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隅說:“我沒有那種愛折騰人的癖好。”而且他有花錢雇來的司機。那你就當我想被你折騰吧……我真的非常想……阮衿苦笑了一下,手扶在窗戶邊緣上,他還是固執地說:“如果你晚點要回去的話,你打給我電話,我來接你,好嗎?”阮衿說話的語氣總是那種客氣中帶了些祈求的味道,總是說,好嗎?可以嗎?顯得脾氣很好,被拒絕也沒關係的樣子。可對麵但凡是有些教養的人,都不會直接拒絕掉。更何況李隅這樣的人呢?他覺得自己其實還挺無恥的,就這麽仰著臉,眼睛看窗外那個人。“隨便你吧。”李隅剛睡醒之後鬆弛的聲音中還帶著一絲喑啞,他轉身上了台階。阮衿則扭頭把車轉頭開往了會所自帶的地下車庫停著,他在車裏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握著鑰匙乘電梯上樓去了。那裏麵很大,大理石的地板反射著亮堂堂的光,還有些好聞的香氛味道,門口穿著整齊套裝的保安攔住了他,疑惑著打量他,“先生,現在還不到開放時間,請出示您的會員卡。”阮衿把車鑰匙拿起來輕輕晃了一下,“哦,我是李隅先生的司機。”或許是因為李隅是老板的朋友,且的確是常客,他的車型也不常見,阮衿就獲得了首肯被放進去了。他去問了前台接待的人,借著李隅司機的名義說老板囑托要給周白轉交東西。腳下踏著暗紅色的軟毯,前麵是穿著西裝馬甲的經理,阮衿被引去了周白的總經理休息室。門隻是被敲了三下,連話都還沒說,裏麵傳來周白鳥叫一樣不耐煩的聲音,“誰啊誰啊誰啊……我這兒剛到,快熱死了,換衣服呢,都先等會兒……”分明沒人多說什麽,但他這聲氣弄得好像有人在拚命催他一樣。說是在換衣服,但火急火燎開門的時候周白的白大褂仍是呈現出剝了一半,垮在肩頭的狀態,他的頭發濕噠噠地黏在額頭上,臉也是被熱氣蒸紅的,倒是真的不介意自己這麽不雅觀來示人。他狐疑地盯著麵前的經理,“有什麽……”最後“事”這個字還沒出口,他眼珠一轉,就已經看到了站在經理背後的阮衿,嘴隻是徒然張著,喉嚨卻已經生鏽,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雖說他對阮衿回來早已有準備,但是為什麽還找上他了?看著阮衿臉上還帶著笑,周白感覺自己被一股無名的怒氣裹挾著。“好久不見,小周……”話音未落,循著周白劇烈的動作,那件白大褂也徹底從肩膀上垮到腰間去了。那位經理怔怔地,眼看著自己老板忽然之間給了李隅的司機一拳,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先捂著臉尖叫出了一聲。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這倆人,這到底算怎麽回事啊?阮衿也不說話,結結實實挨了那一下,其實隻是看著嚇人,周白打他真的不算重,不過他鼻腔黏膜比較脆弱,容易流血。那些溫熱鮮紅的血從捂不住的指縫往下流,匯聚在嘴唇上方人中的凹陷處,又淌到下巴上,被他用手背用力擦幹了。他繼續捂著鼻子說:“我們可以談談李隅的事嗎?你不想見我,我絕不打擾你,保證就幾分鍾。”.李隅推開了包廂的門,那裏麵黑得不尋常。腳步剛一踏進去,頭頂的燈忽然就亮了。“surprise!!!”伴隨著一個女聲隨之而來的彈射而來的是禮花筒裏紅的,紫的長彩帶。那些交疊的大團彩帶全掛在李隅頭發和肩頭上,被他皺著眉頭用手清理掉了。“見到我有沒有很驚喜?”白疏桐站在包廂的正中間,她臉上笑咪咪的,好像很期待李隅看到她忽然出現的反應,很可惜,她也料到了,此人並沒有多餘的反應。他真擅長讓人掃興。前幾天還在打電話說半個月後回來,其實白疏桐早就買好了第二天的機票。畢竟雖然在國內不算大火,但好歹那也是明星的私人行程,哪兒能被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呢。聞川正摟著新女友,一個金發碧眼的omega坐在沙發上,他和李隅打了個照麵之後捕捉到這家夥神情有些不爽,於是忙解釋,“這可不怪我,我在機場碰到的白小姐,聽說晚上你要來玩兒,幹脆就一起來了,你說是不是很巧?”李隅也沒揭穿他這種拙劣的謊言,他周圍這一圈朋友好像都特別關注自己的感情生活。他們覺得自己不找伴侶,一切都歸咎於沉湎過去的,該死的感情。隻要開啟下一段,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需要談情說愛的,但他們拍著大腿樂了,誰讓你動真心了,上個床找個伴而已,親愛的,你為什麽這麽天真,又這麽矛盾,你不是有那麽多的壞心眼嗎?但他總是不斷地想起李勝南那副縱欲過度的樣子,光是想想就令他覺得夠可怖了,何況是真的那麽實踐起來,他是真的排斥,而並非假清高。“是真的很巧哦。”白疏桐一邊笑一邊緊挨著李隅坐下了,大腿貼著大腿,手臂貼著手臂,好像**的滋味能從她身上傳遞到李隅的身上。指甲塗成瑩潤的橙色,倘若不是膚色白皙的人,其實駕馭不好這個顏色,但演員的手果然是不同的,無處不完美。不過橙色指甲襯著那纖細手腕上纏著的那串褐色的佛珠,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那是白疏桐特意去廟裏花重金求的,當時還給李隅炫耀說,“我們差不多的,就顏色不一樣,像不像是一對情侶款?“可她並不清楚那串菩提子之於李隅有什麽不同,有樣學樣的時候還被當眾甩了冷臉,氣得掉了好幾滴酸楚的眼淚。盡管李隅表現出了強烈的反感,她還是不管不顧佩戴到了至今,對這串佛珠執念異常之深。現在李隅又看到這串佛珠,他和白疏桐坐得很近,聲音低得幾乎像是耳語,這算是他少見的好言相勸,“你摘了吧。”白疏桐往杯子裏加了幾塊冰,很無所謂,“可以啊,你摘了,那我也摘。這後麵有片人工湖,我們一起丟進去。”換言之,你做不到的事,也千萬別來指責我。她又扭頭繼續說,黑色的眼線把眼睛襯得嫵媚得像貓,眼尾帶一點煙熏,她說話的時候耳墜左右輕微地晃蕩著,像是在催眠似的,“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嗎?我知道你再跟你爸暗地裏鬥啊,可他又想攀我們家,你幹脆就把自己賣給我,我讓我爸幫幫你咯,你何必自己鋌而走險,不就……”李隅笑眯眯的,他歎口氣,托著臉的手指夾著沒有點的煙,“有白先生當你父親很好吧。”“是啊,很好呀。”她也咯咯地笑起來,拿出打火機給李隅去點煙。陸陸續續包房裏又來了好幾個人,還有方如晝,他看到李隅和白疏桐在角落一起吸煙,額頭幾乎要貼在一起細聲講話。那是一個很頹廢的畫麵,烏煙瘴氣的,一對俊男靚女,看起來異常親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