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烏鴉,雖然嘴上沒說什麽,可心裏卻有點不痛快,如果烏鴉一開始就容許我出手,也許能保住羊老頭兒一條命,不管怎麽說,他也曾是我母親的貼身侍衛之一。


    可烏鴉卻一臉的坦然,見我看他,竟然笑道:“你不用生氣,從羊老頭兒一進來,我就知道他活不過今天了,狂沙暴虎的實力暴增,而羊老頭兒則在原地踏步,羊老頭兒是個明白人,他看得清楚局勢,過了今天,他更沒有機會報仇。”


    “所以,他根本就沒想過能活下去,甚至都沒過要多活一會,他隻是來拚命的,拚狂沙暴虎的命,也拚自己的命。”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了,都知道他沒準備再活著出去,既然他已經有了這個心裏準備,何不成全他,讓他親手殺了狂沙暴虎呢!”


    說完悠閑的向前走了幾步,又一回頭道:“趕快走吧!下一關還有一個使三十六把飛刀的風,你要是願意,大可打個痛快。”


    下九流的幾位也都默默了跟了上去,看得出來,他們也是和烏鴉意見一致的,也許,隻有我沒有看出來羊老頭兒從一進來時開始,就不想活了吧!


    一行七人穿過第一層宮殿,沿著青石台階而上,走了約有半裏路,就已經到了第二層宮殿之前,宮殿的大小外形幾乎都一樣,都是由厚實的青石條砌成,高大雄偉,古樸肅穆,確實很有幾分氣勢。


    所不同的是,這個宮殿的頂上,站了一個人。


    一個削瘦的男子,一頭烏黑的長發,隨風飄揚,一雙充滿憂鬱的眼神,略帶悲傷,一個高挺的鼻子,一張緊緊抿閉的嘴巴,整張臉就像雕刻出來的一般,俊美中帶著憂鬱,瀟灑中帶著憂傷。


    我們剛往門口一站,那削瘦的男子已經像一陣風般的刮了下來,像一片落葉一樣飄落在我們麵前,目光從我們的臉上一一掠過,然後長長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才說道:“很可惜,你們還是來了。”


    烏鴉一雙眼睛猛的一眯,隨口說了句:“是很可惜,我們來了!”


    那削瘦的男子沒有理會烏鴉,用那種悲傷的眼神又看了一遍我們,才說道:“我叫風,是一個風一樣的男子,秋風吹過,葉枯飄落,所帶給人的,全都是死亡的感覺,你們到了我這裏,就再也無法前進一步了,也沒有了退路,你們的人生,將會在這裏終結。”


    “所以,我說很可惜,你們不應該來到這裏的,不管你們是人類還是妖怪,到了這裏的結果就隻有一個――死亡!”


    “其實我不想殺生,更不喜歡殺生,那血腥味,太難聞。可惜,我的職責所在,我不得不殺了你們,每一次看著鮮活的生命在我手中凋謝,我都會悲傷到難以自抑,每殺一個人,都會讓我手腳冰涼,你們這麽多人,我想,我會全身都凍僵吧!”


    他一說完,臉上真的流露出一絲悲傷的神色來,眼神中的憂鬱之色,則更加的濃烈。


    我忽然爆發出一陣無法壓抑的大笑來,在我走出山村的這幾個月,曾見過形形色色的裝逼分子,比如馬平川比如烏鴉甚至嶽一刀都有點,可直到現在,直到我看見這個自稱是風一般的男子的家夥,我才明白,什麽叫裝逼無極限,沒有最裝逼,隻有更裝逼。


    而且我還可以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一般這種情況下,烏鴉肯定也會隨著對方一起裝,一想到兩個裝逼界的典範即將展開終極裝逼之戰,我就忍不住的想笑。


    果然,烏鴉先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才冷冷的對那風道:“真巧,你不喜歡殺生,不喜歡聞血腥味,我正好和你相反,我最喜歡的就是殺生,血腥味可以讓我感覺到很振奮,既然你這麽不喜歡這份工作,就讓我殺了你吧!”


    那風可能沒有想到烏鴉會和他一樣,也是個裝逼慣犯,頓時就是一愣,隨即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一碰,就差撞出火花來了。


    我再度哈哈大笑,這場景,我真的沒有辦法不笑出聲來。


    那風將目光慢慢的轉向我,眼神中又露出那種憂鬱來,對我搖頭歎息道:“這可憐的孩子,都嚇傻了。”


    一句話我就笑不出來了,頓時一瞪眼,對他怒目而視道:“老子是笑你在裝逼,要依我看,你就患有不裝逼能死病,看你瘦的全身都剔不出半斤肉了,怎麽還這麽能裝呢?”


