走上前扶住了麻若蘭。


    麻若蘭冷笑一聲:“他們想殺死我,沒那麽容易。”


    她身上的鮮血一半是自己流出來,另外一半則來自那群偷襲者。


    我問道:“是什麽人要殺我們啊。”


    麻若蘭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賀茂家的人!看來那個賀茂守心還真是陰險之人,竟然給我來個回馬槍。乘著我們放鬆戒備心之際,突施冷槍,想將我們悄無聲息地擊殺在這裏,他們沒有占到便宜,倉皇逃走!”


    竟然是那幫小鬼子!


    “你的傷很重!”我發現麻若蘭站立的位置,已經趟開很大的一塊鮮血。


    “不要緊,死不了。”麻若蘭臉色布滿陰鬱的煞氣!


    她移動坐在床邊,將褲腳撕掉,這是我才發現,她右腳小腿處有一個很大的傷口,應該是被子彈擊中造成的,傷口已經發黑,腿上的筋絡也隱隱地發黑。


    我倒吸一口冷氣,叫道:“子彈有毒。”


    麻若蘭道:“想毒死我,簡直是做夢!蕭寒,子彈釘在小腿骨頭上,我不好用力,你用匕首幫我挖出來。”


    麻若蘭丟出一把特質匕首,匕首的刀鞘異常古樸。


    我接過匕首,應聲拔了出來。刀把是烏青色,刀身卻泛著亮光。一麵篆刻著一朵山茶花,落款是“若蘭”二字,另一麵則刻著“遊水”二字。


    “若蘭”應該是麻若蘭的名字,“遊水”想必是某個男子的名字吧。兩人的名字出現在同一把匕首上,很可能是一對情人關係。


    烏青匕首異常地寒冷,刀鋒上隱隱冒著一股寒氣。


    我看著傷口不斷冒出黑血,知道不能耽誤下去,準備動手的時候。


    麻若蘭忽然說道:“小子,你若是想乘著幫我療傷的時候殺了我,我的金蠶蠱是不會饒過你的。”


    麻若蘭的臉上烏雲密布,警覺地看著我。


    她說出這話的時候,方口罐子裏的金蠶蠱似乎動了一下,屋內的紅色煞氣也比剛才濃鬱了一些。


    我明白過來,子彈上的劇毒很厲害,麻若蘭擔心我乘機偷襲她,所以才用金蠶蠱來恫嚇我。


    “一碼歸一碼!害我兄妹的人是你妹妹,不是你。我若拔刀殺了你,那和那賊蠱婆有什麽區別呢。”我冷笑道,“我蕭寒光明磊落,不會乘人之危擊殺你的……”


    想必養蠱人見慣了蠱蟲相鬥相殺,認為世人都是狠毒之輩吧。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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