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好,我們就普通聊聊天而已。”阮衿心說我跟聞川有什麽好聊的,聊的主角內容還是繞不開你。李隅繼續用尾指去撓他手心,那種瘙癢感仿若是流星一閃而過,“聊什麽呢?我也想聽聽。”阮衿禁不住不住失笑,“這個是秘密,不能告訴你的。”“行啊,你都跟聞川有秘密了,是吧?”手心忽然就落空了,李隅這人還真是說變臉就馬上變臉,不高興了就鬆開手,雙手塞進褲子口袋裏。阮衿忙不迭又去攥緊他,像根蘆葦似地貼過去,“你怎麽不高興就老這樣?我又沒做什麽。”“我就這樣。”李隅冷嗖嗖地這麽說,又俯身和阮衿對視著,“和alpha保持這麽近,什麽感覺?”“哪有那麽近……”阮衿看著李隅近在咫尺的眼睛,感覺那簡直是一隻貓科動物的臉,優雅,美麗,又慵懶,眼睛並不眨,熱乎乎帶酒氣的吐息直往臉上滾,熏得人意亂情迷。什麽感覺,感覺就是心口發麻,而且,生出了種想接吻的衝動。而李隅也的確親他了,大街上,用手心蓋著眼睛,那種親法帶著輕微的刺痛,是小口咬在嘴唇上的,有些懲戒的味道。阮衿這才發覺,李隅是吃醋了。等親完了,李隅才說:“別人親你,你也不躲?”阮衿,“哪有別人親我,隻有你。”李隅好像又破功似地笑了,沒再說什麽。他攬著阮衿往前走,“有時候你知不知道你那個眼神……”“什麽眼神?”阮衿確實不知道自己對著李隅是什麽眼神。“可憐巴巴的。”李隅沒說清楚,不僅可憐巴巴的。就像那種班上不說話又努力完成任務的小孩,排隊等老師給他一個貼個小紅花,那種歡欣和雀躍難以掩飾,而阮衿則是矜持地等待李隅親他一下。兩個人慢慢往往走著,阮衿忽然聽李隅說,“那盆雅樂之舞出不了國,你幫我照顧一段時間,再送給別人吧。”因為怕生物入侵之類的緣故,對植物管製比較嚴格,那盆雅樂之舞不管是上飛機或者郵寄出國都不是很現實。所有帶不走的,又留不下的,他都讓阮衿幫忙處理了。四處店鋪都歇業了,諾大的街道上,最後走到一個還沒打烊的音樂小酒吧門口,那燈牌正發出融融的光,就像童話故事裏賣火柴的小女孩最後窺見的蠟燭光。薩克斯吹出的爵士樂湧出來,一切迷茫的聲音皆隱去了。李隅就帶著阮衿走進去,裏麵在吧台上擦著酒杯的老店主攔住他們,“嘿!兩點鍾打烊,我們現在已經在清場了。”李隅客氣地說:“我想用一下鋼琴,彈完馬上就走。”或許是猜到現在小年輕想浪漫一把,店主隻是一笑,就破例放他們進去了。等到兩個人匆匆落座,所有的燈都已經熄了,隻有鋼琴這一塊兒還在拖地,地上都是水亮的濕痕。李隅的雙手在琴鍵上撫摸一遍,然後扭頭對阮衿說,“現在沒多少時間,我就不讓你點歌了,可以嗎?”阮衿感覺自己從剛剛起就處在一陣雲裏霧裏的狀態中,剛剛還不清楚李隅忽然帶他進酒吧做什麽,直到現在回過神來,他都有點結巴,“可……可以。”李隅就開始彈琴了。他彈得極其投入,手腕發力,連帶著頭發絲顫動後落下來都遮住了眼睛,每一根手指在琴鍵上的躍動的節奏都如此有力,那些低音,高音,溫柔的,或是激烈的,不管是怎麽樣的,全都恰好踩在人的心尖上。他彈的是《try》,依舊是隻彈不唱的風格,彈完這首之後緊接著的就是《le balcon》,兩首歌幾乎是無縫銜接在一起的。最後又仿佛是被他即興改編了,徹底交融在一起,變成同一首奇妙又和諧的樂曲。那個拖地的大媽也停下來在看,店主就佇立站在他的背後,可阮衿覺得自己什麽都看不清了,耳朵和眼睛都徹底被李隅給占據住,再也不能被其他事物牽動絲毫的心緒。等到鋼琴的嗡鳴結束了,後麵零星地傳來空曠的掌聲,阮衿才覺得自己仿佛大夢初醒。那位大媽扶著拖把站直了,“這是告白嗎?”老店主摸著下巴,“是求婚吧?小夥子琴彈得挺好的。”“都不是。”李隅歎了口氣,然後把琴蓋闔上了,“不好意思,你們能稍微……”店主和拖地的大媽就都一起識趣地走了,腳步聲篤篤地,隱沒在更遠的地方。他看著他們徹底走到更遠的地方才回頭看阮衿,“怎麽樣?”“這次我給不了評價。”阮衿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從大哭一場的情緒中逃脫出來,“不會比完美更完美了。”李隅也隻是笑一下,然後阮衿就看他把那枚十字架的項鏈從脖子上取下來了。銀色的鏈子細細地閃著光,從他脖子上剝離下來,像是把身體中固有的一部分取下來。他一邊取一邊說,“你這個人,一直有點倒黴,總讓我覺得擔心。”上次李隅喝多了在屋頂上就要把項鏈送阮衿,阮衿沒接受,更何況他現在更清楚這個項鏈對李隅來說的意義,“這個,我不能……。”“我相信運氣是可以傳遞的。”李隅打斷他了,眼神在那一隅燈光顯得如此清明,睫毛微微煽動著,仿佛葉子撩動春水,“不過我今後不再依附運勢,這對我來說沒什麽用了。我希望它能幫到你,握住的時候,多少會有點心理作用,感覺自己變得更強之類的。”李隅幫他給戴上的時候阮衿終於忍不住哭了,幹嘛要弄得這麽隆重,幹嘛非要現在送給他,他們不是最多幾個月之後就能見麵嗎?弄得他特別想哭。“你別對我這麽好……”阮衿哭得上下牙齒都在抖,“真的,我感覺……”他感覺李隅給了他太多東西,現在的他卻始終無力償還。“我隻是把東西送給我覺得適合的人,也不光是你,還有很多朋友。”李隅擁抱了一下阮衿,貼著他的耳朵說話,“剛剛有種感覺,應該送給你,所以就這麽做了,並沒有那些沉重的意思。”十字架變成了戴在阮衿胸口緊貼皮膚的地方,上麵還有李隅身上不散的體溫。就那麽抱了一會兒,阮衿感覺自己被李隅摸著頭發,而他的熨燙的嘴唇則輕吻著李隅的手腕,他一直偏愛李隅的手,總有種要把臉埋在裏麵的衝動。李隅任由他吻著腕骨,聲音輕輕地傳來,“阮衿,我在跟你道別。我們就在這裏分開,別送我去機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