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麽惹上校外那些人的?”阮衿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的,也不知道怎麽講來龍去脈,側頭看去,李隅隻是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小本,睫毛垂著,看上去目不轉睛,好像跟他講話的不是自己一樣。“說起來有點麻煩……”其實他是不想說的,簡潔分明很好解釋:他幫現在已經不是朋友的朋友出頭,然後被幾人按在地上毆打一頓,今天上學撞上,被一腳踹翻了舊自行車。挺丟臉的,他實在是不想給自己的暗戀對象講這個。“我隻是想提醒你,這些事情有很多解決方法,你不該選最差勁的一種。”書頁劃過指腹的聲音是清脆的,李隅講話的卻是帶著沙啞的,砂紙蹭過牆麵一樣。被這麽好意提醒了,關於阮衿自己對待霸淩懶懶散散完全無所作為的消極姿態。他一時有點無地自容,手指**著蜷起來,“謝謝你……”“也隻是提醒而已。”李隅說完話了,臉轉過來,眼睛裏分明寫著的是“我才不管你聽沒聽進去”,他把耳機重新戴上,加快腳步兀自離去了。尋求解決方法這件事,說起來真是永遠積極的人才能做到。阮衿真是覺得無所謂,他想要提起精神來,但發現自己完全喪失了這種能力。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臉,是疼的,可心裏為什麽無動於衷。自己也不太懂。這件事不懂也罷了,但是阮衿搞懂了另一件事,其實李隅這個人,看起來冷,但比他想象中要溫和得多。他是那種,你同他說“早”會回一句“早”,你露出求救眼神會不著痕跡的幫忙,但一切的大前提是:要對方先走一步,兩步,三步,或者很多很多步。倘若阮衿不開口說個“早”,他就這麽徑直往前走開了,看見了什麽也可以當作沒看見,那句提醒也完全不會講出口。但隻要先伸手,一定會予以回應。就像是一管牙膏,有就擠出來一段,沒有就是因為真的空了。他給予最真實的反饋,從不說謊。阮衿想起前幾天學校文化節上的初次彩排,自己被安排高二組的朗誦領讀,得聲情並茂,抑揚頓挫。小領結勒著他的喉嚨,他忽然頻頻卡殼,一直念不出來那種拿腔拿調的勁兒。指導老師就急了,“你帶點感情,要富有感染力。”指導老師用力到破音:“你跟我學,啊!長江!!”阮衿梗著脖子支支吾吾,恨不得把臉全部捂起來,“啊,長江。”“你是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啊,抒發對祖國大好山河的熱愛,怎麽跟念得跟暗戀長江一樣啊!”指導老師拿著個話筒喊,音響震得台上台下都聽得很清晰,都在笑他。暗戀的確沒說錯,但倒不是說暗戀長江的問題,而是說正坐在台下的李隅。影影綽綽間,他看見烏泱泱腦袋中的李隅,他穿了身表演鋼琴的白西服,俊俏又挺拔。雪白禮服籠著一層細絨絨的光,像是鹿角上初生的毛。襯得比旁邊同學平白無故白了好幾個度,像是一個混血兒。他笑了,又好像是僅僅隻是小弧度抿了一下嘴唇,不過隻是中心外的漣漪,在哄笑聲中顯得並不起眼。完了,要是李隅都笑了,那他得有多丟人啊。“去給我練,彩排結束前給我練好。”他渾渾噩噩地被塞到附近的琴房裏了。對著透著白光的窗戶一遍遍朗誦了幾遍,他剛覺得自己找到一丁點兒感覺了,門板“砰”地重重一響,指導老師把另一個人也生生塞進來了,“剛還好意思偷笑別人,你也進去給我練!”他一扭頭,是李隅。他們互相對視一下,彼此好像都從眼中感覺到了一絲尷尬。“你也……”阮衿有點奇怪。李隅沉寂了一會兒,丟出一個回應,“唱不出來。”阮衿“哦”了一聲,背過身麵向窗戶,朗誦稿下的紙上是節目名單,李隅的名字後麵跟著鋼琴彈唱的字樣,表演曲目是asher book的《try》。至於他為什麽不想唱,當他聽見李隅從手機裏播放這首曲子的視頻時候就知道了。“how about this one?”年輕男孩躍躍欲試的聲音。然後是彈鋼琴的聲音,飽含深情的男聲流瀉出來。ifiwalk,wouldyourun?我的靠近會讓你卻步嗎?ifistop,wouldyoue?我的止步會讓你走近我嗎?ifisayyou''retheone,wouldyoubelieveme?如果我說你就是我的唯一,你會相信?ifiaskyoutostay,wouldyoushowmetheway?如果我想讓你留下,你會教我怎麽做嗎?……iwilltryforyourlove但我會為了你的愛而努力we''vebeenhiding我們已經錯過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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