    一句話,下九流的幾人也都笑了起來,那風的臉色卻一下子變的鐵青,對我深深的看了一眼道:“等一會,我會讓你最後一個死,到你死的時候,絕對全身骨頭上都不會剩下一丁點兒的肉絲,我保證。”


    我頓時大怒,騰的就跳了起來,口中大喊道:“炒芹菜呢!還肉絲!來來來,別光說不練,你不是有三十六把飛刀嗎?都拉出來溜溜,看看究竟是誰先死。”


    那風冷哼一聲:“你想死快一點,我也可以成全你。”


    他還在說著話,我忽然覺得一陣微風從我身邊吹了過去,臉上莫名其妙一疼,急忙伸手一摸,臉上已經多了道傷口,都沒見他有什麽動作,我已經見了血。


    我頓時不敢大意了,這人在裝逼的程度上,不低於馬平川和烏鴉,可也確實有裝逼的本錢,就憑這一手刀法,就已經夠看的了。


    當下急忙一揮手,正準備召喚出水火雙龍,又覺得一陣微風吹來,剛想躲避,嶽一刀已經忽然出手,手中剃刀一揮,“叮”的一聲脆響,一把柳葉刀已經落在了地上,可隨即又自動彈跳而起,迅速一閃,一道寒光就落進了那風的袖子中。


    那風冷冷的看了一眼嶽一刀,一點頭道:“好刀法!”


    嶽一刀伸手將我拉到後麵,自己向前走了一步,沉聲道:“你使的是刀,我使的也是刀,看來這一場戰鬥,注定要在你我之間發生了。”


    那風又一點頭道:“好!憑你的刀法,有資格死在我的刀下。”


    我剛才一點防備沒有,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刀,哪裏咽得下這口氣,本來還想衝上去的,結果被老虎一把抓住領子,生生的提了起來,向後退了十來步,才將我放下道:“這是刀手對刀手的較量,你別亂插手。”


    而其餘幾人竟然也都乖乖的退了回來,甚至連剛才都差點和那風幹上了的烏鴉,現在都沒有說一句話,也隨著大家默默的站到十來步開外,給了風和嶽一刀足夠的空間。


    偌大的宮殿前,兩個人對麵而立。


    風起,衣飄,殺意漸濃。


    風忽然抬頭看天,輕輕的吐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今天是個好天氣,也許,今天真的是個殺戮的好日子呢!”


    嶽一刀竟然也抬頭看了看天,點頭道:“不錯,天夠藍,染上血的顏色,一定會特別的鮮豔。”


    風低頭看了看嶽一刀手中的剃刀,微微一笑,說道:“下九流剃刀門,之前隻聽說過,還沒見識過,今天真是幸運,你遠來是客,你先請。”


    嶽一刀一點頭道:“好!剃刀無情,你注意了。”說著話,忽然斜斜的劃了一刀出去,既不是對著風,也不成章法,而且握刀的手還不停的顫抖,導致劃出去的那一刀,也歪斜不堪,顫動不止,在空中留下一連串的寒光來。


    可風卻忽然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點頭正色道:“好刀!好刀法!”


    嶽一刀卻不說話,一刀劃出,就再不停止,隨即左劃一刀,右劃一刀,上劃一刀,下劃一刀,加上之前那一刀,接連劃出五刀,五刀幾乎都是同樣的手法。


    五刀劃過,在嶽一刀的麵前留下了五串寒光。


    嶽一刀陡然一張口,疾聲喊道:“去!”那原本停留在半空中的五道寒光忽然疾閃,上麵一道寒光直削向風的咽喉,下麵一道寒光直剖風的小腹,左右兩道寒光直劈風的左右雙肩,中間一道寒光則直接紮向風的心髒所在。


    五刀連發,殺氣四溢。


    可那風卻忽然消失了,真的就像一陣來無影去無蹤的風一般,就在五道刀光即將碰觸到他身體的時候,毫無征兆的從五道刀光的籠罩中消失了。


    然後一聲歎息就從半空中傳來下來:“你的刀法很好,夠快夠準夠狠,如果不是遇上我,你說不定有機會成為真正的刀法大家。”


    “你不應該來這裏的!可惜,你已經來了,還偏偏遇上我,偏偏我耍的也是刀,三十六把柳葉飛刀。”


    嶽一刀忽然停了下來,冷笑一聲道:“是嘛?你站那麽高,就不怕風大吹掉了頭發?”


    話剛落音,一縷烏黑的長發從半空中飄飄蕩蕩掉了下來,隨之飄落的,還有麵色已經一片鐵青的風。


    風一落地,也冷笑了一聲道:“我掉的隻是幾根頭發而已,可你丟的,卻是一條命。”話一出口,半空之中忽然亮起了數十道寒光,如同暴雨一般,直釘嶽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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